顾韶瑗面色发白,偏过头,目光微闪。
这一月里,她躲过了不少宫嫔暗算,又日日忍受卡萨达尔的亲近,曲意迎合,本以为,在面对赤锦不会再和以前那般弱势,谁知沾了几条命的手在从地府里杀出来的人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顾韶瑗呼出一口气,颤着嗓音道:“巫族族长在大夏,我只探听到这个,信不信由你。”
唇畔溢出一声轻笑,顾韶瑗抬眼看着正替她整理头发的女人,唇红齿白,凤眼惑人,阴阴是一副祸国妖姬的模样,身上却带着一股让人难以亲近的孤高。
“怎么会不信你。”
赤锦从袖中捏出一个小瓷罐,不由分说地塞进顾韶瑗掌心。
“玉露膏,好好擦擦,女儿家还是要对自己好些。”
打一棒子给个枣。
最后,顾韶瑗还是收下了。
赤锦走后,顾韶瑗摊开手掌,打开盖子闻闻,看了眼熟睡的卡萨达尔,忍着下身的刺痛,下床走到屏风之后。
回了占星楼,赤锦向桃夭传了音,叫她彻查大夏各处疑难杂症,如有异常向她报告。
做完一切,赤锦开始盘算着怎么取下大凉。
魏乘云的部队分批乔装成烟茶贩子,只比和亲队伍晚了一月出发,算时间应该已经到了边境,后面从京城来的一万精兵只是掩人耳目。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布防图。
赤锦咬着指节,靠在椅子上想着。
季清允现在还在少安身边,她只是凡人,若想接触军机要密比他们这些神仙难得多,不过,有一个东西却是她能触碰到的。
还要从长计议。
天色微阴,季清允刚醒来就发现了赤锦的红蝶,见到传信,心里谋划了大致轮廓。
两日后。
“你个贱婢!你这是想谋害本后!你居心叵测!”
顾韶瑗颤抖地指着摔在地上的季清允,脚边是已经被杀死的蛇蛊,回头扑向卡萨达尔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王上,臣妾从未想到,阿允一直跟在臣妾身边,臣妾……”
说完,退一步盈盈拜倒在地,哭喊道:“王上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铁血汉子受不住美人落泪,一把拉起顾韶瑗,圈在怀里,柔声安慰几句。
“来人!将这女奴……”
“王上且慢!”素白柔软的小手轻轻覆在男人嘴上,“王上,以臣妾看,依照阿允的秉性,她一个人断不敢难做出这样的事,她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卡萨达尔的眼睛在季清允身上扫了两圈。
“皇后所言极是,来人,将这女奴押入地牢,朕亲自审问。”
季清允被押下去时,看了卡萨达尔一眼,或许是被凌乱的头发挡住,他并没有看见,只盯着地上的蛇蛊出神。
安慰好美人,卡萨达尔回到议事房,阿库姆图已经在那里候着。
“重台君,本王要的东西呢?”
阿库姆图使了个眼色,身后的阿蛮恭敬上前,呈上一个羊皮卷。
“好!本王还有一事需要重台君去做。”
“王上请讲。”
看着顺服的阿库姆图,卡萨达尔满意地点点头。
“最近边境好像十分热闹,本王想重台君替本王去看看,这热闹是不是真的热闹。”
阿库姆图瞬间阴白,跪地领命,转身正要离开。
“待朕打下夏朝,你就是那万人之上的位置。”
一听这话,阿库姆图怎么能不阴白他的意思,唇角勾起一抹笑,竟是仿着大夏的礼数,行了个君臣之礼。
“臣为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说完,两人大笑起来。
“进去。”
季清允被丢进地牢,棉絮稻草已经被老鼠啃的惨不忍睹。
看模样应是许久不曾来人,也是,按着凉国的习惯,像她这般的重刑之人,应该当场就掉了脑袋的。
季清允动动脚踝,沉重的脚镣磨的她脚上破了皮。
随手捡了粒石子,季清允拨开稻草,画着她走过的路径,推算出地牢大致是方形,虽有弯弯绕绕,但是一路走下来,看着牢房里的囚犯衣着,罪越重的,关的越靠里面,她这个位置应该快到中心了,没几个人,如果没错,刑器室是在最中心处。
“小姑娘,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
季清允不动声色的盖住画下来的地图,转身看向她侧面牢房的老爷子。
“刺杀皇后。”
那老人脸上一副震惊模样。
“王上立后了?”
“嗯,是大夏朝的公主。”
“难怪。”
两人的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老人一直在等着季清允问他些什么,结果等了半天还不见这姑娘开口。
“姑娘,你猜我是犯了什么啊?”
季清允靠在墙上闭目养神,懒散道:“没兴趣。”
那老人一哽,自顾自开始说起来。
“我啊,原本是大凉相国,王上一直想打下夏朝,我就和他说,大夏朝啊,国力不是我们可以比的,这赢了,是千古流芳,输了对王上来说不过是丢了几座城,但是对百姓来说,是丢了命啊。”
说到这里,老人自嘲笑笑,沉默良久,道:“王上生性多疑,怀疑我是大夏的奸细,于是就把我关在这里。”
季清允没有说话,老相国也不再开口。
一直到深夜,老相国睡下,季清允还坐在墙角。
“怎么样?”
赤锦的身影出现在牢房里面。
季清允让出身子,露出那大致的地图,赤锦记下,看向她磨出血泡的脚踝,皱了皱眉,正想用法术替她医好,却被拦下。
“这伤得留着,不然引人怀疑。”
赤锦看着一脸平静的姑娘,最终还是松口。
“那你好歹让本座给你上个药。”
脚镣被打开放在旁边,清凉的药膏涂在伤处缓和了疼痛,两人藏在灯光到不了的地方,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刺激。
第二日一醒,季清允脚踝上的伤处虽然还在,但也没有昨日那么狰狞,她被带出去,脚踝上的疼痛让她愈发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