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体内真气尽数转化为罡气,林渊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表情在阴暗的地下室内不断变换,一个接一个的表情出现,随后……他的脸上便出现了一副看来没有丝毫破绽的和煦笑容,这才迈步朝着通往地上的阶梯走去。
按照惯例,依然留下了记号,表示这处安全屋已被启用后,才离开了这座小院。
虽然北境财大气粗,但也没有达到视金钱如粪土的地步,再加上营建一处安全屋,本就需要花费极大的心血与精力,除非彻底暴露,否则不会永久废弃,只是启用之后会被暂时放置一段时间,等到风声过去,再回来重新经营此处罢了。
刚刚走出院门,林渊便能感受到,逐鹿城的气氛有了极大的变化。
街道之上行走的基本都是佩刀负剑之人,稍稍感知便能察觉到这些人体内的真气波动,虽然不算什么好手,但也勉强算是修行者,修为不谈,大抵是些俊男美女,衣着谈吐俱是不凡,看起来就像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公子小姐一般。
只是除了一些没见过世面的泼皮无赖,一般也没有不开眼的敢招惹这些‘公子小姐’了。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不是实力跟脸面,能活得长久的,大多都是些眼力不凡之辈。
这年月里不会有什么公子小姐出来游山玩水,就算真有那种不懂事的纨绔,身边也会有长辈提前安排的好手护卫。
这些‘公子小姐’身边最多只有两个仆役,若是城内本地的势豪乡绅家的子嗣还好说,可偏偏是生面孔,那无疑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了。
如今魔教虽然被北境修行界重创,但余孽数量依然不少,还有天魔的身影若隐若现。
没有一定的实力,谁敢不带护卫行走天下?
就算真有傻大胆,出了安全的城池,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得被人弄死!
除此之外,还有着数量更为强大的一类,俱是劲装猎服,面相看起来也有些粗豪,体内虽然没有真气波动,但气血极为强大,显然是武者一流。
林渊甚至看到了好几位实力不逊色于雷秋鸣那位亲卫队长的化境高手,一身气血如龙,这具身躯毕竟修习以气血养刀的秘术,对气血之术感知极强,即便有着空冥境的修为,林渊也下意识地避开了这些化境武者。
被人的气血之力压迫,可不会是什么好受的事情,届时林渊要是没忍住还手,一道气势碾过去便带走了一条性命,怕又是节外生枝!
可这事间事,不如人愿者十有八九。
林渊想避开麻烦,偏偏就有麻烦找上门来。
走了没多远,一个穿着白色文士衫,手中把玩着一柄折扇的青年便拦在了林渊面前,面相算不上俊美,但清秀还是有几分的,只是面色虚白,额头见汗,看上去便是一幅肾虚力短的模样,由相见人便可知其不是什么私生活良好之辈。
林渊避让了数次,对方都拦在林渊面前,也不说话,只是笑吟吟的看着林渊。
“你…有事?”
林渊微微蹙起了眉头,一句‘你瞅啥’差点脱口而出。
“好俊的姑娘,声音也好听,跟小爷走吧,若是把小爷伺候舒服了,小爷便送你一桩富贵。”
白衣青年脸上带着笑容,似乎说出来的并不是什么轻薄之言,倒像一位追求佳人青睐的翩翩公子一般。
四周的行人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但也只是扫了一眼,便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这年月什么都贵,就是人命最贱,似白衣青年这样的修行者,强要一个女子的清白,并非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便是心有不忍也只是转过脑袋,毕竟世间没有那么多侠义之辈,更没几个会为了陌生人给自己找麻烦的家伙。
在白衣青年饶有兴致的目光下…林渊忽然笑了起来。
“嗯?”
白衣青年微微一怔。
如今神武皇朝的局势不稳,尤其是南方,更是重灾区,先有魔教肆虐,如今又被天魔盯上,今日他所做的事情,不过是南方这幅地狱绘卷中并不起眼的一幕罢了,其他地方的人搞不好在酣睡之中就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诸如逐鹿城之类的大城,毕竟有宗门、世家坐镇,勉强算是安全,但是也就是那么一回事罢了,压抑的气氛之下,自然没有什么公道跟正义可言。
他之前觉得这美丽的女子会哭泣、会求助、会愤怒……
唯独没有想到…她会笑!
莫名其妙的寒意爬上后背,白衣青年打了个冷战,呢喃道:“莫不是个疯娘们?是了,没有修为在身,身边未见护卫,也不遮掩自己容貌,还敢在外行走,怕还真是个疯娘们,如此……”
“外地来的?”
在白衣青年呢喃自语的时候,林渊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在那道宛若玉石碰撞时发出的清鸣一般声音的问候之中,白衣青年又打了个哆嗦。
不是疯娘们?
难不成,她在这逐鹿城里极有背景,我这是提到铁板了?
可这不应该啊……
逐鹿城中有背景的女子,师门自然不会让我们招惹,我应该都见过画像了才是……
白衣青年有些心虚的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下,这才发现,真有不少人看着自己!
虽然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比如各种摊贩,附近酒楼茶肆的活计,路边的游商,甚至是一些外出购买生活所需品的居民,可这些人几乎都是逐鹿城本地的居民啊!
那些目光…那些目光就宛若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我不知你师承,也懒得听你有什么背景,可入乡随俗这句话你总该听过吧?逐鹿城有逐鹿城的规矩在,莫要告诉我,你事先不知‘两杀两死’的规矩。”
林渊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一如他蹙眉之前那般和煦。
话音落下,一道寒芒乍现。
一颗斗大的人头飞起,血柱自白衣青年脖颈之中喷涌而出。
同样穿着一身白衣的林渊面带笑容的后退了两步,罡气一荡,将手掌上沾染的血水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