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人在做

陈泽熙对于这件的确十分困惑和不解,他从陈朱楼的手中接管了陈氏之后,的确是听陈朱楼讲述了陈氏家主一脉的“使命”。

也知道了陈氏的“神异”。

说实话,对于陈朱楼所说的事情,陈氏中的其余子弟也都是有些了解的,也正是也这种原因,所以陈氏的子弟们才会看起来那么的“放松”。

毕竟,传承了五百多年的世家中怎么可能没有几个顽劣的子弟?

怎么可能都是一心为民的子弟?

怎么可能都是能够约束自己子嗣,不让他们胡闹的长辈?

就真的一个符合人类本性的子弟都没有?

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这种家族真的存在,那么这就是违背人本性的存在了。

陈氏的子弟们之所以五百年如一日的像是如今这般生活,正是因为他们都隐隐约约听闻了“陈氏”的“神异”,以及“桃花源”的存在。

他们不知道“桃花源”的具体名称和作用,他们以“祖地”代指。

“死亡并不是陈氏的归宿”。

这句话在陈氏子弟中并不是什么秘密,但他们也明白的知道另外一件事情,并不是所有子弟都能够进入到桃花源当中。

那么,什么人能进入桃花源中永生不死?能够逍遥快活的当神仙?

所有人都想到了“祖训”与“家规”。

这才是五百年来,所有的陈氏子弟都遵循家规与祖训,没有长歪的子弟的原因,这才是陈氏这五百多年来没有出现任何一个不约束自己的子嗣,反而是用力管教他们的原因。

当然,即便是在这种“利益”的诱惑下,也有一部分人会暗中作祟,但都被其余人揭发,然后被陈氏的“执法”给处理掉了。

所以当陈泽熙接手了陈氏之后,他收到先祖托梦的时候,才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是内心中更加确切、坚定的相信了“桃花源”的存在。

也慢慢的了解了唯有家主才能够知道的“悟道龙场”以及“因果符”的存在。

陈泽熙坐在桃花树下,抚摸着自己的下巴,脸上带着好奇的神色。

“难道是先祖也不喜欢司马氏?”

思来想去,陈泽熙只想到了这样的一个原因,也唯有这样的原因才能够让先祖托梦,让他同意陈英的请求,继而带着曹髦来到陈氏祠堂了。

长安

在上一次北伐因为刘禅的原因所以结束了之后,诸葛亮便开始在自己的身上,在朝廷的身上找原因,毕竟在他看来,刘禅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

刘禅虽然耳根子软了一点,虽然平庸了一点,但这不还有他在么?

对自己尊重,也能够听进去劝诫,顶多是贪玩了一点而已,只要找到合适的人辅佐,这样的人虽然不能够成为开国之君,但做一个守成之君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丞相府中

诸葛亮看着手中的信件,皱着眉头,脸上带着些许凝重的神色。

这一封信是一个他想象不到的人写来的,而其中所书写的事情也同样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这两个字竟然会从那个人的口中说出?

这可真的是奇了怪了。

沉思良久之后,诸葛亮终于做出了决定,他坐在那盏烛火下方,默默的书写着什么。

这一封奏疏写写停停,好似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一样。

待到书成,诸葛亮坐在那里,竟有些恍惚。

奏疏合拢,其上赫然写着三个字。

“出师表”

诸葛亮闭上眼睛,想的全然是当年躬耕于南阳,听闻了刘备的事情之后,选择北上来到长安,而刘备并没有因为他是白身的缘故便看不起他,反而委以重任,请求天子诏书,让他担任了“丞相府内吏”,这是一个绝对可以算是位高权重的位置了。

在当年某一任陈氏子弟担任了丞相府内吏这个位置后,天子便将这个位置的规格提升到了“两千石”,并且,说是丞相府内吏,其实在丞相不怎么管事的时候,丞相府内吏就是“小相”。

如今,已然多少个岁月了?

诸葛亮有些茫然,他已经算不清楚了。

“世事无常啊。”

他站了起来,走到了院落外面,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一切的事情都显得那么的寻常。

诸葛亮。

第六次东伐。

即将来临。

大虞

三国的争斗好像忘记了这盘踞在西边、南边的一个庞大帝国一样,在大汉与大魏之间发生内斗、战争的时候,大虞这边则是一片国泰民安的情形。

大多数黔首已经忘记了战争到底是什么模样,他们享受太平已经太长时间了。

当年张角建立太平道的初衷,便是希望这天下再次和平安定,而如今即便不是全华夏都有了和平,但至少在大虞的境内,和平是如约到来的。

勤政殿中

张成的面容有些苍老,脸上带着些许的无可奈何。

他看着手中“道卒”送来的关于魏国之内的种种变化,眼睛中带着些许的深沉。

“司马懿啊.”

张成闭上眼睛:“司马懿独掌大权,熬死了魏国三个皇帝了。”

“如今他蠢蠢欲动,想要站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而曹髦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力量可以干涉司马氏,这一切的发生似乎没有什么人可以阻拦了。”

他幽幽的看向丞相府的方向。

“司马懿”只有大魏有么?好像不一定吧。

祖天师自当年他父皇建立起大虞的时候便存在了,而如今他都快熬不住了,祖天师还在甚至前些日子见的时候,身体比自己还好。

祖天师会是下一个司马懿么?

张成的手握紧又松开,就这样来来回回的。

他的内心无法平静下来。

丞相府

祖天师就好像没有看到他面前“陈林安”的担心一样,只是继续看着手中的奏疏,脸上神色平静。

而陈林安则是有些忍耐不住了。

“您就不害怕么?不害怕天子像是怀疑司马懿那样怀疑您?”

陈林安的眼神中充斥着担忧,他有些慎重的说道:“不然您辞官?”

陈朱楼终于在陈林安担忧的神色中放下了手里的书,他只是淡淡笑着:“何必这么担心呢?”

“天子不是曹魏天子,我也不是司马懿。”

“而若是天子真的如同曹魏天子怀疑司马懿一样怀疑我,那么也确实是到了我要辞官归乡的时候了。”

他笑着指了指院落外:“你信不信,还有半个时辰,咱们的天子便会来找我,直接了当的问我是不是像司马懿一样有想要称帝的心思。”

啊?

陈林安有些茫然的看向陈朱楼。

直接了当的询问?

这么直白的么?

应该不会吧?

这句话若是从天子的口中问出来,那么事情是真的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天子的心中从此之后就会有这样一个念头生根发芽,从此不会再消失。

“难道您不害怕事情不可挽回么?”

祖天师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书籍。

三刻钟后。

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老人,这个老人身上的气势惊人,像是久居高位。

正是大虞天子张成!

“丞相倒是在这里寻了个舒服的地方,可怜了朕,只能够一日一日的在勤政殿中闷着,就快要闷死了。”

祖天师二人见礼之后,陈林安默默的看了一眼陈朱楼。

合着真的被他猜对了!

一番寒暄之后,祖天师笑着看向张成:“陛下可是难得出宫,今日来找臣,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他有些不解和茫然。

像是对张成的来意完全不知情一样。

而张成则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祖天师,他不相信这个糟老头子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来,如今却装的什么不知道的样子,真是一只老狐狸。

不过么.

张成莞尔一笑,虽然是只成了精的老狐狸,但还是值得信任的老狐狸。

他直接严肃的看着祖天师问道:“丞相是否如司马懿一般,有谋朝篡位的心思?”

张成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祖天师的脸颊,声音一字一顿。

而祖天师则同样是看着张成的眼睛:“臣绝无此心。”

他淡淡的开口道:“陈氏从不称帝,这是陈氏先祖流传下来的祖训,陈朱楼自然会遵从。”

陈朱楼此时淡淡的笑着:“若臣有此心,则让臣的下场与司马懿一般无二!”

与司马懿的下场一般无二?

司马懿的下场?

饶是以张成的智慧也是愣了一下:“司马懿的下场?”

他顿时反应过来:“难道陈氏要插手此事?”

陈朱楼只是笑了笑:“陛下,此事您看着就是了。”

“人在做啊。”

后面半句他没有说出口,但张成已然明白了他话里面的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张成的心里对祖天师已经没有了担忧与怀疑,反而全数是“看戏”的神色。

他十分清楚的明白,以九州天下为戏台子,以司马懿、曹髦为主角的一出大戏就要开演了,而他只是这出戏中的一个过客、一个看客而已。

张成挑了挑眉:“那朕便等着看一出好戏了。”

他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神色中倒是带着些放松了。

“我说啊,老师你到底是怎么将养身体的?”

张成的脸上带着无奈和好奇、甚至还带着一抹微不可查的“羡慕”,毕竟祖天师的年岁在他之上,可如今他都要老死了,祖天师的身体还活蹦乱跳的。

而祖天师的回答也十分干脆,他没有丝毫隐瞒。

“天命。”

这两个字让张成彻底无奈了。

好一个天命。

不过他也十分理解,人的寿数么,确实是天命注定的,他没有办法改变,也改变不了。

既然如此,受着就是了。

正统三十三年,夏末。

刚忙完了农耕之事,大汉丞相诸葛亮便上书天子,以求东伐。

天子刘禅对此没有丝毫意见,亲自将诸葛亮送出长安城外,并且殷勤的嘱咐着诸葛亮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要生病,否则大汉便没有了柱石。

并且还派遣了太医令跟着诸葛亮,随时照看。

诸葛亮并没有拒绝,他知道这是刘禅对自己的一片关心。

看着诸葛亮的背影渐渐远去,刘禅的眼睛中带着的伤心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的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开心。

为何开心?

因为诸葛亮在的这段时间,管东管西,将他管的可严了。

他都没有时间好好玩了。

要知道那些政务什么的,处理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

回到宫中,再次看了一眼“出师表”后,刘禅终于下定决心,招来了“绣衣使者”,让他们将常侍黄皓拖下去直接杀了。

“算了,还是听相父的吧。”

人在做。

琅琊

司马懿垂垂老矣的坐在朝堂上,前面是更加苍老的陈英。

有这两位的存在,大魏的朝堂就充斥着一股子死气沉沉的味道,但这种死气沉沉恰恰意味着和平与稳定。

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坐在前面的这两位当中死去了一个,那么剩下的一个立刻便会掀起风暴,这风暴足以将整个大魏全部都席卷进去。

“大将军,诸葛亮再次挑起了战争,而如今朝堂之内,也唯有您能够抵抗诸葛亮了。”

“还请您出山。”

司马懿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浑浊无比,像是看不清事物了。

“陛下,臣已经老迈,无力出征,还请陛下垂怜。”

人在做。

正统三十三年,秋。

琅琊

丞相府

陈英躺在床榻上,他在脑海中筛选着一切,终于他放松的叹了口气,他终于将这些事情全数做好了。

即便是他死了,当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准备的“后手”,也是为司马懿准备的“惊喜”也会出现,他终于可以放心的离去了。

三十三年的这个秋天,大魏丞相陈英病逝在丞相府中。

同年,同月。

天子诏令,拜大将军司马懿为“丞相”,总领朝堂内外一切大权。

并且拜司马懿为“太尉”。

拜司马昭为军司马、拜司马师为军都尉,拜司马亮为丞相府内吏。

着司马懿领兵,抵御诸葛亮的东伐。

人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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