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离开兀良哈营地之前，确是口头指定老夫为兀良哈三卫召集人，可后续并没有下达诏书或兵部行文，福余卫和泰宁卫根本就没听老夫的。”
托鲁分辩道。
“可现在兵部向陛下呈辞，是汉王已经下达了口令给你，兀良哈三卫到达草原之前，你就是召集人。”
“你应该明白，汉王殿下是大明朝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统领全军的首脑。”
托鲁听罢，像一条霜打的茄子，蔫巴巴满脸委屈。
他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唯一方法，就是你协助我揭露这次冲突阴谋，阻止这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托鲁闻言沉思起来。
徐钦当然懂得乘热打铁的道理，“老前辈，我很清楚兀良哈三卫中，福余卫的海撒对您最不服气，你难道不想通过这件事，把这块拌脚石搬掉？”
这句话相当有份量，一下子击中托鲁软肋。
他两眼发光，抬眸睁大眼睛道：
“徐公子，这是怎么个说法？”
“我已掌握一些情报，海撒在五月份率领福余卫进入京城期间，指使手下心腹干了些重大违法事件。”
“今晚本公子奉太子令，得把此人给抓起来，但必须借用你的军营。”
“另外，你要配合太子卫队，把企图前来关押点进行暗杀的人员，给全部活捉。”
经徐钦这么一说，托鲁明白了，“老夫答应徐公子，一切按你的吩咐去做。”
“那好，今晚我会派人过来与您联系，先告辞。”
徐钦说完，起身离开帅帐。
……
这天傍晚，顶山北部。
福余卫军营。
一个黑暗悄然进入帅帐。
帅帐正厅，暖流徜徉。
福余卫指挥使海撒男塔奚，一个人大马金刀坐在上首虎椅上，四周空无一人。
他目光灼灼盯着进来的心腹。
“见过头领。”
福余卫偏将军全阿福，捶胸弯腰施礼道。
“起来吧。”
海撒虚抬右手，然后起身亲自执酒壶，分别给自己和全阿福倒上一杯酒。
“还有十几日咱们就要拔营回草原了，我想让你提前率一队人马，带上那些‘东西’先行离开，返回草原，路引文牒等我已给你办好。”
“何时？”
全阿福吃了一惊。
提前离开？
而且还要带上那些‘硬货’走，这路上万一碰上强盗怎么办？
跟上大部队岂不是更加安全？
“明日。”
海撒端起自己那杯，呶呶嘴示意，道：
“这杯酒就算是咱们年前的告别酒，年后在草原上再会。”
全阿福伸手端过另一个酒杯，看了看杯中的酒水成色，瞧一眼海撒那阴沉嘴脸。
忽地，他明白了过来。
“多谢头领的好意，不过末将在喝这杯酒之前，也有几句话，要跟头领交代清楚。”
“哦，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说吗？”
海撒明显有些不耐烦。
娘的，死到临头，还想拖延时间？
全阿福闻言鬼鬼祟祟一笑，道：
“禀头领，半年前咱们福余卫率先杀进京师时，末将奉命前去封存国库。”
“头领让末将搬运出来的十余万两库银，末将斗胆，私自扣下两成，并藏了起来。”
“末将可以喝下这杯苦酒，只是过后，这些库银最终会落入谁的手中，就不好说了。”
海撒闻言顿时就怔愣住了。
他目露凶光，满脸横肉不由得抽搐起来。
全阿福见状低声冷笑道：
“禀头领，这杯苦酒末将还需要喝吗？”
此时的海撒已是脸色铁青，冷汗直流。
中央国库存银，上面都有编号火印，一目了然。
窃取的银子一般需熔化，铸成新的银锭，才敢流入市场交易。
这小子截留了两成，也就是约三万两银子，现在无法判定他有否熔化。
这事可不敢赌。
万一原锭流了出去，随便落入谁的手上，这可都是惊天大祸。
当初只是想着趁乱发一笔横财，怕以后没了这种机会。
这四年类似于种事，别人也干过。
可万万没有料到，全阿福这个卑鄙小人，居然敢私自截留。
现在，还敢拿这事来威胁！
“你背叛族令，这是自寻死路！”
海撒咬牙切齿道。
他额头和手掌上的青筋，像蚯蚓般暴起。
自知武力不是对手的全阿福，忙摇手道：
“慢着头领，末将不是自寻死路，而是想讨个活路。”
“只要头领肯高抬贵手，末将现在回去，立刻把藏匿的银子连夜熔了，明一早再给您送来，保证不留下一锭。”
“然后我立马自行消失，绝不给头领留下任何麻烦。”
“还望头领看在末将这些年鞍前马后，出生入死的份上，放我一条活路吧。”
说完，全阿福双膝跪地，匍匐在海撒面前。
海撒脸色变幻无常，在跟天人交战。
全阿福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蒙元勇士，天不怕地不怕。
他既然敢留这一手，肯定后路和对策都已想好了。
逼急了狗都会跳墙，何况一个手握数千勇士的偏将。
什么事都会发生。
而盗窃国家库银，这可比抢劫友军军营，侮辱友军女眷罪责，要严重太多。
权衡之下，海撒决定放他走。
“好，你现在就走，就按你说的去做，千万别再留心眼，否则，老子回到草原定会杀了你全家！”
海撒咬牙切齿道。
“是，末将不敢，末将一定照办！”
全阿福慌忙磕头致谢，躬身告退。
此时，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差点尿裤裆。
话说全阿福急匆匆从帅帐出来，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就在他刚刚走进山坡的小树林时，面前忽然出现五六个手持雁翎刀的精装武士。
他猛地回头，后面又有一堆武士。
随后在两边的树枝上，也出现一群带刀武士。
他陷入了天罗地网。
“别反抗，我们是太子府侍卫，老实跟着我们走，保你没事。”
对方亮出了太子令牌。
全阿福不傻，自知既然是太子出面，说明朝廷高层已掌握了准确情报，正在收网。
既然如此，他犯不上死扛。
“好…末将投降…”
东宫侍卫们上前把全阿福五花大绑，秘密押上路边停着的一辆马车。
然后，马车快速驶离小树林，前往附近的朵颜卫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