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腾飞的婚礼如期举行,什么接新郎子、闹新房等事情,李亚东也没去掺和,他要一去了,小猛那帮家伙估计还会有所顾忌,放不开手脚去折腾蒋腾飞,也就踩准时间来到东南大酒店,准备参加晚上的喜宴。
这个年代能在大酒店里办结婚酒,顶威风八面的事情,但凡能宴开个十来桌,就足够亲戚朋友吹半年。而像蒋腾飞这种,直接把东南大酒店二楼,偌大的一个宴会厅给包圆的,整个四九城里,恐怕也找不出几个。
现场很热闹,宴开四十六桌,除了亲朋好友外,蒋腾飞的那帮小兄弟,但凡能上点台面的,也基本都到了。
“东哥到,劳力士金表两块!”
“龙哥虎哥到,礼金两万!”
门口唱礼司仪的声音一响起,原本嘈杂的宴会厅中,骤然安静下来,众人齐刷刷地扭头望去,脸上的表情各异。
一群小年轻们,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激动劲儿,藏都藏不住,望向李亚东三人的眼神,有种粉丝看到偶像的感觉。
草帽胡同的一帮街坊邻居们,皆是笑意盈盈,向李亚东投去和善的目光,有种自家长辈看出息晚辈的感觉。
至于蒋腾飞的一群亲戚们,则各个大眼瞪小眼,满脸的不敢置信,议论纷纷。
“诶,这三个小伙子啥来头啊,随礼随一万?”蒋腾飞他大姨瞠目结舌道。
要不是身在现场,打死她都不敢信,随便来三个人,随礼竟然随出两个万元户。
要知道,她这个亲大姨,知道外甥发达了,又在大酒店里办酒喜酒,不好给他落面子,咬着牙,砸锅卖铁才随了两百块。
就这,刚才司仪唱礼的时候,还收获了满满的一拨赞许:大家直夸她这个大姨体面。
“我说大姐,头发长见识短了吧,一万算什么,你也不留意一下之前那个音儿。那个什么东哥,随了两块劳力士金表呢!”蒋腾飞他小舅,吞咽着口水搭话。
“不止一万?”
“废话!那可是劳力士金表啊,只有南方的那些大老板才戴得起,据说一块好几万呢,而且人家一送就是两块!”
“我的天呐!”
不光是蒋腾飞他大姨,旁边的一众亲戚们,个个都傻眼了。
硬是想不通啊,他们家这个以前人人都说要变成二流子的小飞,这才短短几年时间,咋就发成这样,又买豪车又买豪宅,还能结识到出手如此阔绰的朋友。
“我听说……小飞跟了一个年轻的大老板,你们再看看这三人,明显是以穿灰西装的那个小伙子为首,后面两个穿黑西装的,更像电影儿里的保镖,该不会……”
“怕还真是!”
在一众亲戚们的猜测声中,蒋腾飞已经从宴会厅最里面,火急火燎地冲了出来,人还未走近,略显激动的声音便已经传来。
“东哥,我还以为你在丰台那边有急事给耽搁了,来不了了呢。”
“可能吗?”李亚东呵呵一笑,瞅着这小子一副西装革履、打着领带,还特意喷了个摩丝头的模样,倒挺像那么回事,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蒋腾飞嘿嘿地笑了笑,心里高兴得紧。东哥不仅来了,还送了大礼,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阿龙阿虎,你俩小子也是的,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送这么大礼干嘛?”蒋腾飞笑骂道,东哥他就不说,那点钱对他而言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可他真没想到,齐龙和齐虎也能随这么大礼。
“飞哥,结婚大事,一辈子就那么一次,应该的。”齐龙呵呵笑道,一旁的齐虎也用力点头。
俩人对于蒋腾飞,总归是心存感激的,毕竟是曾经的大哥,若不是他,俩人也没机会接触到东哥,自然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好日子。
一万块钱虽然不少,但对于现在的俩人来说,也算不上伤筋动骨。
“得,啥也不说了,兄弟两个的情谊做哥哥的记下了。”蒋腾飞点点头,邀请三人入席。
宴会厅里虽然摆了四十六桌,但只有一桌是主席,一般来说,得坐新郎新娘的嫡亲长辈,譬如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之类的。什么叔父姨娘、哥哥姐姐,都没资格落座。而这一桌已经坐了不少人,李亚东一眼就瞅见了蒋腾飞的父母,笑着打了声招呼。
完事后,正准备在旁边的一桌落座,可蒋腾飞不依啊。
“东哥,你就别给我上眼药了,哪能让你坐次席?”
“没事,主席都是你自家的长辈,我坐过去算啥意思?”李亚东笑着摆手,找了张凳子,有意坐下,可屁股却始终落不下去,蒋腾飞从背后架着他,只差没抱起来。
“是啊小东,过去坐吧,都不是外人,小飞早就拿你当哥哥了。”蒋父也走过来帮忙劝说。
李亚东心里苦笑。可关键哥哥,也没资格坐主席啊,蒋腾飞她亲姐姐,蒋琬,现在就坐在自己这张次席上。
这时,从主席上又过来一人,一个西装笔挺的面白中年人,笑着说道:“这位应该就是东方红集团的李总吧,您能来参加小飞和瑶瑶的婚礼,那是看得起他们,再让您坐次席,这要是传出去,我们两家以后可都没脸见人了。”
“对,就是这个理儿!”蒋父附和。
“你是……”李亚东诧异,他不认识眼前这人,而这人似乎对他知之甚详。
“东哥,这是我岳父。”蒋腾飞介绍道。
“哦,失敬失敬。”李亚东笑着与他握了握手。
钟文城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感触良多,总算搞懂了一句话——后生可畏。
太年轻了!
他经营着一家不太正规的进出口公司,为什么说不太正规呢?因为这个年代中国的进出口贸易执照非常难搞,普通人想搞到一块,都不叫难如登天,而叫痴人说梦!所以,他即便从事着海外贸易,但商品都要从香港中转,更变货物性质后,再输入到国内,也就是钻政策的空子,打擦边球的意思,不算什么稀奇事,只要不较真儿的话,算不上合法,也不算违法。因此,一年之中有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香港,对于东方红集团,可谓如雷贯耳,巨无霸一样的存在。
香港有多少人想与这位李总亲近一二,钟文城心知肚明,奈何基本没有渠道,此人太过低调。不曾想,今天却能在女儿的婚礼上,邂逅这位传奇色彩浓厚的商业天才。
讲实在话,他之所以会把自己的宝贝独生女嫁给蒋腾飞,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知晓他是东方红集团旗下内地公司的小领导,且据传,他与李亚东私交甚密。
他为什么会要求蒋腾飞买豪车,买豪宅,还要准备十万彩礼?
他难道差这点钱吗?
他难道不知道蒋腾飞根本没这么多钱吗?
这里面的缘由,除他之外,天底下没人能知道,哪怕他妻子都不知。
他心知肚明,这个年代中国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的人,少之又少,而以蒋腾飞的关系网来说,若想搞到这笔钱,似乎只有一个渠道——找他的老板借。
而一旦李亚东借给了他这笔钱,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与外界传闻一样,俩人的确私交甚密。
那么,蒋腾飞这辈子再差,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否则,自己好歹也是个百万富翁,以蒋腾飞这样的泥腿子背景,想娶他的女儿,门都没有。
就像他之前说的那句话:即便是孩子打掉,都不行!
蒋腾飞恐怕这辈子都捋不通这件事,他之所以能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其实还是沾了李亚东的光。
新郎和新娘的双方父亲,同时过来拉人,李亚东实在没撤,也只好坐上了主席。
“东哥,你跟介绍一下……”蒋腾飞说着,将在座的长辈们,依次给李亚东介绍认识。
李亚东也没拿捏,把兄弟的长辈当成自家长辈,起身一一握手。
而在座的长辈们,更不敢拿捏,刚才的一番打听下来,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就是小飞的老板,据说还是整个中国数一数二的大富豪,握手的时候也都站起身来。
“这个就是我媳妇儿,钟瑶。小瑶,还不赶快叫人。”蒋腾飞最后才介绍了自己的婆娘。
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估摸还不到二十岁,长相很甜美。只能说蒋腾飞这小子有福了,人财两得。
“东哥好。”钟瑶乖巧地说。
“嗯,你也好。”李亚东笑着点头,还不忘打趣地说了一句,“以后小飞要敢欺负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削他。”
“对对……找小东就对了。”蒋父哈哈大笑,连声道:“这个小兔崽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擀面棍都不知道打断了多少根,嘿!就这样都治不了他,倒是练出了一身糙皮厚肉,我和他妈现在是彻底没辙了,怕也只有小东才能治得了他。”
“爸,今个儿啥日子啊,讲这个……”蒋腾飞白眼一翻。
而钟瑶一双大眼珠子里,则是精光四溢,她如何不明白蒋腾飞的嚣张性子,寻思着这下总算找到了靠山,不然以后还真不一定能吃得住他,望向李亚东笑嘻嘻地回道:“好,那就谢谢东哥了。”
“没事,男人娶媳妇儿,本就是用来爱护的,不是欺负的。”李亚东笑着摆手。
钟瑶一脸得意,递给蒋腾飞一个眼神,那模样似乎在说:听到没,好好学学!
蒋腾飞一脸无奈,心说:今天把东阿给弄来,到底是对是错啊?
这以后还能有安生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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