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继父的算计

昏暗的烛火,明明灭灭的跳动着。江府的正堂里,一名四旬上下的男子,正襟危坐着。身前不远处站着一名,豆蔻年华的娇艳少女。

少女娇艳的容貌中带着少许的清丽,像朵还没绽放的花骨朵,甚至是带着露水的花骨朵。

远超同龄人的身段,让她站在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父亲这么晚了找沉鱼来,所为何事?”少女声音珠圆玉润,只是此刻语气中,却有着一丝不耐,但又不容易让人察觉。

“爹爹这不是刚刚从阳城回来吗?想着礼物还没有送给你呢,便让吴妈叫了你过来,怎么?刚刚是睡下了吗?”吴道远,借着烛光,打量着继女,这小丫头出落的真是越发惹人怜爱了,一点不像她那个清汤寡水的母亲。

“沉鱼多谢父亲惦记。”少女尽量加粗自己的声音,不想露出原本婉转的声线。

“来爹爹帮你戴上试试!”说着起身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将少女笼罩在阴影里。

大掌随意的就落在了,她精致圆润的肩头。另一只手假模假式的,在她头上比划着。

“父亲买的定是上品,若有姐妹邀约,女儿定会戴上炫耀。”江沉鱼看着,映在窗户纸上,两人相拥一般的影子,心中屈辱恶心,不自觉的倒退了两步。

吴道远将珍珠发钗插进,如瀑布一般浓黑的秀发中,扶在她肩头的大掌,也适时放下了。

“沉鱼是个懂事的,爹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愿意疼你的!”他双手背在身后,又一副长辈的模样道貌岸然。

“来,这边坐,爹爹有事要同你商量!”他手掌点了点自己身旁的位置。

江沉鱼心中将这人面兽心的老畜牲,骂了个遍,却还是妥协的向罗汉塌走去。她不能让他看出自己有了防备,以免他狗急跳墙。

“父亲有何事?”她坐在离他一臂远的距离,镇定问道。

“哎,你如今已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自从你娘走后,爹爹我也是精心的养育你,这才将你养的亭亭玉立。”说着还不忘借故,在她的大腿上拍两下。

姜沉鱼瞬间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爹爹这桌子上的果子可是新送来的,为何我那没有?”她连忙起身走到桌前,手里拿了一个又大又圆的苹果。

“那是吴妈妈下午准备好的,你若是喜欢就都端回去!”吴道远又换上一副慈爱的面庞。

“爹爹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确有一事,你可还记得你从小定下的张家公子?不是说好了年后要成亲的吗?谁知这节骨眼上,这没福气的小子,竟然出了大事!”吴道远不紧不慢的说着。

“出了何事?”这边姜沉鱼有些急了,这娃娃亲是她的救命稻草,她之所以还能在这豺狼身边待着,完全是因为过了这一年,她就能嫁到张家,远离这个面目全非的家了。

“哎,说来也是不巧,前些日子我正好去丹阳县,想着去拜访一下张家,谁知他家大门上竟然挂着红绸,再一问才得知,那张家小公子,竟然在外面与一个良家女子勾搭上了,那女子大着肚子找上门来,要说法。”说到这这吴道远的脸上,竟然还带着点笑意,只是屋子烛光昏暗,看的并不真切。

姜沉鱼听后,脸色霎白,一把坐在了凳子上,手里的大苹果,掐的死死的。其实一个男子与少女说这些,勾搭,大着肚子,这类的话,多是不妥的行为,可此刻的姜沉鱼哪里顾得上这些。

“可就算有了孩子,那为何不迎她做妾?”她白着脸问道,她对未婚夫没什么感情,只是小的时候,见过一面。可前两年,觉察出吴道远的心思后,她就将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未婚夫身上。

“他家倒是想让人家为妾,可那良家女子却有一位在衙门里当差的亲戚,最后也是民不与官斗还是认下了。只是…………苦了女儿你呀!”他一副惋惜的样子。

“不过你也不用难过,那等背信弃义的小人不要也罢,爹爹又不是养不起你,我吴家的女儿,就是在家里呆一辈子,爹爹也是养的起的。”他又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说着混话。

“爹爹,我累了,就先回去了,这事以后再说吧!”她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垂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

“也确实是晚了,那你就先回去吧,明日爹爹再去看你。”

“女儿告退。”说着便转身出了正堂。

吴道远目光灼灼的看向,那窈窕丰满的背影,嘴角勾起弧度,心中有着不可告人的盘算。

姜沉鱼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后,手脚冰凉,心中绝望,这该死的张二,怎么就那般的坚持不住呢,果然小的老的都没个好东西。

她要怎么办?她要怎么办?命运捏在他人手中,要如何逃出生天。

姜府,是青原县远近闻名的富户,姜沉鱼的外祖父,走商一辈子,打下了一份丰厚的家底。可名下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出嫁后,不到六七年,便被丈夫婆家嫌弃,日子过得甚苦。

后来姜老爷得知情况后,豁出老脸与女儿的婆家闹掰,舍了丰厚的嫁妆,才让女儿与夫家和离,带着五岁的外孙女回了青原镇。

好在当初他便留了心眼,只将四分之一的家产,当了嫁妆,就是防着那大户人家不拿他们商户当人。

如今一家人重新团聚,日子又好过,本应安心过活。可他是晚年得女,如今女儿快二十四五了,他们老两口也都快六十的人了。看着提不起来的女儿,担心不已。

后来女儿自己看上了一位落地秀才,便是吴道远,姜老爷怕老两口走后,女儿孙女没人照应也就同意了。

当时的吴道远,还积极上进的很,一直在读书准备继续科举。谁知在姜老爷与老夫人,相继去世后,便以家中产业无人打理为由,弃了科举,开始接手姜家的买卖。

姜母是个柔弱妇人,梅开二度已是她最出格的事情了,家里自然都是听男人的。就这样姜母带着姜沉鱼,与这后入赘的相公一起过了六七年,终究是因为在头一个婆家,受了太多的磋磨,身子骨弱,后面这个入赘的相公又实在是…………不让她安生。

慢慢的还是丢下年仅十三岁的姜沉鱼,撒手人寰了。

从此那吴秀才,更是在姜府说一不二,还带来自家的亲戚吴妈妈等人,在这姜府过上了锦衣华服,呼奴唤婢的好日子。

对着姜家唯一的血脉姜沉鱼,也是明里暗里的都好,引得街坊邻里都夸这吴秀才,是个有情有义之人,理当享受姜家这一切。

姜沉鱼却是在母亲去世后,觉察出了这继父的龌龊心思,她从小看着母亲,受祖母的磋磨,父亲的打骂,小妾的欺辱,心性敏感谨慎。

在觉察出不对劲后,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平静的过着日子,只盼三年的孝期快点结束,她好嫁去张家,离开这个人面兽心的继父。

可今天吴道远告诉她的消息,让她如坠冰窟。这门亲事是外祖父给她定下的,如今那豺狼怎么可能再给她找婆家。

他一直对外宣称姜沉鱼体弱,是随了她母亲一般的娇弱小姐,天地良心她姜沉鱼的身体好得很,一年到头都不带吃上一碗汤药的。

当真是其心可诛。

这会躺在床上的姜沉鱼,翻来覆去一夜无眠,张家二少爷那个稻草没了,眼下这么急,她要去哪里在抓一个男子顶上?

城外的破庙里,干枯的草堆上,躺着一个锦缎华服的少年,少年面如冠玉,眉如含黛,鼻梁高挺纤细,唇若涂朱。

只是迷糊的躺在草垛上,显得与昏暗的破庙格格不入。

沈荷塘感觉头好像爆炸一样疼,不自觉的抬起手,揉了揉额头,费力的睁开眼睛,入眼的皆是废墟。

半截的墙体,露天的棚顶,这是哪里?她当即就被眼前这一切,弄的云里雾里。

明明刚刚还在去警队报到的路上,沈荷塘以武术比赛,省内第一名的成绩,被警队特招了。就在要到警局门口时,碰到一个身绑着炸/弹的来报复的匪徒,她一时责任感爆棚,与那人撕扯在一块,后来的事情她就没什么记忆了,唯有那惊天动地的声响,停留在了她最后的记忆里。

她踉跄的起身,抬手挡住了刺目的阳光,然后青色暗花的宽袖,落入了眼帘。她一惊,瞬间低头瞧了瞧身上的衣着。

这是什么,她心下惊涛骇浪,连忙走出破庙,放眼望去土路,灌木,马车,汉服?

她这是穿越了?也是如果她没有穿越,这会应该在天堂了,这么一比较,她觉得若真是穿越,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她就直勾勾的站在官路旁边,看着来往的马车行人发呆。

“公子,可是要搭车?”这时一个身穿粗布短褐的车夫问道。

“公子?”沈和棠有些木讷着重复着车夫的话。

“对呀,就是在问你啊?”车夫觉得这公子长得仙姿玉色的,怎么反应这般迟钝,莫不是个傻子?想到这看沈荷塘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啊……啊……要的,要的,多谢兄台!”沈和棠迷迷糊糊上了人家的马车,就是不知道这捎脚要不要银子。

想到这,她低头在身上找起了钱袋子,可是除了头上的一根发簪,便再无其他。

有想起那车夫刚刚叫她公子,她悄悄伸手,在身上摸了摸,然后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变/性,不然她恐怕不适应。

不过这修长白皙的手掌,骨节分明,虎口处与掌心处,也比较粗糙,有薄茧。

这薄茧她熟悉呀,她常年练功,自然也是没有一双柔若无骨的手。

“公子也是要进城的吧?”这时前边的车夫,又搭话了。

“嗯,亦是顺路。”她含糊说道。

“公子可是去探亲?”车夫还是个健谈的人。

“哎,不瞒大哥讲,此次在下乃是去提亲的,结果走到半路,硬是碰到了劫匪,将值钱的东西都抢走了。如今我一无身份,二无钱财,不知如何是好啊!”沈荷塘语气低落,神情呆滞,看着真像一下遭了大难的。

“竟这般的倒霉,不过小兄弟既然是去找未婚妻的,想必到了地方,就能解了燃眉之急,钱财乃是小事,捡回一条命才是大事。”朴实的庄稼汉子,还挺会安慰人的。

“大哥说的在理,是小弟钻了牛角尖。”沈荷塘拱手作揖道。

“不知如今进城,可否严格,小弟这没了户籍路引,该如何进城啊?”

“护城兵将近来,都忙着去修城墙,城门处抓的不紧,不然你就坐在里面,我是这条官道上的熟人,他们一般不会为难我。”车夫当真信了沈荷塘的说辞,许是她的面相就透着贵气,怎么看也不像是作奸犯科之人。

“没想到当真有否极泰来之说,我算是遇到好人了!”她故作感动的说道,声音都透着感激之情。

“这不算大事,你坐好了,我们这就进城!”朴实的庄稼汉子,听了夸赞更是热血沸腾,英雄主义上身,鞭子挥舞的啪啪作响。

沈荷塘安稳的猫在车里,慢慢捋着头绪,发现记忆空白没有头绪只能放弃,进了城再说吧,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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