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审县令骂朝廷,济州府动兵

第172章 审县令骂朝廷,济州府动兵

这些文书小吏们被闯入家中,一个个抓了起来,也是十分的惊恐。

无论如何求饶,那士兵们始终不与他们交流,他们也得不到任何信息。

但愿意动脑子的也大致能猜个大差不差。附近唯一一伙强寇也就是梁山的人了。

从家中押到县衙,来到这边才发现整个县衙已经被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几步路到处是人站岗,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士兵手持着明晃晃的兵器在火光下绽放着寒光。

一路被压到大堂,在地上跪着,裹着个被子,身上还有些尿骚味儿,像个乌龟一样的,不正是自家的县太爷吗?

一群人无奈的也在县太爷的身旁跪下。

抬头一看,晁盖也在旁边,基本上都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心里暗暗埋怨。

李世民没有做出任何特殊的安排,那宋江自然也在这群小吏中间跪着。

晁盖见宋江也在其中,刚想站起身来相迎,又一把被李世民摁下,拦住了他。

宋江在旁边一跪,见李世民没有对他进行任何的尊敬和优待,反而长松了一口气。

他突然被这群人找上门来,也是悚然一惊。

反应过来之后才放下心。

只是在心中暗暗惊叹,没想到梁山的动作这么快。

小小一个郓城县,也实在不被他们放在眼中,反手就拿捏了。

李世民知道宋江还不想失去这清白之身,这个人的心思也重,想让他老老实实的归心,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像雷横朱仝那样一番连哄带骗带恐吓的

,对宋江虽然有用,但却不能让他完全的心服口服。

李世民固然有办法收服他,只是并不想去费这个力气。

本来也不是太想吃这个瓜,何必将他强拧下来?

他不想离开官衙,便让他留在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还能报报信。

就在所有人都惴惴不安的时候。

李世民又是一拍惊堂木。

“啪!”

“宋江何在?”

一副完全公事公办的语气。

宋江疑惑的抬起头,未曾有半分怠慢。

“小可便是宋江。”

李世民此刻便真的好像完全不认识宋江一样,打量着宋江。

“哦,你就是那个孝义黑三郎吗?”

“正是小人。”

李世民点了点头,说道。

“我要审一审你们这个县令。却又要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免得你们说我屈打成招,便把你们这些小吏都叫过来做个见证。”

“你在这一旁做个师爷,将一切对答状纸全都给我记下来,可愿意吗?”

如今权力都在李世民手中,众人的性命都握在他手,哪里有什么愿意不愿意?这样一问,分明是让宋江反驳的。

宋江心领神会,做起戏来。

“好汉容禀,自古都是官管民,哪有民告官?县令纵有诸多不是,也该由上官审问,好汉这般一审又有什么作用?”

那县令在一旁听了,心里满满都是感动。

一旁的小吏们也都是对宋江愈发的佩服。命都捏在人家手里了,还敢顶嘴。

李世民给足了宋江立人设的机会,就是要他坚定立场给这些人看,配合他潜伏。

最起码在李世民看来是潜伏。

仿佛有些愤怒的又一拍桌子。

啪的一声响,然后带些怒气的呵斥。

“大胆宋江,还敢在此搬弄口舌,今天这个文书,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再敢巧舌如簧,推推拉拉,我就立刻将你这些同僚全都杀掉!”

李世民这样一呵斥。宋江倒还没什么变化,那些被抓来的小吏们都在地上抖成了筛糠。

有两个离宋江比较近的,趴在地上,悄悄的伸出手,抓住宋江衣服的下摆,轻轻的拽了拽。

所有人都在盼望着宋江,赶紧从了对方吧。

反正他们要审的是县太爷,也不是自己。

宋江也知道做戏就做到这儿了,接下来配合李世民他们的工作,便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了。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忍辱负重,为了大家的性命去帮这些贼寇工作。

他们不仅不怀疑,还得谢谢宋江呢。

宋江来到一旁落座,研墨铺豪,准备就绪。

李世民开始审问县令。

“说!你抓捕晁盖是有真凭实据,还仅仅只是想谋财害命?”

县令趴在地上,恐惧的颤抖着。

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梁山的这些人分明是什么都知道,县令以为这些人仅仅只是想把自己折辱一番,给晁盖出出气罢了。

“你不要想着隐瞒,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已全都清楚,但凡有半句假话,我立刻将你千刀万剐。”

果然,李世民说了这句话,堵死了这县令所有的路,也不敢再做尝试,只敢老老实实的和盘托出。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也是受了小人的蒙蔽呀。”

那县令颤抖着,声音带着些哭腔。

“都是那西溪村里正与张文远搬弄是非,他们与晁盖有旧怨,跑到我这里诬告。下官本不愿答应这样诬赖好人的事情。只是他们以晁盖万贯家财为诱。下官一时迷了心智,受了他们的蛊惑,这才铸下大错。触怒了诸位好汉。”

“此实非我本意,皆是张文远他们之过。下官如今已经知错,万请好汉开恩,饶我一条小命。”

听着县令这般说,所有的猜测都给坐实了。

在场众人跪在地上,全都埋怨县令与张文远,还有西溪村里正。

只那张文远不肯就这样受冤枉,县令把脏水都泼到自己的头上,如何能承受,与那西溪村里正一起叫着冤枉。

都要为自己申辩。

张文远在那里梗着脖子说,都是县令和西溪村里正之错。

那西溪村里正又说,是张文远挑头县令做的决定。

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但这张文远与这西溪村里正毕竟只是小角色,也不是李世民的目标,也不容他们在这里搅乱。

李世民追求的也并不是事情的真相。

又一拍惊堂木。

啪!

“未曾问到你们,谁让你们私自开口,敢在此搅乱公堂,左右,给我掌嘴!”

吕方郭盛亲自动手。

手中方天画戟递给一旁的士兵。两人走到正中央。

一只手揪起来,一个左右开弓,正手反手的进行连续掌嘴。

这把两个人打的口吐鲜血,面皮红肿,哀嚎声都变得乌弄不清。

看着晁盖是心中一阵快意,这才将他们两个人撒手丢开。

跪在中央的县令与一众小吏更加的噤若寒蝉,不敢随意开口,只待李世民问话。

宋江冲着李世民点了点头,他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记录了下来。说不定还有一些个人的修饰。

李世民又继续审问。

“你是奉了谁的命令?为何要在这郓城县大力清查田亩,索要罚金?”

那县令连忙推脱。

“这都是朝廷的命令,与下官实不相干啊。清查田亩,让那些隐田无处可藏,这对普通百姓是有利的事情啊。”

“放屁!”

李世民怒的一拍桌子,打断了这县令的话。

“你说是朝廷的命令,那为何东平府还未见动静,只你郓城县催逼的紧?你说对百姓有利,短短几十日,多少百姓被你逼的家破人亡,不得不上了我们梁山!说!到底是为了什么?”

“再敢胡言乱语,推卸责任,我立刻打断你的腿。”

那县令也急了,不敢再有任何的隐瞒。

“这确实是朝廷的命令。当今官家爱修池建园,四处横征暴敛,单单一个花石纲便为祸不浅,如今朝廷没钱可用,便想出来了这稻田务,搜刮钱财。”

“如今,不只是我郓城县在做,听说青州也已经动手了。其余各地也多有开始催逼的,即便东平府现在还没有动手,这件事也迟早是要做的。”

那县令说着说着,多少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虽然我郓城县先动手了,但整个山东是根本避不开的,再往后,别说是山东,恐怕整个天下也都要动手。”

“我不干,迟早有人干,百姓们是逃不掉的,与其这样,我还不如我多多搜刮一些钱财交上去,让我自己还有个政绩!”

“人在宦海,身不由己,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我自己。整个朝廷上下都是这般的情况,我小小一个县令又怎能违背?”

一番话说的倒有几分的歪理。

但李世民才不管他有理没理。

“不过是利欲熏心而已!”

李世民冷哼一声,又骂了他一句。

李世民做过多年的皇帝,其实知道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而且也无法避免。

但知道有,并不代表要认同,并不代表就满足于追求到这一步。

能做榜样被提倡的还是那些仁人志士和贤良方正的名臣。

“说了半天,似乎全是朝廷的错,你自己便没有错吗?”

李世民又转向那些小吏。

“你们在他身边做事,必然知道许多龌龊。全都给我尽情的检举,谁检举的多,我就饶了谁。”

李世民这话一说,可不得了,公堂之上瞬间炸开了锅。

那一群小吏们跪在地上,争先恐后的膝盖向前挪动,拼命的张着嘴,叽叽喳喳的检举着县令。

说什么县令贿赂上官,滥用职权,强抢民女养小妾什么玩意儿都给抖搂出来了。

又说县令的婆娘尖酸刻薄,对仆人侍女非打即骂。有的时候失了手,打死打残了人,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毁尸灭迹。

又检举县令的小舅子,仗着县令给他撑腰。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路过狗子扇耳光,鸡蛋拿起摇散黄,蚯蚓竖着切两半,飞禽走兽毛拔光。

虽然他小舅子已经被梁山的人杀掉了。

还是李世民亲自一箭射死的。

那县令气的呵斥那些小吏们胡言乱语。

李世民也没有制止他们的争吵,仿佛在欣赏这场闹剧。

看那县令急的急赤白脸的,也顾不得如今是冬日的凌晨,他身上一丝不挂。

与那小吏争吵起来,甚至张牙舞爪的身上裹着的被子都掀开了,露出一身赤条条、白花花的肥肉,也不觉得寒冷。

只骂他们忘恩负义,骂他们罪恶多端。

一群人撕咬了一通,李世民也已经彻底清楚了,这县令全家都是罪该万死。

甚至在在座的小吏们虽说全杀必然冤枉,隔一个杀一个,却必然有漏网之鱼。

李世民再拍惊堂木。

场中重归寂静,一片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忐忑的等待着李世民宣判。

宋江能够充分的领会李世民的意思,更不必说还有吴用在一旁指指点点的。

县令供述的罪状已经全部被记录在案,而重点描述的则是县令对朝廷的那些指控。

李世民一摆头,宋江拿着那罪状,远远的冲着县令招了一招。

却也不敢近前,怕县令把那玩意儿撕了。

那县令远远看了两眼,急的眼珠子通红。

“你们不能这样写呀!好汉要这样写,须得饶我一命啊!”

他急的冲着李世民恳求着。

李世民并不理会他,只问他。

“这上面所写,可有一分一毫是添油加醋的?”

那县令瞧见他这个样子,也不敢废话,连忙冲着李世民连连叩头。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这个官我不当了,我也愿意上梁山。我能识文断字,我有用啊!”

然而,李世民仍旧没有半分正面的回应。

只是平淡的说着。

“你既然没有异议,我也只按照你犯的这些罪行处置你,绝不添油加醋,刻意的报复你。”

“你全家,直接害伤人命13条,这还没算你在这郓城县横征暴敛,间接导致无数的百姓家破人亡,将他们逼上梁山。”

“你罪当死,无别话可言!”

那县令绝望了,但却还是不死心。

“死则死矣,死有何惧,好汉要杀便杀,我已知错。”

他猜出了李世民的意思,但却刻意不提,只希望一死了之,赶紧蒙混过关。

李世民浅浅一笑。

冲吕方,郭盛使了个眼色。

吕方,郭盛上前,双手紧紧地按住县令,让他动弹不得。

宋江面色沉重的拿着那一纸罪状,看着吕方,郭盛逼着县令在上面画押。

“你们不能这样啊。”

那县令哭喊着,但都只是徒劳,他根本抵抗不了吕方、郭盛。

就这样被强行的按了手印,算是认了罪。

那县令好似被抽了骨头一样,彻底的瘫软在地。

李世民此举,显然是要将这些罪状公之于众。

等待他的,必然是身败名裂。

仅仅只是身败名裂还则罢了,可那罪照上面还有自己供认的许多辱骂朝廷的话。

自己死了,朝廷也不会放过自己呀。

他是被彻底堵死了所有的道路。

若是得罪了朝廷,能投靠李世民他们活下来也行,可李世民看样子是必然要杀掉他的。

把自己杀了,还要搞臭自己的名声,还要把非议朝廷的罪名盖在自己的头上,让自己背上这口黑锅。

李世民的心眼儿可是真的坏呀!

县令的价值已经被利用完了,“拉下去砍了吧。”

兄弟们刚要动手,晁盖又站了起来。

“这动手的机会让给我吧。”

李世民自然同意。

与此同时,还让兄弟们将张文远与那西溪村的里正一起拉到了大堂外面。

晁盖从兄弟们手中接过一把钢刀,众人便听着不停的求饶声变成了几声惨叫。

跪在地上的小吏们都忍不住的打了几个哆嗦。

正恐惧着,便看着晁盖一身血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掂着三个人头。

李世民命令眼前这些小吏。

“天亮之前,将这份罪状抄写五百份,完成了任务便饶了你们的性命,若是完不成便要你们人头落地。”

又命令吴用起草了一份安民告示,吴用确实也有才,区区一份简短的安民告示,一挥而就,同样命这些小吏们抄写五百份。

小吏们接了命令,便在宋江的指挥下,争先恐后的在这大堂之中搬桌子的搬桌子,搬凳子的搬凳子,沿着墨铺着纸,奋笔疾书。

距离天亮,看着天色,估摸着也就一个时辰的时间了。寒冬腊月的凌晨,一个个急得脑门上冒汗。

吴用在一旁统计数目,写好了一份,便拿过来一份。李世民检查之后,便用那县令的大印盖上。

到底是死亡的威胁催生了这些小吏们的潜力,一个个奋笔疾书,几乎要手抽筋。

却只用了大半个时辰,便已经将五百份全部抄写完毕。

李世民将这些一一加盖了县衙的大印。

先拿出来了三十份,命令士兵们在这县衙各处街道人口密集之处,通通贴上。

单贴了一份,放在城门上,又让韩世忠到后面把那昏迷的婆娘也一刀砍了。

四个人头配着这个告示一起挂在城门上。

李世民又将剩下的四百七十份分发给手下的弟兄。

当着那群小吏的面吩咐着。

“你们骑上快马,在这济州州县各处要道人口密集之处,都给我张贴上。”

十来个兄弟分了分,一起拿了告示,骑了马便离去了。

李世民又让韩世忠将县令的家财搜刮一空,这些小吏居然真的对他们不管不问,就这样随手放了。

按照他们刚才揭露出来的罪状,有些人是真的该死的,但李世民仍然没有发作。

在这天亮之前,李世民已经处理完郓城县所有的事物,带上兄弟们,又给晁盖分了马,骑了马匹返回梁山。

又分了些人前往东西二村,将晁盖剩余的一些家财,以及西溪村里正的家产也全都给搜刮了。

他们马队出城的声音,自然也被这街道两旁的百姓听到了。

自从他们进城,被惊醒的百姓虽然不敢亮灯,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其实没有什么人睡得着。

听着这些人的马匹离去,心里也松了口气,只是仍然没有任何人敢出来看看虚实。

看着李世民那人离去,那些劫后余生的小吏一个个都瘫软在地。

却又都哭丧着脸,心里面不知盘算着什么。

终于,在那阴影处,有人悄摸摸的开了口。

“这事情闹大了,咱们可怎么办呢?”

一句话说出,又是引得一阵长吁短叹。

互相之间,你看我,我看你,都心怀鬼胎。

刚才互相检举,所以说主要是检举县令,可他们各自身上也被捎带着扒出来了许多烂事。

但凡在场的有人想害人,一举报一个准。

再加上如今县令被杀,事情闹得这样的大,他们又配合着那些贼寇,将这罪状和安民告示抄写了五百份,看样子也要被那梁山贼寇大肆的张贴,是瞒不住的。

上面要来人调查,稍微走漏一些风声,他们又有谁能脱得了干系?

宋江安慰着众人。

“诸位放心,想必上官也是通情达理的,大伙儿都是被山贼所胁迫,罪不至死,顶多刺配到远恶军州。”

听听,听听,这都是什么话?刺配难道就是什么好事吗?

被宋江这样一说,众人是更忧郁了。

只有那聪明的向宋江施了一礼。

“还要多谢押司救我等一命。如今闹到了这个地步,众兄弟们都朝不保夕,微如累卵,还请押司给出个主意吧。”

宋江只说着,“我有什么主意?”

只是推脱。

“上官明察秋毫,定会体恤我们,大家放心吧。”

哪里能让人放心?

那也有人说着,“纵然是上官体恤,这事情闹得那么大,我们难免要受到牵连。都是一些微末小人,这样大的事,稍稍牵连一番,也不是我们能承受的呀。”

倒也有那看得明白的,说道:“若只为县令被杀一事,朝廷说不定也会体恤咱们。毕竟咱们不过是一些小吏,又无兵权。只是如今那梁山贼寇将那许多诽谤朝廷的话四处张贴。这必然会触怒朝廷。盛怒之下,哪里还顾得上咱们这些小吏?都是搂草打兔子一窝端了。”

一群人唉声叹气的,还是求着宋江给出个主意。

宋江故作为难,长叹一声。

“也罢,众兄弟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真要安然无恙,便按我说的做。”

一群人都在那里赌誓。

“押司若有手段救咱们兄弟逃脱此厄,但有吩咐,莫敢不从,若有违背者,不用押司出手,咱们众兄弟共击之。”

“正是!正是!”

“押司说吧!”

宋江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不了解谁呀?

便将大家的心声说了出来。

“今日之事,必然触怒朝廷。总要有人给朝廷出出气,咱们不想受到牵连,便要想着将责任推脱出去。但有什么罪过,我们只一起串好供说不知道,全都推脱到县令的身上,反正他如今已经身死,也无法反驳。只要大家戮力同心,统一口径,这事却不难办。”

这其实就是大家想说的,只不过一直没说出口,需要一个有声望的人挑头。

果然,在座的众人便都同意了。

却又有一人说道:“县城被攻破,县令一死,有什么罪过也推到了他的头上。朝廷再要追责,也无非再把县尉给追责一遍。这些该死的梁山贼寇,硬要诽谤朝廷……”

他话没说完,几个人便上来捂住他的嘴。

倒是个硬骨头。宋江看着他,也恐吓他。

“你不要命了,怎敢非议梁山?这梁山的人进出这郓城县,如进自家后院一般,县令的脑袋反手都给摘了,你比县令强在哪里?”

那人立刻变了脸色。

又调整了一下语言。

“我是说,如今县令抖露出来那么多对朝廷不利的事情,这上官若是来查,问到咱们头上,该如何回应?”

宋江却道:“那些政令都是朝廷下发的,上官来了岂能不知?我看此事难点不在于如何回应上官,却在于如何回应百姓。”

“押司,这话什么意思?”

宋江看着众人,冷笑一声。

“如今,县令一家都被杀了,梁山的人倒真装作一副正义的样子要审判他们。咱们这些人却也未必个个干净,为何偏偏放过了咱们?”

众人一听,又是一阵沉默,按照他们刚才被抖搂出来的罪名,很多人都该死。

“如今梁山的意图就是要败坏朝廷的名声,这么多布告张贴出去,整个济州府都得沸沸扬扬。到那时节,免不得有什么左邻右舍来找你们打听,你们该如何回应?”

一人说道:“只是不承认便了。”

宋江又说道:“你若不承认,必然有人拿你的话出去做证据。这事情总要传到梁山的耳中,到那时,你要如何自处?”

“既然留你们一命,自然不是那群梁山贼寇发了好心,他要利用你们什么?你们难道还想不通吗?”

宋江这样一说,众人又苦着一张脸。

“这可如何是好?若不从了梁山,按他们的意思办,咱们的脑袋也不安稳,可是真从了他们的意思,非议朝廷,岂不是大罪一件?”

宋江又说道:“朝廷要治罪,还需官衙上下审核,来回都要数月,罪不至死,顶多赐配远恶军州。若不从了梁山,第二日,他便能到你家中摘了你的脑袋。咱们又都是本地人士,逃无可逃,只得从了他们吧。”

宋江又叮嘱众人,“依我看,若是上官来问,便装作什么都不知晓,若是有百姓来问,便依着梁山的意思给他们作证,只要不把这消息捅到上面去便成,这梁山无非想要要买民心,招兵买马,也不会出卖咱们。”

众人听了都觉得宋江说的有理。

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纵使朝廷要治罪,却还有活路。若是被那梁山的人找上门那是必死无疑。

宋江见说通了他们,也放了心。

这也算是自己和李世民的默契,自己领会了他的意思,他也不用过多的吩咐。

自己只帮他们一帮。

在这基层官府,做个坐地虎,左右逢源才是王道。

李世民若不是打着这个主意,才把这些人给放了,只干干脆脆的把这些人全都杀光。

与宋江有些交情,便将宋江放了,回过头来,上官来人查,所有人都死了,单单就活一个宋江,宋江那才是百口莫辩。

李世民给宋江留了面子,宋江自然得识趣,投桃报李。

众人听了宋江的吩咐,便开始准备收尾。

因为李世民来得突然,察觉到动静的百姓,也就是街道两旁的。

又迅速的将县衙团团的围住,根本没有人能走漏风声。

对于宋江他们来说,最后一些见过他们面的就是原本县令的几个仆人。

李世民也正是抓了他们,才让他们带路,将所有的吏员找到。

宋江他们打定主意,在这官衙里寻摸了一圈,找到了几把刀,一些铁尺。

一群人悄悄的走到关押那些仆人的房间,在这些仆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情况下,便将他们全部杀掉。

宋江等人将兵器全部丢掉,一群人共同杀了人,也算交了投名状,共同进退了。

刚才发的誓言也都在此加了保险。

如此做完,趁着天还没亮,各自散去,赶紧跑回自己的家中。

整个郓城县再也没有一个人看到这些人在今夜出现过。

直到了天明。

阳光从东边撒到了洞开的城门上。

四个血淋淋的人头被吊在那里,一份认罪的罪状,一份梁山的安民告示,都贴在那城墙边。

城中其余的一些路口拐角,也有一些可以见到。

夜间没察觉到的百姓正常的出门,夜间察觉到动静不敢出来的百姓,也颤颤巍巍的出来看看情况。

正好发现了这些东西。

整个郓城县轰的一下炸开了锅。

“昨天晚上是梁山的人杀进来了吗?”

“县令居然被梁山的人杀了!”

“老天爷呀。这可真是出了大事了,县令被杀了。”

倒也有那识字的,被百姓们围着,让他们念那告示。

听着那识字的在下面念。

“这县令死的好啊,这狗官在咱们郓城县不知害死了多少人!”

“真是大快人心!”

还没念完,便有人骂起来了。

小小一个郓城县,总是拐弯抹角的,能找到沾亲带故的。

在这郓城县,不知多少个村子已经被县令逼得举家搬迁上梁山了。

这些百姓在这城里到底也有一些远房亲戚,都在这里骂开了。

等到这些人得知了县令所有的罪状之后,更是骂的欢。

县令一家人在这郓城县作威作福、欺男霸女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也有骂朝廷的。

“天下乌鸦一般黑,县令不是好东西,这朝廷也不是好东西。”

一骂起朝廷来就收不住了。

因为那罪状上写的清清楚楚,县令已经招供,整个山东谁都跑不掉,这田地都是要被清查的。

也就是这些在场的看告示的百姓,要不了多久,也得像那些已经被逼上梁山的百姓一样。

自己切身利益受损,又岂能让他们不骂?

“这梁山是真好汉。从这狗县令手中不知救了多少的百姓,如今又杀了这个狗贼。真是大快人心。”

“是啊是啊,听说梁山的首领换人了,如今的是真好汉。”

“我七舅舅就被逼得家破人亡,现在上了梁山才有活路,听说在那里生活的不错呢。”

此乃谎言。

如今,这些被逼上梁山的百姓,确实在李世民的治下得到了一片活路,但只因时日太短,并没有机会和自己还安然无恙的亲戚们联系,向他们宣传梁山的好处。

这个人其实只是知道他七舅舅上了梁山,活了下来,到底生活的怎么样,他是不知道的。

但这并不耽误他现在吹牛。

知道外面已经吵翻了天,那些官府的小吏们才装作若无其事的上了街,装作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和众人讨论了起来。

若有人问到他们这上面写的是真的假的,他们便含糊其辞的说了一通,但倾向比较明显,大家懂的都懂,都知道这上面说的是真的了。

于是又凑在一起骂朝廷,骂当官的,夸梁山。

在郓城县,还有一个人,一觉醒来,只感觉晴天霹雳。

正是郓城县的县尉。

他怎能想到,梁山的人半夜偷偷摸进了城,将县衙层层包围,把县令审了一遍,还把县令给杀了。

只是睡了一觉,天地翻覆,他根本难以承受的罪责就盖在了身上。

赶忙派人查探消息,又派人往济州府送信,企图找补一番,亡羊补牢,减轻自己的罪责。

但他心中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这些都只是徒劳,等待他的最好的结局也是流放。

然而,又哪里需要他往济州府传信呢。

李世民刚离开郓城县,天还没亮的时候,便分散出兄弟快马,赶往各处村镇人口繁密之处张贴布告。

虽然来不及跑到济州的府城,但也往济州府城的方向去了好远。

那边的百姓自然也是议论纷纷,只是不知道事情的真假。

有其他的地方官员看那份布告,先看那县官的罪责,嗯,不错,自己也都犯过,再开那些诽谤朝廷的话,嗯,不错,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这上面的内容,竟真的好似是一个县官临终之前被审问了一番写出来的认罪卷宗。

再看那告示下面盖的大印,分明也是郓城县县令大印的样子。

只不过,一个县令被杀的消息实在还是太骇人听闻。

地方官员不敢擅作主张,连忙将告示接了,快马加鞭往济州府城送。

知道了后晌午,李世民等人还没有回到梁山呢,这封布告便已经送到了济州府衙门。

下面的人看了,急匆匆的将这份布告放上了太守的案头。

府尹大人一看,也是大惊失色,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郓城县县令被梁山贼寇杀了???”

“到底是真是假?”

“底下的人也不知真假,只看到了这份布告,下面盖着的大印确实是郓城县县令的官印,这才赶紧卷了这份布告呈上来,请府尹大人定夺。”

这太守也是眉头紧锁,满面愁容。

若是假的,还则罢了,无非是治郓城县县令一个管教不严之罪。

要么是一奏书送上银台,上面的人来查郓城县县令自己查这个流言。

这份布告的内容都是真的,这县令犯的这些罪,在太守这儿也不稀奇。

主要是这县令不能真的被杀呀。

梁山贼寇在济州府这般的大弄,杀了一个县令,这消息必然盖不住。

捅了上去,这诽谤朝廷的事也要露出来,事情闹得大了,自己这济州府尹也扛不住这个罪责。

府尹大人拿不定主意,立刻命令从机要房里叫人上来。

得先派人前去查探一下。

只见阶下有一人唱喏,立在帘幕前。

“你是甚人?”

那人禀道:“小人是三都缉捕使臣何涛。”

何涛也是满面苦涩,刚才还在那机要房中和众位同僚看热闹呢,谁知府尹一声令下,众人便将这差事推到了自己的头上。

府尹催得急,何涛也不敢耽误时间,只能硬着头皮顶了上来。

“你速速带人去郓城县走一遭,将这件事情的真伪查来报我。”

何涛接了命令,领了帖文,带了几个公人,上了马,便朝郓城县飞奔而去。

那府尹又叫来了济州团练使黄安。

黄安到来之后,那府尹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如今已派人前去查探,虽不知真假,但也该早做准备。上面怪罪下来,咱们两个免不得要吃罪,去往那沙门岛走一遭。”

府尹虽然是为了稳妥起见,派何涛去郓城县查探情况,但看着那布告下面的官府大印,十分也信了六七分了。

黄安也知此事事关重大,连忙又命人将梁山的情况呈上来。

机要房的一班公人一起叫到厅前。

“我们也听完,这梁山新来了一伙强人,却与往日不同,平日里闹的动静也大。但八百里梁山水泊,河道纵横,多深水,泊面又不结冰,占尽了地利,若要拿,他们非得派大军前往。”

府尹与那团练使商议了,先整治了一千兵马,却仍旧发愁。

那梁山泊是个大湖,固然不结冰,但从济州前往梁山的河道是结冰的,济州府城固然能搜罗个四五百的船只,却无法过去。

正一筹莫展,傍晚不到,何涛便已经回还了。

原来,半路上遇到了那郓城县县尉前来传信的人,证明了郓城县县令被杀乃是真的。

府尹也只能苦着脸,恨梁山恨的牙痒痒,连忙向上面打报告。

调兵一事也得出具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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