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九纹龙棍打美髯公+插翅虎
“死了,居然全都死了,这群该死的梁山贼寇!”
县衙大门紧闭,但屋里已经是人头涌动。
正堂摆上了几具尸体,血淋淋的,在这大雪纷飞的冬天,都已经被冻得硬邦邦的了。
派出去的官差和泼皮流氓全死干净了,要把尸体都放这儿,都放不下。
这几具尸体便是官差里的头,县令的小舅子便在其中。
县太爷在上面发火,押司、文书、都头等人都低着脑袋在一旁站着,谁也不肯做这个出头鸟。
宋江看着这几个冻得邦邦硬的尸体,也是感觉牙酸。
李世民他们虽然也都是宋江认为的好汉,相处起来又感觉如此的如沐春风,这真下起手来也是够狠的。
杀人倒也正常,没想到他全都给杀完了。那群泼皮的尸体都没资格让县令看,一个个都被斩首,更是凄惨。
人死了倒也罢了,这梁山这伙贼寇,趁着大雪纷飞的这几日,把这郓城县西北方向三十多个村子全都搬空了。
“这都是我的钱!我的钱!”
县令愤怒的将那上好的瓷盏摔在了地上。
瓷器清脆的破裂,迸射出来许多碎片,锋利的瓷片砸在了他小舅子尸体的身上,县令都顾不得了。
三十几个村子,即便村民再穷,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失去了这笔钱,县令的心仿佛都在滴血。
他确实贪,但此刻却并没想过贪墨这些钱,只想把这些钱全都收起来上交,作为政绩。
相比于发财,自然还是升官更重要!
郓城县虽然不小,但三十个村子已经不在少数了。
尤其是现在手底下的这些差人全被杀了!
哪怕是只死他小舅子一个,换这些差人活过来,这县令也愿意。
只要有足够的人手把钱收上来,家里的母夜叉又算什么?
县令心中有气,想找人撒气,要是想敲打一下这本地的吏员。
必须得让这些家伙在这件事出死力,关乎着自己升官的事,这县令可是一点情面都不愿意再讲了。
“都是你们两个无能,才让这梁山贼寇在我们郓城县如此的嚣张,你们对得起你们身上这张皮吗?你们配吃朝廷这俸禄吗?”
县令通红的双眼紧紧的盯着雷横和朱仝。
逼的雷横和朱仝不敢对视,也是一脸的狼狈。
同样身为地方吏员,他们手里还都有着二三十人的兵权。
但他们的地位实在低的可怜。
平日里和那些百姓自然可以耀武扬威,但是在这县衙之中,就是真的抬不起头了。
不能和宋江比,还则罢了。宋江是特殊的,能力强,又是大富豪,家里还是大地主。
但纵使县衙里其他的小吏,他们也比不了,毕竟那大多都是能识文断字的,他们两个只是粗鲁匹夫。
朱仝是个富户倒还好,雷横却不富裕,平日里还得向晁盖那样的大户打点秋风才能过日子。
县令将这事怪到他们的头上,他们自然知道自己成了出气筒。但说和他们无关倒也有关,说有关倒也无关。
还是要看县令要不要拿这件事处置他们。
两个人是本地的,都头管一些治安和缉拿盗贼的事务。
但他们俩加起来也就五十个人,连原本的王伦那一伙人都惹不起,更不用说是如今的李世民了。
宋江知道自己不得不出手相助了。现在拿他们两个做突破口,针对的可不仅仅是雷横和朱仝。
“大人息怒,此事着实怪不得两位都头,梁山贼寇势大,非济州府出手,单靠咱们郓城县,确实难以治贼。”
那县令翻起了眉眼,见宋江出言也是遂了心意,便继续问道。
“那依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朝廷的公务总不能因为梁山这伙贼寇,咱们就全都耽搁了吧?上面怪罪下来,我们恐怕吃罪不起。”
宋江心中早有主意。
“这些刁民虽然都已经逃离,不过这些刁民家中本来也就没有多少财物,剩下那么多干净的土地,岂不是天赐予大人这份好礼。”
县令示意宋江继续说下去。
宋江接着道:“若县令能从中斡旋,召集城中大户,三十几个村子,多少好田地,官府出具公文,将手续做的齐全,土地全都卖了出去,自然可以收获一大笔钱财,上交到济州府,必然可以记咱们郓城县一功。”
县令听得满心欢喜,刁民走了,土地还留着。
只是这地要卖,一者如今手续不齐全的土地,价格低的厉害,卖不上价,也没有人买。
二来,要卖地,须得卖给这有钱有势的,正是像宋江这样的郓城县的大户。
宋江如今开口,与宋家庄交好的几个大庄子,必然会买地。
当然,这个价格还要计议,如今手续齐全的地涨得厉害,这样卖必然卖不出去多少,这些大户也不会愿意。
县令想着,心里也有了主意。
大不了便将宋江家里买的地手续给他办齐全了,却并不赚他的钱。
宋江介绍过来的那些大户人家,自己则少赚一点,卖给宋江一个面子。
其余跟风买地的大户,只比市价略低一些,让他们占一点便宜,这样他们也愿意出钱,自己也可以从他们身上获得大笔的钱财。
如今朝廷清查田亩,做的这样的严苛,底下的这些人处理土地不好处理,又要手续又要罚金的。
但自己是代表着县衙,由县衙亲自出手自然是无往不利,最难办的手续和罚金,自己全都可以解决了。
卖地的钱交上去,作为自己的政绩,可以升官。
至于以后什么土地兼并问题,民不聊生问题,谁去管他,自己已经升官调走了。
更不必说,只要朝廷不继续横征暴敛,这些百姓在这些大户手底下做个佃户也饿不死,不会闹事的。
聪明的乡绅都是懂得细水长流,不竭泽而渔的。
县令又对着这些吏员们严厉警告一番,又单独各自安排了差事。
宋江最后一个走后,这县令才松了口气。
只是看了看后宅,咬了咬牙,还是决定把这些事先瞒下来。
政绩还没有捞到手,升官儿还没升成,反而折了小舅子,那母夜叉绝对不肯善罢甘休。
也罢,升了官儿再说!等自己升了官,必不容这母夜叉嚣张!
宋江出了县衙,雷横、朱仝两个都头正在等他。
“多谢押司出言相助。”
宋江笑着摆摆手。
“哎,都是自家兄弟,值得什么谢?何况这事本就怪不得你们。”
“非是押司开言,这一场罪责免不得要落到我们头上。我二人做个东道,请押司万万赏脸。”
雷横,朱仝一定要谢,宋江却坚持不受。
“县令安排了公务,各自还有要紧,先一起脱了此难,日后咱们弟兄有的是时间,慢慢坐在一起喝酒吃肉。”
宋江一来知道县令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二来也确实如今各地方的事务很紧要,县令小舅子都死了,可想而知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那雷横,朱仝闻言又是一叹。
“县令逼得紧,偏偏要我等做这种为祸乡里之事。”
便又将事情的原委全都给宋江说了。
县令单独安排他们两个人,如今死了大批的公差,手底下实在没人可用,让他们两个带着手里的五十名弟兄当成官差,挨村挨户的去查田罚金。
依旧先从如今的外围进行,只是县令仍旧十分的贪婪。
百姓若是逃跑,不许他们逃掉,必然要追,追不到,还是要治他们的罪。
人手不够,便继续去找那些泼皮无赖。
只是县令不肯掏一分钱,任由他们抢,抢得了可以分他们一些,这自然会让这些泼皮无赖十分的用命。
“偏偏要从外往内收,说不定又碰到梁山那伙人。手底下这些又都是不中用的,如何能与那些贼寇对抗?这碗饭吃的可真难!”
雷横口中连连叹气。
毕竟,这冒着的是生命危险。
那会儿派出去的公差,身上虽没什么武艺,但只看领头的几个的伤痕,个个都是一箭封喉。
莫说梁山人多势众,便是让他们只遇到了这一个出手的人,雷横手下这些兄弟也讨不了好啊。
见此二人如此忧心忡忡,宋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两位都头,不必如此心忧。据我所知,梁山这伙贼寇如今已换了首领了。做起事来,倒也真像是江湖上的好汉,而非滥杀无辜的贼寇。两位都头武艺不俗,若见了他们,说不得英雄相惜,反而不伤性命。”
雷横和朱仝自然也知道这山上已经换了首领,要不然哪里能做这般大的事情,从官府手底下保护百姓。
只还是叹气道:“我们算什么英雄?我们是官,他们是贼,若要见面,哪能不分个死活?偏偏他们都是见过血的,我手下这群人却是望风而逃的。”
朱仝也在一旁叹道:“若我二人遭遇不测,还要仰赖押司处理后事。”
这话说的十分的晦气,但雷横都没有反驳。
他二人虽然不缺给自己办后事的钱,但毕竟宋江是经常给人施舍棺材的,由他主持,也算有个保障。
像刚才县衙那一堆尸首,估计也就寥寥几人能得到妥善的安置。
宋江又安慰道:“这梁山贼寇既然要护佑这一方百姓,你不是滥杀之人,只要你们行事之时莫要过于的斗狠,将那百姓欺凌的太惨,想必这伙人也不会和大伙死拼。”
这话说的在理,雷横点头受了这教导。
只是仍旧叹气道:“让我们去做这样的差事。纵使我们不让手下对百姓下手太狠,可县令让我们多找一些泼皮无赖一起去,那泼皮无赖为了自己的衣饭,又岂肯放过那些百姓?”
朱仝捋着自己的美髯,眉眼间多少带了些愤怒。
“官府要害民,山贼要救民。官不像官,贼不像贼!到头来,我们这些做官差的却要不过分的欺凌百姓,而获得了山贼的饶恕!这世道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他一愤怒发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慌的雷横和宋江连忙捂住他的嘴。
“胡说个什么,你不要命了!”
“谨言慎行,莫要给自家招祸。”
若是个文人,又没有人刻意想害你,那你发上几句牢骚也没什么人真会治你的罪。
偏偏你是个都头,这么多人觊觎着你的位置,这么多眼睛看着你,你是在官府当差的,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大逆不道?对不起身上这层皮。
区区一个匹夫,又不曾读书,没有功名,人家要收拾你,岂不是一拿一个准?
……
梁山之上,道路踏的十分泥泞。
赵佺连夜指挥人手从那河滩取了许多的鹅卵石铺在这道路上。
昔日八百里梁山泊,只住那千百人,还显得比较冷清,如今一下子热闹起来,人数翻了数倍。
但这么多人,除了安排那些老少住下,青壮们却一个个的排起了长队。
这些人自然是都要挑选出来充入各个军营里的。
马兵营、步兵营、水兵营,以及李世民的亲兵营,虽然都设立了,可还没有一个营是满员的呢。
甚至有的营一个人都没有。
这样的好日子,自然是令各营正将副将满心欢喜,想要亲自挑选。
可他们却没有这个机会。
一人带上十来个喽啰,所有人都撒了出去,把守在梁山东南的各大路口。
都是为了在那边去接应前来投奔的百姓。
至于在军营之中,只留下了一个王进,带着几个喽啰,和朱武一起挑选那些青壮。
这些青壮挑选之后,过了金沙滩重新集结,统一基础训练,最后再进行分配。
正常的流程都是这样,只是有一队人却是不同。
先将那些体质合格或者优上的青壮都挑选出来,吴用和乔道清给他们一一登记造册。
这些人是一眼看出来体质出众稍微有一些天赋的,但还需要再进行一轮审核。
由他们自家讲述基本情况,吴用登记。
乔道清再按照他们讲述的和山底下的证人进行对照。
必然要做到来历清白,知根知底。
这伙人为何是这般的特殊?是因为他们不是分到各战营,而是要被抽调到李世民的亲兵营中。
跟在李世民身边是机会,跟在李世民身边也要经过考验,自然不容许马虎。
这些青壮被梁山这般严肃的审查,心里也生了一股肃穆。
一些来的早的是外地的,来的晚的是附近的,有些被官府催逼罚金的,有些是只听过没经历过的。
但如今梁山混了这么多人,十个里但凡有一个经历过这般遭遇的,也足以让梁山脚下这么多百姓全都知道如今官府在做什么事,梁山在做什么事。
脑袋现实的,也知道不跟着梁山无法活命,只能跟着梁山混口饭吃。
脑袋里还讲一些正义,比较年轻热血的则觉得跟着梁山干的是替天行道,护佑百姓的正义之士,要惩罚那残暴的官府,讨伐那害民的朝廷。
隔着这茫茫水泽,断金亭后面的梁山也已经升起了炊烟。
水泽对岸看不到的地方,梁山村所在的天空也已经是炊烟缭绕。
看着这些炊烟,虽未能闻到饭香,但也觉得已有饭香扑鼻。
茫茫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只有这几条被踏的翻黑的道路留下一些迤逦的痕迹。
四下空旷,只有这两处升起了许多的炊烟。
失去土地,失去家乡的百姓们,在这寒冷的冬季,仿佛也找到了一点点的归属感和一点点生活的温馨。
这种温馨,惴惴不安的百姓是无法感受到的。正在雪地里行路的雷横、朱仝以及五十名士兵,几十个泼皮无赖是感觉不到的。
清白的世界被他们踏出来一条泥泞之路。
是厄运的黑蛇一般,像那村庄里蔓延着。
他们不知道的是宋江和晁盖在雪晴之后,便已经按照与李世民的事先约定,将这些消息散布出去了。
尤其是宋江,赶回了宋家庄,又将县令的新打算告知了宋太公。
宋太公流出了几滴鳄鱼眼泪,自然也是一阵哀叹,又压抑着心中欢喜。
连夸自己儿子做的对。
宋太公也是多年的老狐狸,自然看得出县令打的什么鬼主意,他要升官离开此地,自然不在意名声,宋太公做个坐地虎,却多少还是要有些顾忌。
毕竟他们家不是那种暴发户,而是要细水长流,传承百年的。
若是助着县令做了这么多残暴的事情,本地的百姓很难对他们家有好感,这说不得是埋下了一些祸患。
即便是宋江多年的舍药舍棺材,舍人家钱财经营出来的名声也承担不住这样的后果。
如今,赶紧将消息散布出去,日后若是乾坤倒转,自己这边也有一些事可以拿出来说。
若是不能,则一直摁住这消息,只默默的发财。
百姓们得了消息,赶紧收拾了自己的家私,逃了。
只留下许多无人的土地。
县令要钱,宋家庄要地,宋家庄给钱,县令给办好手续。
又有宋江在中间做个中间人,带着郓城县的大户们一起发财。
买地的人一多,倒也显不着宋家村。
只默默的将家里的田产翻个数倍,又得了名声,又得了实惠,还没有任何的祸患,这才叫真正的闷声发大财。
如今的宋太公,巴不得那些百姓赶紧走。
但凡买了任何一个有主的土地,都感觉是身上沾了百姓的血污,就不干净了。
宋家庄宋太公是这么多年十里八乡有名的善人,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
正是因为宋太公和宋江的这一轮操作,雷横和朱仝离这个村庄还有几百步的时候,便已经看到那村口有两匹骡马,一群百姓,拖家带口背的大小包裹,已经蹒跚的往西北而去。
这个小村庄自然也是处于如今梁山影响范围的边界,北边好几个村庄都已经没了人,他们自然也是知道的。
再加上梁山带着那群人离开的时候,还特意骑着马驮着一个村民也来劝他们。只不过当时他们没有信。
而梁山手里力量有限,也不愿意在此处耽搁,也不可能再继续深入,对这些边界的百姓自然也没有做过多的劝告。
经过这样的影响,宋江散播的消息又到,他们终于也决定离去。
刚好与朱仝他们前后脚的碰上。
“他们要跑,快追上去!”
那泼皮无赖最是积极,那村民背着大包小包,可都是能让他们分一笔钱的。
指着村民的队伍就要带着众人冲。
雷横和朱仝对视一眼,两人有着默契。
大手一伸,一把抓住那个泼皮的后领,往地上一摔。
“谁让你擅自行动的?”
雷横厉声呵斥。
那泼皮又闷又急。
“他们要走啊,还不追?县令老爷的命令怎么完成?”
若让他们追上去,这群百姓焉有命在?
这些人要走便让他们走,只是当做没看见。
梁山人的活动范围已经靠近了这里,若在这里与百姓冲突了起来,做了一些过激的行为,搞得一阵哀嚎,惹怒了那些贼寇,这么多兄弟的性命怎能保住。
雷横劈头盖脸的打了这个泼皮一通,让他不能再张嘴说话。
然后又是一阵抢白呵斥。
“这里靠近贼寇的活动范围,这些人想要往北逃,必然是已经通了贼的,你怎么知道他们前面没有埋伏?”
雷横这么一说,他手下的兄弟是明白了,这些人与这泼皮不同,他们都是吃死工资的。
平时如果不人多势众,见了那盗贼都不敢抓,又能指望他们有多少积极性?
固然是抢来了些财物,自己也能昧一些,但如今可是面临与梁山贼寇作战的风险,他们也不愿意拿命换钱。
“若有埋伏,我们这么多兄弟焉有命在?要知道,那伙梁山贼寇可都是穷凶极恶,对抗官府,杀人不眨眼的。兄弟们既然在我雷横手底下做事,我自然要考虑兄弟们的安危!”
雷横这样一说,把手下一班兄弟都笼络到自己身边这一阵营。
众兄弟们拿着铁尺,挎着腰刀,也都恶狠狠的瞪着那群异动的泼皮。
雷横知道这些泼皮不服,若只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百姓溜走,他们必然要在县令那里告自己的刁状。
与朱仝使了个眼色,思索着便有了主意。
“只不过奉县令命令行事,咱们也不能就让他们这样跑了,只远远地追在后面,小心跟着,免得遇到了埋伏,若确实没有危险,再动手不迟。”
雷横想着,先追一段时间,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
见了梁山的人掉头就跑,自己也没动手,梁山的人自然也不会追。
若真见不到梁山的人,而手下这群人也弹压不住,非要动手,到那时再动手不迟。
只能怪这些百姓倒霉了。
干完这一票,赶紧撤回来。
众人便追在后面跟着不到三里地,眼见不见有梁山人来到,到底拖延不过去,看那百姓就要走到一座桥。顶着那群泼皮无赖询问的目光,雷横和朱仝心一狠,也是要动手。
这才一点头,那群泼皮无赖便像得了天命一样,呼啦啦一起前冲。
正好是一群脱缰的野狗,在这雪地之上四爪纷飞。
一点也不知道掩藏行迹,又在那里怪叫着,这一下可把前面那些百姓惊到了。
虽不知什么情况,但也是惊恐的提着包裹就冲着那桥上跑。
朱仝和雷横怕害伤了太多百姓的性命,连忙也带着手下的军士们一起上前,希望能以强大的势力威吓住这些百姓,让他们乖乖的将财产交出。
跟着那群泼皮后面三五步的距离,也快速的冲向那群百姓。
百姓们一个个的过桥,有些机灵的便不去挤那座小桥从这河上走。
刚下过大雪,像这样的小河已经冻了个结实。
只是他这一下河,再想去爬坡,却就爬不上去了,带着大包小包的却很难办。
困在河床中间,便也看不见了人影。
泼皮无赖们已经追到河边就要动手。
却听见晴空一声霹雳,有好汉冷喝一声。
“好大胆!光天化日,残害百姓!你们是哪里来的狗贼,敢在此行此恶事?”
那泼皮无赖只顾着抢东西,却没注意到是谁说话,只是嘴中冷笑。
“哪里来的杂种,敢多管闲事。我们可是替县衙做事的,干的是公差!”
泼皮们连连大笑。肆无忌惮的将百姓们踹翻带地抢夺着他们的包裹。
“哈哈哈,不要来耽误爷爷发财。”
“我们奉的是县令的命。谁来阻挡,谁就是反贼!”
一股怒火从史进的脚底蹭蹭直窜到了天灵盖。
他猛一使力,河床踩了几个坑,从那河床后面翻了出来。
“我们就是反贼!你们这些官府的爪牙,要在我们梁山好汉面前残害百姓吗?”
史进怒喝一声,抡起自己青龙混铁棍,随手敲在了一个身边的泼皮的头上。
直接爆开了一个大西瓜。
如此凶残的一幕,直接将一个个泼皮吓破了胆。
两腿打颤,裤裆一湿。
一同躲在小桥下面,靠在河岸边避风的梁山士兵十来人也跳了出来。
拿着手中的兵器,将一个个行凶的泼皮撂翻在地。
几十个泼皮并没有在这十来个西北来的精兵身上拖延了半分时间。
是因为他们毫不防备,全心全意的去抢那百姓的东西。
这些人又都是从西北带来的精兵,虽然已经全部划拨给了王进,但如今,让各个头领带着一小人马分布在各个路口,这些人自然也是分到了不同的头领手里暂且听用。
挥刀两三下便砍倒了两三个,没费什么力,便已经将他们料理殆尽。而雷横和朱仝正一脸惊诧刚刚停下脚步,正好站在了史进他的面前。
虽然是天气严寒,铁衣已经冻得比冰还冷。
但在李世民的命令下,这分布于各个路口的头领和士兵仍然着上了全身甲胄。
一个个披挂整齐,就是为了防备遇到官兵。
毕竟梁山到底是人手不足,分散于各处路口接应百姓,每一处路口,能放的人就更少了。
这铁衣冻的冰凉,所以史进他们才没有在这路口等着,而是躲到了桥底下避避风。
这才没有被朱仝、雷横提前发现,现在这一头给撞上了。
这就让雷横和朱仝有些进退两难。
他们自然是不想打的,一是不想残害百姓,二是这梁山贼寇凶残,虽然眼前的人不多,但在其他地方的梁山贼寇还不知道有多少。
可如果这见面就要逃,回去却实在不好交代。
看眼前这十来人,都是武艺高强的,但毕竟只有十来个人,雷横朱仝他们却有正规的兵丁五十呢。
这时候,他们反而希望手底下没那么多人。
他们虽然还在观望,但却已经把史进吓了一跳。
是因为那都头朱仝身长八尺四五,一副虎须髯,长一尺五寸,面如重枣,目若朗星,分明是关云长模样。
这般的模样,便是那寻常百姓看了都要多瞧两眼,又何况是史进这样靠武力吃饭的。
史进这心中一惊,却又转为大怒。
越看这张像关云长的脸,心中越是愤怒。
“尔等身为官差,不护佑一方,却带着这些泼皮来残害百姓,便不觉得羞耻吗?”
尤其是指着朱仝骂道:“你只白白长了这副忠义的脸,却做这些残害百姓的不义之事,却不觉得羞愧吗?”
史进两句话一说,只修的朱仝雷横又羞又愧。
尤其是那朱仝,脸本就通红,现在愈发的红了,红的要渗血。
羞愧中夹杂着愤怒,冲着史进怒骂一声。
“反贼莫要嚣张,今日拿你吃个王法!”
提着朴刀就直接冲向史进。
史进凛然不惧!
他平生最好武艺,被王进点播周正,又时常与李世民切磋。
西北纵横一趟,转战山东两千里,打过普通山贼,打过西夏王爷的精兵,打过延安府近千守军。
有李孝忠、韩世忠、孙安能时常伴他切磋,偶尔还能得到周侗指点两手。
他早已是脱胎换骨。
如今使着自己最爱使的兵器,一杆混铁棍畅快的冲着朱仝就砸。
才轻轻两下交手,惊呆了场中数人。
史进只觉得果真不能小觑天下英雄好汉,这小小一个都头却身怀这般的绝技。
这样的武艺不比自己弱多少,若非自己这一路跟着李大哥连番经历惨烈的厮杀,恐怕还真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莫要看他长得像关云长,这一身武艺,这把刀使的倒也有那关云长的两三分的神采。
又交手了五六合,史进再也不不敢有半分的小瞧,反而在这大冬天起了一身白毛汗。
而那雷横和朱仝又如何能够不惊?听着声音,眼前这个小将是个年纪不大的。
带那么一根沉重的混铁棍,在他手里如同稻草一般轻飘飘的挥舞着,每一招都有巨大的力道。
棍法使得纯熟,一招一式,又带着些惨烈的铁血味道。
“还不快帮忙?”
朱仝涨红了脸,忍不住的叫了一声。
雷横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也持着朴刀冲了上来。
这朱仝武艺其实不下于史进,却为何这么快的就呼叫支援?
那雷横才一交手,心里便也知道了。
只在心中暗暗叫苦。
史进应对一个朱仝便已拼尽了全力,如今面对雷横、朱仝两人围攻,却仍然感觉游刃有余。
一来是史进用的是一根实心的混铁棍,这一棒子下去,何止千斤之力?雷横和朱仝两只区区的朴刀如何能够阻挡?
朱仝刚开始招架几下,只觉得两手震得发麻,只不过他的力气也不小,倒能承受得住。
偏偏拿的是一杆朴刀,刀片子崩出来几个豁口,刀头与木杆交界处吱呀呀的乱响。
而史进用铁棍,能施展一身的力气,朱仝拿着朴刀,纵有千钧之力,也打不出来多大的威势。
史进一抡棒子,他们都不敢招架,只能闪身撤开。
再招架下去,恐怕手中的朴刀都要被打断了。
可他们若是想要游走起来,左右夹击,攻敌不备。
却只能徒劳的拿着手中并不锋利的朴刀在史进身上划几个火星。
史进可是全身上下套着七十多斤的重甲,往那一站,便如同铁塔一般。
一开始与朱仝交战,虽不能占上风,但也完全能招架得住,并没有机会被朱仝砍到。
雷横朱仝一联手,史进冷不丁的挨了两刀,但根本不能破甲,这就让史进银盘的脸庞上发着清纯的笑容,毫不留情地挥舞着手中几十斤重的铁棒子,甚至连章法都不顾,只是一阵乱抡。
抡的雷横,朱仝节节败退。
雷横和朱仝没有办法,连忙招呼着那与实名梁山贼寇对峙的五十名兵丁。
只想着找个机会,两个人架刀上去,封住史进的铁棒,再来两个弟兄一拥而上,将史进抱住,将这个铁罐头摁倒在地。
只有这样才能破局,光靠他们手里已经豁豁拉拉的破朴刀,是完全不济事的。
这朴刀杆子和刀头是可以分开组装的,携带方便,拆开也可以变成一把柴刀,使用的功能多,还不违反朝廷对兵器的管控。
所以许多人图方便都提一杆朴刀。
也正是因为朴刀这样的可以当柴刀使,自然不会用什么好铁打造,只是一些粗制滥造的铁兵器。
实在无法与史进的混铁棍抗衡,也实在无法与史进这一身铁甲对抗。
只是,他的主意却终究要落空。
他只招呼着自己的弟兄帮忙,却正好解放了那刚才十来名与他们对峙的梁山兵。
要说史进如今的武艺,确实是高了不少。
按照以前情况,他应该不是这个朱仝的对手。
经过那么多高人的点拨、教导和锻炼之后,去除场外和装备因素,兴许能和朱仝打个五五开。
这个进步不小,但对如今的史进来说,单纯的武艺已经不是他最倚仗的东西了。
十名兄弟一回到史进的身边,立刻以史进为中心结了阵。
如今史进最擅长的,当然还是在这军阵之中厮杀的本事。
和周围的兄弟们互相配合,或观察场中局势,指挥着弟兄们变阵应对。
他们这十人一结阵,朱仝和雷横再想碰史进一下都做不到了。
只感觉是十个铁刺猬,配着一个大铁锤。
身后的五十名兄弟拿着兵器只瑟缩的试探试探,根本无法对他们的军阵造成任何的压力。
只有史进带着头,兄弟们跟在身旁一起前压,挥舞着刀枪,抡着铁棍,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碾压而来,一种难以抵挡的压迫之势,逼得雷横和朱仝连连后退。
雷横和朱仝本想是封住史进的铁棒一拥而上,将他抱住。
可如今拿着朴刀却近身不得,史进一棒子砸来,他们闪身一避。
紧接着便是如同潮水一般的攻势,两三杆刀枪又一起近身,他们还来不及招架,又得连连后退。
拿着武器刚想站稳了脚步反手一击,兵器还未近得史进的身,左右两侧便又有刀枪袭来。
他们身上只穿着一层厚厚的棉衣,哪里敢以血肉之躯去抵挡敌人如此锋利的兵器。
只急得浑身冒汗。
而身旁的五十名弟兄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又已经被那配合无间的敌人砍倒了四五个。
幸亏是史进没有发动亡命冲锋,气势还未曾爆发出来。
而到底是朱仝雷横这边的人多,这些看不清局势的小兵们才没有恐惧的逃散。
只是莫名其妙的不知该如何应对。
然而终究雷横和朱仝一直躲闪躲闪,不过身上挨了两三刀血花飚现。
只咬着牙,也未曾痛叫一声,谨慎的躲避着,却又是两三柄刀袭来。
如此压力,让他两人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气喘吁吁,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只想带人快跑。
眼前这伙敌人,每个人身上都披着重甲,必然追不上。
只还未等他们两个转身逃去,史进趁着他们分神的时候,猛地斜抡一棒。
将两人都罩在这铁棒的阴影之中,两人连忙故技重施,向后再闪。
却砰的一声,肉体相撞,身后被人挡住了,闪无可闪。
铁棒临头,眼见就要身死道消,雷横情急之下一起使了个二郎担山。
只听着咔嚓两声,木茬爆裂,两柄朴刀已经报销,勉强挡住了这来势汹汹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