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观星楼?”
黄衣少女褚采薇淡淡的道。经过一盒糕点的情谊,褚采薇一路上也会时不时的和他搭搭话。
是第二次来到观星楼不过那时候心无旁骛,眼中就只有监正老头子,对其它的没啥印象,楚临阳笑着回道:
“可以这么说吧,细细的观赏确实是第一次。”
糕点的情谊也就仅止于此了,每次少女都没有深聊的打算。
来到观星楼七楼,褚采薇停下脚步,说道:“监正老师在楼顶,你自己上去吧。”
说完,就迫不及待的走进去将食盒放在里间的一张桌案上,一个屁股蹲儿坐在了案边,缓缓打开食盒,脸上美滋滋的,一副享受的表情。
楚临阳笑着摇摇头,不以为意,心中还是蛮欣赏少女率性不做作的性格的,特别是他这些见惯了世态炎凉的中年老男人。
来到楼顶八卦台,监正还是老样子,站在平台边缘,雪白的胡子乱糟糟的,随风飞舞,活脱脱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
楚临阳没有说话,上前走到监正身旁,和他一样俯瞰着下方,小河、街道、房屋、人流,如一方小小世界。
嗯,看久了除了眼睛有点花,特么的真的很无聊啊。
此时,天空微微阴沉,很快,天空中淅沥沥的下起了春雨,像一条条细长的珠帘,挂在天地间。
温润的雾气使得底下的景色也越发的朦胧了起来,站在高楼之上好似整个人被无限的拔高,众生渺小犹如蝼蚁。
“小友,可看见了什么?”监正苍老的声音响起。
刚和佛门老和尚论过禅机没几天,现在又轮到你个老监正上场了,你也不想想上一个和我讲话云里雾里的是什么下场。
来,互相伤害,楚临阳心中腹诽,道:“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
意思是:缘分迭起跌落,到了最后再大的缘分终归还是尽了,花开花落,到了最后再美的花儿也归成了尘土。
楚临阳表示世事无常,老头子,万事随缘便好。
其实楚临阳也时常暗自思量,自他插手剧情以来,大势未改,但小事已然改变,特别是许七安这一条线已经是面目全非。
以楚临阳目前的心态倒也不是说怕了监正,因为楚临阳也看出来了,监正不见得就会因为一些改变而去将楚临阳这个人完全抹除。
而事到如今,随着他实力的上涨,监正想要抹除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所以楚临阳怀疑监正还是会一如之前一样以怀柔为主,好说歹说的让他继续当工具人。
“小友悟性当真是极高,可愿做我弟子?”监正转过头凝视着楚临阳,苍老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的情绪波动。
果真来了,还真是不能多想,一想保管就要成真。
“我不是童子!”
“不是什么大事!”
“家父武安侯!大奉顶级勋贵!”
“不是什么大事!”
“我有三四七八,十几个女人!”
“不是什么大事!”
“我可不想背上弑师的命运!”
此话一出,监正难得的沉默了片刻。
“你不是术士,不会!”
“我不是许七安,身上没有滔天的气运!”
一击必杀。
老头啊,不要想了,我注定是你得不到的男人,我的归宿是那诸天万界。
监正转过头去,识趣的略过了这个话题,重新开启话题问道:“佛门金刚不败神功你得到了吧?”
刚才还小友来,小友去,现在就你你你,友谊的小船真不牢靠,翻的时候甚至不会和你打招呼,楚临阳心中拼命吐槽着。
然后细细咀嚼他的问题。
嗯?你什么意思?
楚临阳默默沉吟,监正老银币的话可不能单从表面意思理解,这样就把他想的太简单,太肤浅了。
需知他的一举一动,一句话一个表情都有着深刻的含义。
会错了意,回错了话,得罪了他。那可比得罪元景帝还要更让人胆颤三分。
楚临阳表情严肃,郑重的回道:“是!”
监正闻言了然的点点头,然后并没有多言,仿佛他只是随口一问,楚临阳刚才只是在自我加戏。
“监正大人,无事在下就告退了。”
楚临阳总觉得没这么简单,监正肯定在想些对他不利的事情,还是先走为妙。
“小友再陪我下盘棋吧。”
监正来到桌案边坐下,挥挥手,桌案上顿时出现棋盘和棋子。
楚临阳不置与否,只是走到另一边坐下,随后两人半天没说话,专心下棋。
最后,黑白棋子布满整个棋盘。
又是平局。
楚临阳起身作揖,转身迈步就欲离开司天监。
走出几步后,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感叹:
“许七安,可惜了!”
楚临阳脚步一顿,忽然有些明白监正今日叫他过来的意思了。
随后微微点头,径直离去。
打更人衙门,浩气楼。
离开司天监后,楚临阳思虑片刻,马不停蹄的来到了魏渊这边,离开一个老银币,又去见另一个老银币,两两相冲,他觉得平衡了。
此刻,楚临阳坐在案边,端起小吏奉上来的茶水,轻轻吹了一口热气,微微茗了一口,眉头一皱,嫌弃的道:“色泽混黄,淡而无味,差评。”
堂堂京城打更人衙门部级单位最高负责人就喝这样的茶叶?
世人都说魏渊不贪不占,清廉奉公,现在看来真不是不羁之谈,难得。
“来,我这有些茶叶,也就一般般,你去泡了吧。”楚临阳随手拿出了一盒茶叶,递给了室外侍候的小吏。
茶叶一拿出,隔着盒子一股清香宜人的茶香就弥漫开来,茶香是如此的沁人心脾,让人不由的口舌生津,不能自已。
“慢!”
靠在窗台看着外面雨景的魏渊,背对的身子忽然转了过来,语气略带急促的喊道。
随后走到小吏旁边,拿过茶盒,微微靠近鼻梢,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难得的一脸陶醉:
“好久没有喝过这个茶了,我亲自来泡。”
“随你。”
楚临阳摊摊手,表示无所谓,你泡任你泡。
想了想,他又温和的对着小吏道:“帮我去把许七安叫来。”
魏渊则坐回到茶几旁,此时茶壶中的沸水正在扑腾扑腾的跳跃着,他提起茶壶对茶杯清洗了一遍,然后各捏起一片茶叶小心的放到两边的茶杯。
楚临阳看着他那小心谨慎的样子顿时满头黑线,吐槽道:“魏叔,一壶茶而已,不至于吧。一片怎么够喝啊,再来几片,一人几片!”
“你小子懂什么,你那是暴遣天物,她种出来的茶叶每次一片就足够了。”
随后魏渊感慨道:“这茶三年只产三斤,直供宫中,每次我也就能分到一点点,却是已经很久没有喝过了。”
说完,不动声色的将茶盒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真是没有一点做长辈的觉悟。
“你这茶叶是从洛玉衡那边拿来的吧?!”魏渊一边发问,一边自然的提起茶壶将茶叶冲泡,顿时一股更加浓郁的茶香,扑鼻而来。
楚临阳微微颔首。
魏渊见状也不意外,也不知道洛玉衡看上了这小子哪一点,看这两人的情况,说不定日后还真能成。
而只要她不是缠着元景帝,魏渊倒是乐见其成。
当然他现在也是知道大奉的国力衰退主要也怪不到洛玉衡的头上,所以这段时间来心中对洛玉衡的偏见也不如以前那般大了。
二人不再说话,专心品茶,此茶也确实不凡,一口下去,沁人心脾,唇齿留香,一日不散。
按照修仙世界的说法,就是此茶颇有些灵气,经常喝有益身心,延年益寿。
“哦,对了,你有何事找许七安?”
片刻后,魏渊打破沉默,淡淡的问道。
“有人托我送他个造化!”
楚临阳咳嗽一声,有点又当了回监正工具人的羞耻感。
许七安不愧是天道的好大儿,什么情况下都有福缘砸到他头上,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监正?!”
魏渊唯一思量,马上给出了正确答案。
看来监正对许七安不同寻常的态度也早就引起了魏渊这个‘干爹’的注意,俩爹合作中又有竞争,受益者全是许七安这个‘儿子’。
穿越者,果然有点意思。
“许七安那最近一些麻烦事上赶着找他,希望你这个造化能让他省点心吧。”魏渊淡淡的道。
“又咋了?”
闲着也是闲着,楚临阳就随便问问。
看魏渊风轻云淡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会大,他用不着替小老乡担心。
魏渊茗了一口茶,随即冷笑道:“自己不知道几斤几两,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就跟着几个道士和尚出去冒险,现在好了又躺回了床上。”
“嘿,另外就是朝堂上某些人借着一些由头搞出来的满堂乌烟瘴气,嗯,这件事已了,就不说了。”
仿佛是想到了点什么不爽的事情,魏渊脸色渐渐的沉了下来,把话题一笔带过。
楚临阳只听着,并未搭话。
看魏渊的样子,在朝堂之上怕是吃了点亏吧。
暗暗点头,嗯,让魏渊吃瘪可不容易,很大可能是元景的手笔,魏渊这个大国手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什么东西这么香!”
这时,外边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许七安惊叹的声音。
撇头望去,一身打更人装扮的许七安正转过墙角迈步走来,神采奕奕,气宇轩昂,就是相貌平平无奇,寒碜了一点。
楚临阳诧异的看了魏渊一眼,你骗人吧,这就是你所说的被麻烦事缠身的人,看上去咋像刚入了洞房。
“见过魏公。”
“见过楚兄。”
许七安作揖施礼,然后抽抽鼻子,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二人的茶杯,这杯真香。
不是,是杯中什么茶这么香,怕不是打了什么激素吧。不过大奉也没激素这玩意儿啊,但特么这香的也太离谱了吧。
不对,除了茶香,还有一种特别的香,这种香更加的诱人,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来了就坐吧,是长留有事找你,不急,先喝茶。”魏渊从怀中掏出一片茶叶,给许七安也泡了一杯。
许七安不管是不是烫嘴,淅淅索索的就喝起了茶,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很快一杯见底,自顾自的拿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接着淅淅索索。
楚临阳面含微笑,心中默念:对,趁有机会多喝点,不然怕是没有机会了。以后王妃怕是没有功夫再去种茶了。
又是一杯下肚,许七安方才陶醉的问道:
“魏公,这茶还有没有,给我拿点。哦,我主要是想让家里的叔叔婶婶也尝一下,他们含辛茹苦把我养大,还没享过福呢。”
魏渊平静的看了许七安一眼,道:“没有,这次你的口福还是长留给的,你直接问他吧。”
许七安闻言看向楚临阳,挤眉弄眼,:“楚兄,我要的不多,来个三斤五斤的就可以了。”
“没有,一两都没有。”楚临阳闻言咧开了嘴,摇头表示你个厚脸皮,想屁吃呢。
“你也太抠了吧,茶叶而已,是金子做的啊,我买还不行吗。”许七安夸张的叫道,连连摇头不敢相信侯府世子会如此抠门。
“呵,我给你金子你去帮我买点来,行不行。”
楚临阳嗤之以鼻,斜了许七安一眼,又说道:“这就不是钱能买到的,不信你问魏公。”
“确实没错。”魏渊淡淡的道。
“而你要说抠门,和咱们那位元景帝相比,我是自愧不如。”楚临阳略带讥讽的说道。
“说说,元景帝怎么抠门了?”许七安兴奋的道,有关上位者的八卦他总是非常的感兴趣,此刻也不例外。
不出意外事关元景魏渊也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佛门论道,元景一根毛都没有表示,一根都没有。莪倒是无所谓,但你说我抠门我可不认,而且等下你怕是还要吃点苦头。”
楚临阳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却没想到面前的许七安和魏渊没有露出同意的表情,也没有呐喊着为他打抱不平。
二人都是一副古怪的表情,但二人各不相同。
许七安是不可置信,魏渊则是神情莫名。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没骂他都是轻的,我可以不要,但他不能不给。”
楚临阳喝道,本来还没什么,越说越气。
让诸天大佬白打工,取死之道上蹦哒的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