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耳边仿佛出现了滴答滴答的水声。
“你可有听见什么声音?什么水声滴下来了?”太后声音发颤,四处张望着。
本来是想给池锦龄给颜色瞧瞧,才将人请到了此处,可此刻。
她竟是浑身发寒。
嬷嬷嘴皮子吓得哆嗦,她是一直跟着太后在跟前的。
从当初先帝还是不受宠的皇子时便跟着了。
太后那时所做的事,很多都是经了她的手。
她哪里不知道池锦龄说的是谁,就是那总是软软叫着她嬷嬷的三皇子啊。
想起那个孩子心尖尖便有些发颤。
“娘娘,娘娘咱们回去吧,没什么声音,您多想了。皇后娘娘怀孕体弱,定是产生幻听了。”嬷嬷说着便要搀扶太后出门。
“不是,真的有什么声音?”太后低着头,看向脚底。
只见地上一滩水正缓缓流动,流到了她的脚跟前。
那水有些浑浊,似乎看着很是冰凉。
“是他来了,是他回来了,是那个孩子回来了,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太后尖叫一声,吓得心神失守,当即便疯了一般跳开。
嬷嬷心头一跳:“太后太后,您累了,咱们回宫吧。太后娘娘,您真的累了。别乱想,别乱想。”嬷嬷心里发抖,却不敢往后看,只觉那阵阴气紧紧的锁定着自己。
只扶着太后娘娘往外跑,踉踉跄跄连鞋子都差点跑掉了。
供桌下,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露了出来。
“太后娘娘为什么跑那么快呀?为什么都不理我?”小皇子缩着脑袋从供桌下爬出来,将倒了的茶盏放上供桌,深怕被人瞧见自己吓住了太后娘娘,只从一侧跑开了。
太后回了宫,便真的大病了一场。
病的起不来床,日日夜夜被梦靥所折磨,不过几日便消磨得瘦了许多。
池锦龄这次不请自来,亲自来侍疾了。
那嬷嬷见了她却是脸色微沉,上次太后见了她至今都不曾下床。
今儿一早才恢复了些精神,起床吃了些东西。
“嬷嬷,陛下托臣妾来探望母后,母后可好些了?”池锦龄托着肚子,眉宇带着柔和的笑意。
“皇后娘娘孝心可嘉,太后知晓必定更是开心。太后年纪大了,上次在祭祀殿吹了些风,如今躺了几日送算能起身了。”嬷嬷再不愿,依然将其引了进去。
池锦龄远远瞧见太后消瘦的身形,微微抿唇,很快便掩了下去。
“母后,可是上次龄儿吓着您了?龄儿也没想到母后竟是这般不经吓呀。龄儿这段时日总是产生幻觉,母后可千万莫怪。”池锦龄上前便行了礼,跪在床前。
太后瘦了不少,伸出一只手抬了抬,池锦龄就势起来。
“与你无关,是哀家年纪大了。”她当然不会说自己日日夜夜都在做噩梦之事。
如今,说起来其实隐隐有些后悔的。
那些折损在她手中的孩子,太多了。
先帝从未怀疑过她。
曾经寰贵妃疯疯癫癫时想要行刺她,非说自己害了她的皇儿。
陛下更是一气之下将她打入冷宫,更是斥责她伤了自己的心。
皇后仁慈又慈悲,这是天下有目共睹的事实。
甚至连失了母亲的公主养在她跟前,都跟亲生的一般。
从那时起,宫中便无一丝关于她不好的传闻。
先帝相信她,只要先帝相信她,便够了。
只可惜啊……
先帝,终是信错了人。
太后敛着眉:“你来做什么?哀家无事,你好好陪着新帝便是。哀家倒是从未见过你这般善妒之人。新帝迟早得毁在你手里。”太后语气已经有了几丝重。
躺在榻前俨然不想理池锦龄的模样。
池锦龄也不生气:“母后您言重了,善妒也不是臣妾啊。”是那狗男人才善妒呢。
“上次臣妾离开,母后便听说在祭祀殿中吓住了。是臣妾的不是。”池锦龄又福了一礼。
“未免母后猜测臣妾说出那些话是心怀叵测,臣妾这几日回去,便将梦中纠缠臣妾的全都画了下来。其中有女子,又孩子,甚至还有未曾出世的孩子。”
说着,便让酥柔拿了画卷上来,递给太后。
太后身形一抖,本就半躺在床前,愣是让她吓得哆嗦一下,差点滑下去。
嬷嬷震惊的看着她。
张着嘴竟是半响没回过神来。
“嬷嬷,来拿着啊。虽说看着画像有些不堪入目,有些血淋淋了一些。但是确实,就是这些人总是纠缠臣妾.”池锦龄可委屈了。
太后神色有些难看。
这几日她是让人打听过的,据说皇后有一日午睡时在梦中落泪,梦靥住了,唤都唤不醒。
还是徐公公急忙请了乾帝回来,才将皇后唤醒。
皇后醒来神色不愉且极其惧怕,仿佛遭遇了什么极其可怖之事。
太后其实已经信了七分。
她如今年纪大了,先帝死后,本就心中有愧,加上还有些后悔,便一发不可收拾。
此刻嬷嬷颤颤巍巍的接过那副画卷,池锦龄甚至瞧见她浑身都在哆嗦。
池锦龄垂眸。
她是住在宫外的,哪里听过这些事。
如今自己还能明明白白画出来,只怕这两人心中要崩溃了。
池锦龄心下冷笑不已。
什么乾帝可怜,最可怜的就是先帝,就是你相公啊。
生一个给他灭一个,直到死,都在对不住你。
“这……皇后娘娘真是有心了。”嬷嬷极力克制住哆嗦的牙齿,撑起笑意对池锦龄道。
“臣妾也是关心母后,不知母后是被谁给靥住了。uu看书uukanh 臣妾这些日子总是被她们梦靥,画出来让母后瞧瞧,看看是谁。过些日子寻些大师来做法便行了。”池锦龄抿了抿唇。
“臣妾便不久待了,也不知是不是这寝殿不大向阳,臣妾总觉得这屋子里阴森森的。大概是臣妾怀孕,有些多疑了。”池锦龄走时随口一句,又将太后的脸色说的沉了几分。
病了好几日,好不容易起身的太后。
在她探视后,又严重了。
这次,直接连床都下不来,药都喂不进。
据说大半夜的还起来烧了一幅画,也不知烧的些什么东西。
之后更是挣扎去先帝牌位前哭泣,众人都道先帝太后情深。
只有池锦龄知晓,她在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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