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锦龄用完早膳,便陪着池明扬去了一趟江家。
前些日子江家老太太便请她来了一次,只不过遇上陆七姑娘出嫁便推后了。
“麻烦池姑娘了,若不是万不得已,也不会劳烦姑娘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能央求姑娘来陪她散散心。她出嫁这些年,与京城姑娘们都淡了。”几日不见,江老太太脸色便难看了许多。
整个人似乎都苍老了。
明明姑娘近在眼前,每日还笑着与她用膳聊天,可有时她总觉得姑娘看着她的眼神好似很遥远。
时常让她触目惊心,夜不能寐。
池锦龄看着她的眉心,看着看着突然心头猛地一跳。手中的茶杯都晃荡了一下,再多看了一眼,依然如此。
“去三姑姑那里!”
池锦龄脸色大变,拉着江老太太转身便一路疾走。
江家众人都被她惊了一下,池锦龄眼皮子直跳。
就在方才,江老太太眉宇间竟是显现出丧女的命格。
“三姑姑只怕不好了。快带路!”池锦龄厉声道。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她们才从三姑姑房里出来啊。
“三姑姑一大早便要沐浴,这会还未出来呢。池姑娘,怕不是哪里出错了。”有个小丫鬟白着脸道。
“你说她一大早要沐浴?”江老太太喘着气问了一句。
“是,这几日姑姑每日都要沐浴到身上脱皮才出来。”丫鬟顿了一下,看了眼大丫鬟。
“姑姑这几日行为做事倒是与往常无二,就是每每都爱在窗前发待。今日一早,更是让奴婢拿了从前未出阁时的衣裳。”小丫鬟咬着唇。
这些日子姑姑不哭不闹,众人都觉得姑姑想通了。但有时候却又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好似那根弦绷紧了随时会断掉一般。
江老太太一听便浑身酸软。
“来人啊,来人啊。快去三姑娘那里。快去三姑娘那里!”江老太太声音都在抖。
“去把老爷叫回来。”老太太身上都冒出了一身冷汗。
冷不丁想起,昨日女儿一直给她添汤添饭,还时常让她注意身子。她当时只觉女儿想通了,此刻却是浑身发凉。
“我的清清啊,清清啊,娘的清清啊。”老太太走得慢,等池锦龄一脚踢开房门时,门外丫鬟涌进去,全都吓得叫了起来。
只见那大大的浴桶里,三姑姑整个人埋在水里,将头整个淹没在水中。
“太医,太医,快叫太医!”三姑姑的贴身丫鬟声音都吓破了,姑娘让她在门外候着,里面半点响动都没有。
江老夫人见到她从水中软趴趴的拎出来时,整个人直接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整个江家乱做一团。
池锦龄见她穿着一身桃红色裙装,跟她上次见到的端庄模样大不相同,便知她只怕是早就存了死意。
“这是姑娘未出阁前遇到薛……遇到那畜生时穿的衣裳。”丫鬟此刻脸都吓白了,磕磕碰碰说道。
“太医可请来了?”池锦龄轻声问道。
“正在来的路上。”丫鬟早已吓得眼泪直掉,若不是强撑着只怕要坐在地上。
池锦龄摸了一下,三姑姑身子有些发凉,但还带着淡淡的暖意。
酥柔将手放在三姑姑鼻翼间吓得一哆嗦,整个人都退了一步。
“没……没气了。”酥柔浑身抖了一下,就如当时的姑娘一般。
但姑娘当时比她更厉害一些,身子冰凉仿佛快要僵硬。
池锦龄眼神一瞥,瞥到三姑姑腰间的挂饰,竟然随身带着自己当初所赠之物。
顿时带了几分喜意。
将那护身符贴到她心口处,不断的按压胸口,试图将水吐出来。
“姑娘,姑娘……薛家那个畜生,害了姑娘啊!”丫鬟失声痛哭,当初便是瞧着姑娘生的好,又娇俏单纯,骗了姑娘这么多年。
看着眼前那抹桃红色裙子便心口剧痛。
姑娘第一次见面便是穿着这身衣裳,姑娘这是心里有根刺吞不下去啊。
“咳咳……”突然耳边传来一身咳嗽声。
丫鬟连忙擦了眼泪,才见姑娘正大口大口的往外吐出水来,不住地咳嗽。
连忙跪着上前扶着江三姑姑,见姑姑此刻手脚已经暖了一些,连忙让人拿了换洗衣裳过来。
江三姑姑茫然的睁开眸子。
心间还有一阵阵的暖意传来。
好似从她在水中淹没时,便感觉心间的那一阵暖意一直未曾散去。
太医赶来了,池锦龄此刻身上也湿透了,便跟着丫鬟下去换洗了。
待她出来时,江家一群人全都赶回来了。
江三姑姑躺在床上。
江院长气得吹胡子瞪眼,眼眶却有些发红,不敢去看女儿。uu看书 uunshu
“你这是掏娘的心窝子啊,你要娘的命啊!你这孩子,怎么这般想不开啊!”江老太太哭的不能自已,想要打女儿却又下不来手。
“你这辈子只为那个畜生活了是不是?他骗了你,娘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你何苦作践自己!”老太太当时看到姑娘那模样,整个人都差点死过去。
如今都后怕不已。
江三姑姑这几日来一直强忍欢笑,不哭不闹。所有人都以为她想开了。
可谁又知道,她年少时情窦初开,却都是被人算计,被人骗婚骗了感情呢。她自以为的幸福,原来撕开那层伪装,竟是如此不堪入目。
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上方,一语不发。
老太太见她一语不发,心中越发难受。
江尧仁也想不到,三姑姑竟是这般决绝。
“今日多谢池姑娘了,若不是你,恐怕江家要蒙上一层阴影了。”江尧仁满是后怕。
三姑姑在江家极其受宠,若是三姑姑出了事,只怕祖父母都熬不住。
江尧仁眼神有些惊讶。
当初他只记得池二姑娘说了一句,你家三姑姑有自缢的苗头。他便一直着人跟着,没想到她没找到机会,竟然选了沐浴。
江尧仁是个大男人家,自然想不到这一层去。
差点就出了意外。
江尧仁手中捏着那个护身符,此刻好像被烧毁了一般,只剩一层灰烬。
看着池锦龄的眼神熠熠生辉。
跟着池锦龄的暗卫。
‘完了,这个冬天,世子有帽子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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