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没太多人,进去后,蒋荞被安排到一张空床上,躺下休息。
当着秦令舟的面睡觉,蒋荞有点尴尬,仰头看向他:“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我没什么事,你快去忙吧。”
“肚子还疼不疼?”秦令舟瞥一眼,看见她胳膊和脖颈还红着,想来过敏药见效没那么快。
“没刚刚那么痛了。”
秦令舟嗯了声,没再说话,但也没走,立在窗边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空依旧阴沉沉的,病房内安静的要命,只听见外面雨点滴答滴答的声音。
吃了药容易犯困,蒋荞上下眼皮直打架,病床上温度又正合适,她卷卷被子,很快睡着了。
这一觉没睡太久,醒来时天还没黑,休息室一个人都没有。
蒋荞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呆,坐起来感觉舒服许多。肚子不疼了,身上的红疹子消退大半,不过脖颈右侧还有点红。
她穿鞋下床,找了一圈没看见秦令舟,猜测他应该回去了。
这样也好,不然两个人呆着很尴尬,她完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只是又欠下一个人情,有机会再谢他吧。
蒋荞收拾了下,手机嗡嗡震动,是胡文婷打电话给她。
蒋荞接起,“妈妈——”
“一天天的不见人,你又去哪了?”
熟悉的质问声,蒋荞沉默几秒,含糊过去:“随便逛逛,马上就回去了。”
“明天中午要和王阿姨的儿子一起吃饭,下午去打高尔夫球。我给你挑了套运动服,早点回来试试,不合适还有时间改。”
那位王阿姨的儿子叫王禹,长相平平,性格严谨内敛,一副学究作派,初次见面给蒋荞讲了三个小时恒星物理学,又仗着年长五岁,自诩人生导师为她指点迷津。
蒋荞知道,这样严肃,爱说教的人不适合和她结婚。但矮子中拔高个,王禹和其他相亲对象比起来,至少不会出去乱搞。
结婚这样的大事,按理说应该慎重,但蒋荞着急摆脱家里,没时间精挑细选。
她深呼吸,淡淡应声:“知道了。”
挂断电话,蒋荞心里有点迷茫,为了自由和梦想,真的要和王禹结婚吗?
她不知道。
这时候,咯吱一声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
蒋荞看去,愣了愣,不确定地开口:“秦书瑶?”
秦书瑶表情有点复杂,但还是立马走上前去,搀扶着她:“你起来干什么?快回去休息。”
说罢,她把蒋荞按回床上坐好,还贴心地给她披上一床毯子。
秦大小姐脾气差,从来只有别人照顾她的份。高中时两人不熟,见面不打招呼,有时候秦书瑶还会冲蒋荞翻白眼。那时候人人都传,校花和校花第二关系很差。
多年后再见,秦书瑶这是转性了?
蒋荞一头雾水,“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这儿很奇怪吗?”秦书瑶一脸得意,“对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蒋荞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秦书瑶顿了顿,伸手摸蒋荞的小腹,“我哥把你藏得真紧,要不是我今天来医院,还不知道要瞒家里多久。蒋荞,最近圈子里在传我哥的那个未婚妻,就是你吧?”
“我……”蒋荞听得云里雾里,再加上心虚,索性甩锅:“你去问你哥。”
“他在门口打电话,不理我。”
蒋荞惊讶,“你说什么?秦令舟还没走?”
秦书瑶理所当然的语气,“他当然不能走!他得对你负责啊,再说了,现在有什么工作比你重要。我偷偷跟着你们过来的,他一直打电话,我找不到机会问,还好你醒了。”
蒋荞更晕了,“秦令舟为什么要对我负责?”
“你都怀孕了,他不该负责吗?我哥真是的,做产检不带你去私立医院,不让你住vip病房,还不安排人照顾你,我们秦家缺那点钱吗?你放心,我告诉奶奶了,奶奶马上就到,等会一定好好教训他。”
脑子轰的一声,蒋荞呆住。
怀孕?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怀孕?
秦书瑶到底是怎么得出她怀了秦令舟孩子这个结论的?就因为这里是产科吗?
这下误会大了。
蒋荞一把抓住秦书瑶的手,“你不要再摸我的肚子了。”
“我摸摸我的小侄儿怎么了?提前打个招呼嘛。”
蒋荞把她的爪子从自己平坦的小腹上移开,一时哽住,“你听我说,我和秦令舟不是那种关系,我……我没有……”
话没说完,门口传来脚步声,秦奶奶风风火火奔进来。在她身后,秦令舟胳膊上搭着西装外套,雪白衬衫上不见一丝皱褶,阔步也走了进来。
休息室内一下热闹起来,蒋荞对上秦令舟的视线,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口就被秦奶奶堵回去了。
“哎哟喂,白天在电梯里我就觉得奇怪,令舟对你,可不像普普通通的高中学妹。小姑娘,原来那个未婚妻就是你啊。”
秦奶奶得到孙女的通风报信,晚宴也不参加了,吩咐秦书瑶把人看住,火急火燎催司机送她过来。
“令舟你真是的,这么漂亮的姑娘藏着做什么?要不是瑶瑶,我还蒙在鼓里。”
蒋荞睡着后,秦令舟接到瑞士分部财务总监电话,一直在处理工作。他没时间分神,听完财务总监下季度预算报告,砍掉几个不必要项目,才挂断电话,意外看见秦奶奶。
他完全状况之外,皱了皱眉,“你们来医院做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家里说。”秦奶奶气鼓鼓的。
秦书瑶附和:“就是就是。”
秦奶奶:“算了,你们年轻人的心思我不懂,不过既然怀孕了,婚礼就得尽快办,不然肚子大了穿婚纱不好看。”
“怀孕?”
“是啊,瑶瑶说你带人来医院做产检,不是吗?”
秦令舟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一时间觉得荒唐,又觉得好笑,走到床边看向蒋荞,眼神意味深长:“肚子还疼吗?”
蒋荞怔愣两秒,“不……不疼了。”
秦奶奶神色紧张,“肚子疼?医生怎么说?”
经过刚刚的冲击,蒋荞也冷静了,笑着和秦奶奶解释:“奶奶,你们误会了,我今天吃错东西过敏,秦令舟学长好心送我来医院,我没有怀孕。”
“啊?没怀?”秦奶奶肉眼可见的失望。
秦令舟二十六了,却连女孩的手都没摸过,秦奶奶着急,今年一直催他结婚。接到秦书瑶的电话,原以为孙儿有着落了,谁知道空欢喜一场。
秦奶奶叹气,很快又重新提起信心:“没事没事,你和令舟还年轻,努努力,迟早能怀上。”
蒋荞:“??”
“我……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秦奶奶想不通,还想再问,秦令舟制止了她,“奶奶,出去我和你说。”
大概考虑到她是病人需要休息,不适合吵吵闹闹的,秦令舟和秦奶奶出去说话。
蒋荞松一口气,望着他们出去的方向沉思了会,感慨今天发生的一切真玄幻。
她发呆的时候,秦书瑶倏然凑近,大眼睛盯着蒋荞,一脸坏笑:“蒋荞,你和我哥真不是那种关系?”
“真不是。”
“我不信。”秦书瑶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拨开蒋荞颈侧的长发,啧啧两声:“我哥都给你种草莓了,还说没关系。”
蒋荞懵了懵,想起脖颈上的红痕,耳朵发烫:“我这是过敏,不是草莓。”
秦书瑶:“那你说,我哥那个未婚妻,到底是不是你?”
“那……是个误会。”
蒋荞也不知道怎么说,正想着怎么解释,门再次被推开,秦令舟进来了。
男人指了指门口,“你和奶奶先回去。”
“哦。”秦书瑶有点失望,但还是乖乖站起来。
秦书瑶虽然没心没肺,但和秦奶奶一样,很关心秦令舟的婚事,本以为今天吃到一个大瓜,谁成想是自己想多了。
她不敢不听秦令舟的话,招手:“那我先走了,蒋荞拜拜。”
“拜拜。”
病房再次回归沉静,已经七点多了,天色暗下来。
蒋荞听见西裤摩梭的轻微响声,一抬头,发现秦令舟到了她跟前。
“胳膊还痒吗?”
蒋荞摇头:“不痒,我已经好了。”
“送你回去。”
蒋荞没有拒绝,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走廊,经过医院大厅的时候,那儿还是灯火通明,人人行色匆匆。
这次没看见司机和那个叫吴棋的助理,估计下班或忙别的事去了。秦令舟自己开车,送她回金水别墅。
蒋荞坐进副驾驶,低头系安全带的时候,看见秦令舟按下电子手刹,单手掌着方向盘将车倒出,平稳驶离车库。
他的手指瘦长,却很有力量感,白色衬衫袖子卷至小臂,灯光下青筋微微凸起。
蒋荞偷看几眼,默默收回视线。
车里实在太安静了,她聊起刚刚的事,“不好意思,今天又给你惹麻烦了,我不知道会造成这种误会。”
“不怪你。”秦令舟声音淡淡的,“书瑶成天上网磕cp,脑补过度。”
“那刚刚你都和秦奶奶解释清楚了?”
“嗯。”
蒋荞随意找话题:“我看奶奶和书瑶好像很着急你结婚的事。”
话落,她才意识到这么问不太合适,他们又不熟。
秦令舟没什么表情,“是有点着急,不知道她们从哪儿听说我有个未婚妻,最近一直问。”
蒋荞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秦令舟迟早要结婚的,可别因为她的酒后胡言给拖累了。
她很是过意不去,“对不起啊,我损害了你的名誉。”
正好这时候碰上路口红灯,秦令舟刹车,肩膀松松地靠在椅背上,不置可否,“嗯,你确实损害了我的名誉。”
随即,男人话锋一转,用三分玩笑的语气问她:“所以,你要负责吗?”
蒋荞一怔,也没多想,顺着他的话往下问:“怎么负责?”
“你说呢?”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想尽快结婚,秦令舟家里不也是这个意思吗?如果,如果……她的结婚对象是秦令舟……
不得不承认,就结婚这件事来说,秦令舟在圈里绝对抢手。有钱有势,相貌一等一,又没有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而且他工作忙,婚后肯定不会经常见面。
越想蒋荞越肯定,秦令舟真的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结婚对象。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头脑发热,忽然扭头望向秦令舟,认认真真开口:“我……我可以负责。”
“秦令舟学长,你要和我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