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面躺着,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透光的屋顶,身下地面的潮湿冰冷直透心脏,意识有点模糊,一些细节居然已经记不清了,但黄文炳那种轻蔑的表情,那副嘴脸却挥之不去……我在疑惑自己是否是被出卖了,还是由于过于自负,以至于漏洞百出而毫无察觉……不过总而言之,我失败了,失败的彻彻底底……
我记忆的最后一刻定格在另一张脸上……
我不知道他是谁,因为那个人不是宋江……
然而,之后的事情无论我如何努力,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除了浑身无力外,身体竟感觉不到疼痛,多少有点奇怪,可至少说明他们没有对我动刑,难道黄文炳会那么绅士吗?要知道我完全是他除宋江之外又一重大收获啊……
头很痛……开始让我无法继续思考,干脆闭上了眼睛,四下安静极了,渐渐的,我甚至听到了地上小虫子窸窸窣窣的爬行声……
“滴答、滴答……”几滴水珠滴落在我的脸上,似乎外边又下雨了……
“哎……看来天气也在烘托着气氛,怎么……难道还要我痛哭流涕吗?”
说真的,这一刻我心里憋屈的很,觉得有那么一股劲卡在嗓子眼里就是发不出去……
“滴答、滴答……”又是两滴水滴落在我的脸上,而且这回更过分,居然滴到了我干涸的嘴唇上……
“妈的……不能就这么完了……”我终于受不了了,想要怒吼,然而,就在这时,那滴滑入口中的液体,突然间在舌头上发生了反应,那是一种熟悉的,带着微微辛辣,又有一丝丝甘洌的味道……不对……那不是雨水,而是酒……
我猛地睁开了双眼,一眼就见到在房梁上倒挂着一个人。那人穿了一身黑衣,单手拎了只酒壶正往嘴里灌酒呢……
我一骨碌从地上坐了起来,问道:“你是谁?”
黑衣人听到我问话,也没吭声,而是身子轻轻往下一坠,然后又一个空翻,再尔稳稳的站在了地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居然没有半点声音。
就是,这人的长相和身高太寒酸了点儿,我身高一米八,坐在地上看他居然不需要仰着头,加上他又瘦又小,脸上更是没有半两多余的肉,尖嘴猴腮,活脱脱一个黄鼠狼精。
“嘿嘿……俺听说江州抓了个梁山贼人,于是乎就进来看看,只是没想到……哎……”黑衣人看了看我,嘿嘿一笑说道,然后又灌了一口酒。
我腾的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那人近前,低头瞪着他质问道:“没想到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我本来就很烦,现在平白无故遇到这么个长相怪异的家伙,还是这种的语气,正好触了我的眉头。
可能是因为受到我气势的压迫,那人迅速退出去几步,同时,对我一摆手道:“喂……常言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俺的话你爱听就听,不爱听可以不听,但咱们素无冤仇,没必要动手……再者,都说梁山上都是英雄好汉,既然如此,你不会与俺一般见识的吧……”没想到这家伙以为我要兴师问罪,倒先自找退路了。
“哼……你要是看够了,就快点走,我现在很烦……”
“呦……果真是不乐意啦!原来梁山好汉也小肚鸡肠,吃不起玩笑,那俺还是走喽!”黑衣人说了两句,作势要走,只是走了两步他又转身问道:“喂……要不要俺把你弄出去……不过……你这身形从房上面出去,恐怕有些难,要出去只能去偷钥匙……”他更像是在和自己说话,根本没有征求我的意见。
“你到底是谁?”我故意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句。
“嘘……啊呀,你这是作甚,万一招来了狱卒,该如何是好……”这家伙紧张了,上来就要捂我的嘴。
“你是谁……”
“好……俺说……俺说便是……”
这家伙实在无奈便说了起来:“俺乃高唐州人氏,常年在江湖上行走,混些日子,没啥名气,其实你知不知道的也没啥用……”
“你……难道是鼓上蚤……时迁……”
“啥……哎呦……你咋知道的……俺……俺是时迁……莫非传闻都是真的……”
“哼……不仅如此,我还知道,有一天你也会上梁山的……”
被我叫出了名号,更被我琢磨出了内心中的秘密,黑衣人完全懵逼了,使劲瞪圆了两只小眼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我。
然后,他又对我抱拳说道:“这位哥哥,时迁刚才多有得罪,哥哥千万别怪罪……”
真没想到,被抓到监狱里居然碰到了鼎鼎有名的鼓上蚤,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给了我柳暗花明的机会……
“时大侠,所谓不知者不怪,正如你说的,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心胸坦荡,我又怎么会因为刚才的误会而有别的想法呢?要说,我刚才态度也不好,我也应该向你道歉……”
“这……这个……”
“呵呵,我的意思想说,咱们互相就别客气啦!既然遇见就是缘分……”
“对对对,缘分,缘分……哥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有时迁把哥哥从这牢里救出吧!哥哥稍等,俺现在去找帮手,一会儿就回来……”时迁兴奋起来,说着就要马上把我弄出去。
“不……时大侠你听我说,我暂时还不能出去……”
“不出去……为什么……”
“因为有几件事,我没有弄清楚,如果现在离开,很可能线索就全断了……但是,有件事我要拜托你帮忙……”我慢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