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鼓上蚤的帮助下,趁着夜色,我离开了知府衙门。时迁没再说什么,一直陪着我爬上东城的城楼。
“兄弟,顺着这根软梯爬下去,就会看见一条小船,那是我准备好的,一路往东三十多里,就离开江州的地界啦!”时迁这时才说道。
“怎么?你不准备和我一起走吗?”我听出了他话外之意,于是问道。
时迁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不相信兄弟说的,而是总觉得放心不下,故而,我想留下,万一有什么差错,也能帮上些忙,不至于落下遗憾……”
“我说了,宋江肯定没事,而且有一天你也一定会成为梁山好汉中的一员,大有一番作为的……”我又说道,实在是想拉上时迁一起走,因为仅仅短暂的接触后,我发现这个尽管有些其貌不扬的人,却有着一颗金子般的心,就好像巴黎圣母院里的敲钟人……
“算啦,我心意已定,兄弟就别劝我了,以后咱们后会有期吧……”
江湖上的人总有他们各自的行事规则,长期以来成为了他们的特性,这些我自然不懂,但是还是有必要的尊重,因此,我没有继续坚持。
顺着时迁准备好的软梯,没费多大力气,我就翻越了高达数米高的水围墙,城外一条小船靠在水边,江面出奇的安静,不时有微风吹过,才让人分得清水中之月原来是是倒影。没想到我竟然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了江州城,回头望去,依稀还能看到城墙上的黑影,我冲他挥了挥手,权当做最后的告别,然后踏上了小船……
小船顺江而行,在诺大无边的水面上,显得是那么渺小,令我突然感到了无助和孤独……然而,这样的境地也终于让我得以静下心好好的想一想了,我本不属于这个异域时空,理应被时间机器所排斥,但阴差阳错的却做出了看来是荒唐的事情,事实证明了,历史的车轮是不可能因为某个个人的力量而改变轨迹的,就比如我想改变的那些事情,到头来不还是绕了圈回到了原点吗?
想到这儿,我自己竟然笑了起来,似乎准备着给我这次时空之旅画上一个句号。就在这时,江面上忽然泛起了一层薄雾,由远及近渐渐的蔓延开来,而且很快的整个江面都被雾气笼罩住了,雾气升腾让我竟感觉自己仿佛腾云驾雾了,而身后的江州城则更不见了踪影……
就在这样如梦似幻的场景中,忽然一阵悠扬而高亢的声音传入到了我的耳中。
“自性如虚空,真妄在其中。悟彻本来体,一空一切空。”
我只觉得自己精神忽然为之一振,就好像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中被人叫醒了一样。难道,深夜江面上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
“蛮奴赤脚上皇州,卖尽奇珍跨白牛。贪着市朝人作市,又随歌舞上官楼。多意气,好风流,月冷珠帘挂玉钩。分明忘却来时路,百尺竿头辊绣毬。”
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又一次隔空飘了过来,而且我听的更真切了,确实是有人在念诗,而且更似乎是佛家偈语。
我自认为还是受过些传统文化熏陶的,自然明白往往这些玄之又玄词句中往往蕴涵着很深的感悟,亦或是哲理,是古时文人一种含蓄内敛的抒情方式,更是我们老祖祖宗的宝贵精神财富。只不过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漫无边际的江面之上,纵使天有明月,怎奈雾气腾腾,能见度也差到了极限,雾里看花,隔空传音,总让觉得那么不真实。而且那些诗文,细细品来,又仿佛若有所指,是说给谁听?莫非是我吗?
想到此,我壮着胆子对着虚空中喊了一句:“喂……是哪位高人,可否出来一见……”
“哈哈哈哈……”一阵朗笑回应了我。
“前辈刚才那些话是否是对我所讲?”我又高声问道。
“既来之则安之,欲寻真谛为何要半途而废,万一百万次寻她,她却与施主之隔一纸之距呢……”迷雾中那人终于再次说了话,虽然又是些听起来模棱两可的语言,但有一点可以明确,他是在和我说话,而且称呼我为“施主”,难道真是个出家人……
“大师认识在下吗?您是……”我心里吃惊不小,难道这个人知道我不属于这里吗?
“远非缘灭之为因缘巧合,见与不见只是镜花水月。施主只需记住,持之以恒,方见坦途。”
“既然如此,我该去何处呢?回江州城吗?”我想问个明白,于是又追问了一句。然而,那位神秘的高人却不再说话了,难道我问的过于唐突了吗?
“大师……大师,可否为我指点迷经?”
结果依旧是没有了回应……
“要我坚持下去,却又不明白了,要我自悟吗?苍天啊,这是什么世道……”我情不自禁,在嘴里嘟囔了一句。
这时,江面上的雾气愈发浓重了,已经到了肉眼无法分辨方向的程度,就仿佛我此时的心情一样,如坠云雾,难辨东西……
“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水而兴,遇江而止……施主定能参透其间奥义,自然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终于,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那个声音从远方飘了过来,又是四句偈语,只不过与之前的感受不同,这一回我好像真的知道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