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仁分析了一下,把能想到的情况都琢磨了一遍,可还是没有想出是谁要置他全家于死地。
他开始意识到梁乙檀之死,或许只是个巧合,他进通源县城的日子是随机的,并不是事先定好的日子。
童贯在通源县城里最大的酒楼西域楼为他摆下宴席接风洗尘,或许还可以算到,可同时又遇到梁乙檀领着他的手下去西域楼欺辱掌柜的父女,就只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如此说来,凶手毒杀梁乙檀的计划或许是原本就存在的,而嫁祸给杨怀仁,只是顺手牵羊的一时兴起之为?
杨怀仁觉得这里相当的矛盾,用曼陀罗花毒和河豚毒素的混合毒药,明显是针对他个人的,但是偏偏选中梁乙檀这个特殊身份的人,这又不能被预见,这里边就说不清楚了。
要是真是他想的那样,只不过是在巧合之下让这个凶手一举两得,那么杨怀仁觉得自己也够那倒霉的。
也幸亏杨怀仁是个穿越人氏,尽管不是个专业的侦探,但是更深层次和更广泛的见识,让他还有还有另一个角度去寻找线索。
环州是个西北边地的州县,县城里百姓本就不算多,人口流动性上也不算强。
正因为通远县地理位置的特殊,所以对于进出县城的人,巡城营守门的士兵们都要进行一番严格的检查,并作了详细的纪录。如果有生人进出的话,他们应该都有比较深刻的印象。
既然这个凶手栽赃给杨怀仁,那么他肯定不是原来就在通远县的人,一定是最近才来到通远县的,从守门士兵那里,或许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线索。
这件事自然要拜托杨世虎来帮忙去做。杨世虎因为这件事也很紧张,在他心里杨怀仁根本没有必要杀死梁乙檀,所以觉得他一定是清白的,当杨怀仁粗略的告诉他可能是有人要栽赃嫁祸他的事情之后,杨世虎表示愿意尽自己所能帮忙。
通远县只有南北两座城门,因为刚开春,这几天来进出县城的人,比冬天的时候要多了一些。
不过这也是相对的,比起中原州县的人员流动来说,这个多也没多到哪里去。
当地的百姓,守城的士兵基本都比较眼熟的,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可疑,平时基本连盘查也都是草草略过的。
而生面孔里,探亲访友的人很少,大都是些客商,要么是来通远县买了西域的稀罕玩意回中原贩售的,要么是带着中原的茶叶和丝绸等货物贩卖到西夏去的。
客商里的成分也比较复杂,有宋人,也有各色的胡人。而且有些商贾是整个商队进城的,类似这种情况的,由于一个商队人数众多,货品繁杂,查验起来也比较费时费力,所以守门的士兵也只是大致检查一下货物里有没有违禁的货品,对于人,也只能简单记录个姓名籍贯了事。
得到这些信息,杨怀仁又有了新的思路。只要查探清楚这些商队之中有什么可疑之人,或许能从和他的关系上,寻找出什么新的线索。
这件事交给内卫去办,通远县城也不怎么大,客栈和货栈基本都在南北贯穿的一条大街之上,挨个查问,用不了多久就能摸清楚所有最近进入通远县的商队的情况。
连子庚知道这件事对于侯爷来说非常重要,所以这件任务执行的力度非常大,内卫的效率非常之高,只用了半天工夫,就寻找出三个有可疑的商队。
第一个是西夏人的商队。这个商队之所以让人觉得可疑,是因为这个商队所携带的货物,并不多么值钱,却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财力,从商人的角度讲,这样低的利润之下,废这样的力气,实在不合常理。
前边提到过,梁乙檀虽然是西夏权相梁乙逋的儿子,却并没有西夏朝廷之中任职。
杨怀仁其实很欣赏梁乙逋这种安排,在西夏,他们梁氏家族的权势已经足够大了,他是当权的宰相,他的妹妹是垂帘听政的太后,梁氏在西夏权力阶层中的地位可谓一时无两。
梁乙檀才二十出头,还没必要立即就给他在朝廷里安排个什么实权官职,不如让他出来掌管家族财源,利用家族的权力赚取大量财富,不但对梁氏家族地位的稳固大有帮助,同时对他自己来说也是对他一种磨砺。
梁乙檀仗着梁家的威势,自然掌控了宋夏边贸中最赚钱的几样买卖,剩下的也是些利润相对较低又费劲的买卖才留给普通的西夏商人做。
杨怀仁带来的金菊堂内卫出来乍到,对于这一点可能不太了解,所以觉得这一批西夏行商的行为跟往常他们认知里唯利是图的商人有些不同,也就不难理解了。
第二个是大宋的汉人商队,而且是从东京城来的,进城的时间,是杨怀仁进城的前一天。
杨怀仁来到环州第一天转头先去了杨家的牧场,所以才迟了一天进通远县城,照这么说,这队汉人客商既然是从东京城而来,那么应该是跟杨怀仁差不多一路同行的。
可问题是杨怀仁对这么一个商队并无任何印象,这就有点奇怪了。不过这一队商贾做的买卖着实普通,看样子是来采买西夏的毛皮的,无论季节上还是货物上都寻常的很,而商队的东家经过查探也确实是在东京城里做贩卖西域毛皮生意的,这一点又没有了什么可疑之处。
而第三个商队,是让杨怀仁觉得最可疑的,因为这一队人,人数并不多,关键是这帮人是契丹人。
契丹人做边贸的商人也不少,但他们都是做宋辽边贸,走的是大宋北边的几个口岸,辟如府州,代州,或者直接走大运河。
做宋夏边贸的契丹商队,实在是少的可怜,就算是从大宋西部购买货物,贪图便利过西夏境内回大辽西部的商队,也没有必要走环州这一路。
更让人觉得可疑的是,这个契丹商队自从数天前到了通远县,一不联系其他商人贩卖货物,二不着急出关北行,而是在通远县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