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不喜欢

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 大悲大喜,所以哪怕身体很累了,是陶初一依然睡不着。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虽然裴姝带着她逃了出来, 让她免于为祭品,也揭『露』了龙王发怒的真相。然而, 即便这些事都解决了,她又该怎么做?

女扮男装的事经暴『露』了,她怕是不能再扮作道士,也做不了青云观的观主了。

以及,她心里还有一疑『惑』, 她的身份到底是谁暴『露』出去的?

“谢无『药』,你没事吧?!”

陶初一正想着, 却听见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带着娇蛮的熟悉女音。

是薛伊人!

她立时从床上跳了起来, 现在都这么晚了,薛伊人怎么会来这里?听声音,薛伊人应该是在隔壁谢无『药』那里。

陶初一忙穿上衣服,出了房间。

果然便见谢无『药』正青着脸坐在轮椅上, 而薛伊人被挡在门外, 两人间的气氛在算不上友好。

“谢无『药』, 你一定要我这么冷漠吗?”薛伊人气道, “我这么晚跑出来,就是担心你, 你就这样我?”

“又没人让你现在来!”没等谢无『药』开口,陶初一便直接怼了回去。她几步走到两人间,隔开了两人,怒道, “况且,这大半夜的,你一姑娘家跑到男人房里,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是直白的在说她没有羞耻心了。

毕竟怕是没有哪闺阁女子,大半夜的不睡觉,孤身一人跑到道观里,堵在一男人的房门口。

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她的名声定会臭不可闻了。

薛伊人脸『色』白了白,是却挺直了身子,硬是没有退开半步,而是看着陶初一,气势汹汹的道:“你不是被村民绑起来献给龙王做祭品了吗?你偷跑出来了?!”

一听这话,陶初一也炸了,怒道:“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还是说,我的身份就是你曝出去的?薛伊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至于要赶尽杀绝吗?!”

“不是我。”

薛伊人脸『色』变了变,沉声回了一句。

然而这三字陶初一是一点儿也不信,毕竟知道她身份的除了师兄,就只有薛家人。况且……那女人一直示她为污点,怕是恨不得她早点死吧。

而她虽与薛伊人是同母异父的姐妹,两人可没有半点姐妹情,说是仇人也不为过。

“你有什么证据不是你说的?如果不是你,又是谁?!”陶初一冷笑着反问。

薛伊人咬了咬唇,却是沉默了来,半晌才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说了不是我。”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看向的却是一直沉默不语的谢无『药』。

她一双眸子紧紧地锁定了那清隽的男人,然而……他避开了她的目光,薛伊人的心霎时一凉。

——他不信她。

也是,他又怎会信她。

“薛姑娘,夜深了,你出现在这里在不适宜。”谢无『药』道,“请姑娘归家吧。”至始至终,他虽然没有说过与陶初一一样的话,是表达的意思却是相差无几的。

“青云观庙小,不是你这等贵人该来的地方。况且,若是令尊令堂知道了此事,怕是也会迁怒青云观。”他看着她,目光毫无温度,“谢某与初一不过是两穷道士,在威胁不到你们薛家,你们大可放心,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青云观如今会如此没落,其其不乏薛家的干预。

薛伊人的母亲,薛家主母苏幼禾虽与薛立婚多年,于当年一事,薛家夫妻终究是耿耿于怀的。

陶逸枝在时,因他名声广传,又是有真本事的,因此,薛家夫『妇』即便有针,却伤不了青云观的根本。

当陶逸枝辞世,青云观的担子落在他与初一两年身上时,薛家夫『妇』便不会再有顾忌了。

当初陶逸枝虽然走得突然,青云观素有积累,按理,哪怕不会有陶逸枝在时那般辉煌,却也不会落败到如此。

是薛家人『插』了手。

青云观其他弟子,在薛家的或威『逼』或利诱,一离开了青云观。没了师兄弟们的扶持,仅仅只靠他们两人,又如何担得起整青云观?

何况,他与初一……在修道一途,皆毫无天赋。

所以,谢无『药』才有此一言。

薛伊人终于禁不住后退了两步,她张着嘴,想要反驳,想要辩驳说那些事都是她父母一意孤行做的,与她无关。

然而,最终,她却是一字也没说出来。

她是薛家人,是薛家的掌上明珠,几年来,受尽了父母的宠爱,如此,她又有什么资格说,父母事与她无关呢?

“薛姑娘,请归家吧。”

他再一次开了口。

“……谢无『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吗?”半晌,薛伊人才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爹娘经给我找好了夫婿了,这几日我们便会正式定婚事。”

谢无『药』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着痕迹的轻轻颤了颤。

“谢某祝薛姑娘与你未来的夫婿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也祝你们儿孙满堂、白头偕。”他看着她,说得很认真,没有一丝勉强。

薛伊人再也受不住了,她再也顾不上什么女儿家的面子,反正,她都经大半夜的从家里跑来,哪里还有半女儿家的矜持?

“谢无『药』,你当真不明白我的心思吗?!”她握紧了手,终于定决心要把那句压在心多年的话说出来,“你知不知道,我喜……”

“薛姑娘,慎言。”

不等她说完,谢无『药』便出口打断了她,并转头陶初一道,“初一,送薛姑娘出观吧。”

说罢,他便转动轮椅转身背着她了。

薛伊人站在原地,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那股凉意仿佛直接传到了她的心里,冷得让她整人都僵硬的似是了一块冰石。

陶初一看了看谢无『药』,又看了一眼不同于平常那般高傲,反而白着一张脸的薛伊人,紧紧皱起了眉头,没有立刻动。

“初一,送客。”

然而,不等她犹豫,身后,谢无『药』经再次出声。

陶初一顿了顿,终是道:“薛姑娘,走吧。”

薛伊人猛地闭了闭眼,随即,低吼了一声:“不你们送,我自己会走!”

话音未落,她便经转身,埋着头,像是一阵风似的跑走了。她跑得很快很快,安静的雪夜里,除了她凌『乱』的脚步声,似乎还能听见一声声极淡的哽咽声。

陶初一看着她飞快跑走的背影,想了想,转身看向谢无『药』,终是问道:“师兄,真的不管她了吗?这么晚了,而且山路还很难走,她一姑娘家,怕是……”

“你不恨她暴『露』了你的身份?”

没等她说完,谢无『药』忽然问道。

“……恨啊。”陶初一磨了磨牙,轻轻哼了一声,“……刚才那些也只是我的猜测,说不定不是薛伊人。况且就算是她说出去的,一码归一码,她不仁不义,我却不能冷血无情。爹爹说过要以德报怨,我虽做不到,也不想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而且,看薛伊人的反应,可能她真的冤枉了她。

陶初一看了看谢无『药』,轻声道:“师兄,我经长大了。有时候,你可以多想想自己的。师兄,我此生最大的心愿除了恢复青云观的荣光,便是……希望你能幸福一生。”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师兄,我不希望你有遗憾。”

谢无『药』没有回答她,沉默了不知多久,才道:“夜深了,回去睡吧。”

说完,便关上了门。

陶初一张了张嘴,半晌,却什么也说不出,只能担忧的看着昏暗的房间里,那若隐若现的人影。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还是回房间拿了一把伞和披风、灯笼追着薛伊人跑去。

而前方,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薛伊人的心忽然生起了一丝希望,她情不自禁地顿住了脚步。

“这些拿着,别死在路上了。”

陶初一走上前去,把东西一股脑的塞给了薛伊人。

看到她的脸,薛伊人眼的希望瞬间湮灭了去。她看着手的东西,脸『色』青白交加,须臾,忽然把东西重重扔了回去!

“谁稀罕你的假好心!我不需要!”

话音没落,薛伊人经跑远了。

“疯子!”

陶初一没防备,被砸了正着,那伞砸到额头,瞬间便起了一包。她也怒了,既然别人不需要,她还去干什么?!

她捡起地上的东西,气得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再也不管这破事了!

而这头,裴姝刚抱着怀里的青年,便差点与里面冲出来的薛伊人装正着,好险她躲了过去。

薛伊人却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一劲儿的朝山冲去。

“薛伊人?这么晚,她来这里干什么?”小豆芽虽没被撞到,是却差点被薛伊人疾跑过去掀起的一阵风吹走,幸好他及时抓住了裴姝的袖子,“她好没礼貌啊,差点撞着人,都不道歉,哼,没家!”

明明他自己才是没人的孤儿,偏偏现在还吐槽起别人没家了。

“魔气……”

裴姝正想说话,却听怀昏睡的青年忽地呢喃出声。

魔气?

裴姝微微一怔,忽地转身,望向了薛伊人离开的背影——那到纤瘦的背影上,若隐若现的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气。

因为那黑气极淡,所以起初她都没有注意。

若不是……

她边想着,边垂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怀的青年。

“谢无『药』?”正这时,小豆芽忽然疑『惑』的看着从观里出来的人,“这么晚了,你出来干嘛?咦,不,你怎么能站起来了?”

不远处,谢无『药』正朝门口走了过来。

这一次,他没有坐轮椅,而是两只脚,稳稳的走了过来。

“你的腿好了?”小豆芽忙飞了过去,惊奇的围着谢无『药』转了起来,惊讶地发现谢无『药』的眉目间竟经没了那丝死气,反而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生机,“好奇怪,你怎么做到的?你明明前都快要死啦!”

谢无『药』伸出手掌,让小豆芽停在他的手心。

闻言,他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轻声道:“或许是命吧。”

命?

这玄又玄的东西,小豆芽可理解不了,他想让谢无『药』说得清楚点。

而此刻,谢无『药』却看向了裴姝,目光落在了她怀里的青年身上。

**

而此刻,无人发现,漆黑的雪夜里忽地被撕开了一洞。

一刻,竟是有人从那洞里冒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恰好落在了一美貌『妇』人的面前。

那『妇』人生得好看,从眉眼来看,似是有四,可看上去却像是二出头的年轻女子似的,却比真正的年轻姑娘多了几风韵。

一人从天上落来,本应是极其惊奇的事,然那美貌『妇』人面『色』却变也未变。

“闻人师兄……”

地上的昏『迷』的人忽然喃喃出声。

美貌『妇』人低头,目光落在了那张堪称绝『色』的漂亮脸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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