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过去资料的基本上都会来找乌昭。
他的房间和外面黑洞洞脏兮兮的过道不一样,这里面十分整洁,但屋子中间的书桌却堆积如山,很难说是书本码在地上挡住了桌子,还是就是用书本堆起一张桌子。
而乌昭整个人几乎被埋在了书本里。
“来买什么?”他闷头主动问道。
“我…我哥哥的腿坏了,听人说你这里有治疗方案…”陈微末装着努力勇敢的样子,怯生生发话。
“什么病啊。”
“神经受损。”
“不是什么严重的毛病,回去多练练。”乌昭直接送客。
“练很久了,可还是效果不大。”孟乐知自己说道,他从进来就假装一条腿几乎使不上力,全靠陈微末的支撑,“我知道神经受损在联邦不算什么,但是我们没那么多钱,只能来买过去的方法。”
“说明意志不坚定,多坚持。”乌昭还是没想接茬,推辞意图很明显。
这可不像地下集市寻常的待客之道。
在这里,只要给钱痛快诚恳,什么都卖。
这个乌昭是怎么回事?
陈微末从进到这个房间,就闻到了一股微淡的腐臭味,这不应该是一间干净的屋子该有的味道。
她抱着孟乐知的胳膊,眼神飘向那张书桌。
孟乐知又和乌昭拉扯了几回,但仍无济于事。
“算了,我们走吧。”他转身,要带着陈微末离开,可在门口,他们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给了陈微末一个眼神,同时对乌昭的思维进行了瞬间的干扰,就在这片刻,陈微末已经出现在乌昭眼前,把桌子一把推开。
桌子下的东西,陈微末很熟悉。
只不过身上多了很多刀痕,脑袋和身体几乎分离,只剩下一点干瘪的肌肉组织让它们勉强相连。
孟乐知也呆在原地。
陈微末双手僵在这具半干尸上,她忽然把乌昭扯过来按在地上。
眼见着乌昭要被掐死,孟乐知把手轻轻搭在陈微末的肩上。
陈微末的意识逐渐清明,似乎发现自己在做什么,她稍微松了点劲。
乌昭忙猛吸一口气:“…你们不是来买东西的,你们是谁?”
“在我问你话之前,你最好什么都别说,不然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杀了你。”
陈微末也装不下去了,从看到老卓尸首的一瞬间,她就知道她没办法再虚以委蛇。
她要用她最擅长的方式了。
“他的尸体腐烂程度不高,却呈现干尸状态,这个地下集市的环境正好提供了一个合适的环境,说明他已经死了很久,至少两三个月。而这些刀痕,割得并不杂乱,更像是…有意为之。”
孟乐知看着老卓的尸身,缓缓分析。
陈微末的手劲又不自觉大了几分。
“…不是你们干的?”乌昭看他们的反应,好像不是来找他算账的,反而比他还震惊。
“你不知道?”孟乐知反问,“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这?”
“…我不知道…”乌昭眼神忽然透出点绝望的茫然,“我到处找不到他,但是有一天在这地下集市,我在一个空房子里发现了他,满身的血,当时他还有一口气。”
“然后呢?”
“然后…他让我装作没看到,赶紧走,他说他走不掉了。”乌昭双眼失神,整个人已经陷进了当时的回忆中,“他让我走,我就真的走了…那一阵,集市里往来的人比平时多…等我再找到他,他已经是这样了。”
“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孟乐知问。
“…我不知道。”
看他这个状态,恐怕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孟乐知轻轻对陈微末说:“让我试试。”
“你现在没问题?”
“我不会逞强的。”
孟乐知调整状态,进入了乌昭的意识海,调取出当时的记忆。
对于过去,所有人都会在大脑中完整地记录下来,只不过绝大多数只会记住他们最想关注的一个点,而忽视掉其他所有细节。
孟乐知窥探别人的记忆,就只是像打开了一盘录像带,可以反复拉近推回。
只不过这种方式会消耗大量精力,能做到这种事的没几个人,即便是他,也会承受不小的反噬。
乌昭的记忆有些混乱,他所有的画面都是慌乱、偷偷摸摸、角度很奇怪的,他似乎不太擅长做这种偷窥的事。
他通常在屋内等待时机,并在过道上有人经过的时候,忽然推门出去,制造偶遇。
又或是在集市的公共区域,在角落里偷看偷听。
孟乐知只对他进行了三分钟的联结,就退了出来。
幸亏这个人精神力并不高,他才能看完全程。他把手搭在陈微末的背上,借力站稳。
而乌昭尚在意识中断状态,又过了几分钟他才恢复正常。
陈微末想起来看看孟乐知的状态,但又不能轻易放开乌昭,心急之下,她就抽了乌昭几巴掌,帮他快速清醒。
孟乐知怕她在这种时刻控制不好自己,把她拽起来了,就让乌昭一个人在地上躺着。
乌昭视线渐渐恢复正常,忽然非常惊恐:“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老卓,对你有恩?”孟乐知问,并用随身携带的设备将他脑中的几个人像绘图导出,进行大范围人员匹配。
“…只有他,愿意给我活做。”乌昭脸色瞬间疲惫,“虽然收的都是别人不要的杂物,但我也能糊口。”
“你为什么要把老卓藏在这里?”
“我今天…本来是想把老卓带出去的。刚刚搬到我的房间,结果你们俩个就来了…”乌昭灰头土脸,但看这两个冷漠又强势、似乎又没想真的伤害自己的人,他实在受不了了,“你们到底是谁啊?”
“你这里所有的东西,我都买了。”
孟乐知原本是想,暂时装傻,再把乌昭调虎离山,可是现在,乌昭这个人并不是他们最大的阻碍,可以谈。
“我还能给你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老卓死了,你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也不容易吧?”
乌昭不想承认,他来这里完全是因为老卓,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点人脉关系,他一个收破烂的没了老卓的庇护,不一定哪天就被轰出去了。
“可是你们这个样子,有什么诚意?我为什么要信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