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声音望过去,种练便看见一个穿着绯红色袍子的男人不紧不慢地从厅堂内的一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看见这男人,种练眉头一皱,只觉得事情可能并不是自己想的那般简单。可毕竟是不知道眼前这男人的底细,所以种练也不敢孟浪,只能上前抱拳问道:“不知阁下是?”
“在下高柄,乃是皇城司校尉。”
这男人此话一出,种练心中立刻想到了一位在宋朝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问道:“你的父亲是高俅,高太尉?”
“不错,为父正是高俅。”当听到种练喊出自己父亲的名字时,高柄的脸上也是立刻带上了止不住的傲色。
而眼看见高柄此时出现在这皇城司之中,又想到了其父亲高俅和王黼以及梁师成的关系,所以当下就明白了今天的这事情不可能是一次简单的斗殴。
于是索性也不再与其绕什么弯子,种练直接就把话挑明了,开口问道:“不知高校尉,今日是不是抓了几个我们锦衣卫的人。可否高抬贵手,将他们放出来?”
“哼,你当我这皇城司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你的那些人今日当众殴打官差,可是已经触犯了大宋律法。我已经差人将其押下,只等着一会就将其送往开封府听后发落。”
说着,高柄还特意顿了顿,然后才目光不善地盯着种练和他身后的众人继续说道:“更何况种将军你现在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光天化日之下带人持械强闯官府衙门,这可是要杀头的死罪。”
高柄此话一出,种练身后的众人神色立刻紧张了起来。种熊等人面色不善地看着眼前的高柄,手已经慢慢地放在了腰间别着的刀柄上。
而在听了高柄的这话之后,种练立刻就想到了自己曾在某著名演绎小说中看过的一个章节,名字就叫做林教头误入白虎堂。
现在想想,那书中林冲遇到的情节和自己现在的境况是何其相似,甚至就连设计的人都差不多。只不过他种练可不是林冲,不是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小小禁军教头。
而眼看着高柄的目的此时已经暴露无遗,甚至已经直接威胁。种练也就不在与其多费口舌,直接拔刀几步上前,站在了高柄的面前,距他只有两步,然后一字一句地冷冷开口说道:
“高柄,咱俩都是聪明人,也就别在这绕弯子。我知道你抓我的人来是为了什么,但是也告诉你,我种练可不是那种在朝中没有根基,可以任人拿捏的边境武将。你想动我种练的人,那事前可得好好掂量掂量,不然等最后把这事闹到官家面前,咱们两拨人把脸皮撕破了以后,再想粘上可就难了。”
许是没想到种练的态度竟然如此强硬,高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在憋了半天之后才冒出来了一句:“种练,你光天化日之下在我府衙内动兵刃威胁本校尉,是想要谋反吗!”
“我看你才是想要谋反!”还不等高柄把话说完,种练就立刻开口反吼道:“我锦衣卫乃是刚刚建立的官家亲卫,今日来汴梁城内替官家办事,却无缘无故地被你皇城司的人抓了进来,怎么高柄你是对官家有什么意见吗。”
种练这么一顶高帽子,扣在高柄的头上让他顿时哑口无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而就在二人如此沉默着对峙的同时,也许是因为种练的声音刚刚实在是太大了些,所以那两个在门外站岗的侍卫此时也终于走了进来。
刚一进厅内两个侍卫便看见种练一群人正拿着刀把高柄团团围住,见状二人也是立刻拔出刀来想要站在自家校尉的身后。
只是又瞟了一眼那拿着刀的种熊以及种练怀中露出的那一截明晃晃的诏书,二人的脚步就不禁又停了下来。
最后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然后在大声喊了一句:“高校尉,你再坚持一下,我们现在就去找人来救你。”之后便又跑出去。
见状,高柄不禁在心中暗骂了一声,两人是个欺软怕硬的废物,同时自己却也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身后的一处椅子上。
种练说得不错,今日他把韩世忠等人逮过来确实是有意而为之的。而究其原因,也不过是想看能不能借此事,把替赵佶修园子的差使给从种练的手中抢过来。毕竟像修园子这种事情,无论在什么时候,油水都是大得很啊。
只是高柄没想到,种练他一个从边境出身的武将,态度竟然是如此的强硬。以至于二人之间,此时竟然这样僵持了下来。
不过好在厅堂之中,这紧张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不多时就见刚刚出去的那两个侍卫又返了回来,同时身后还带着个人。
只不过在见到这去而复返的两个侍卫身后带着的人之后,高柄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开口对着其说道:“李校尉,这里没你的事,你不要插手。”
高柄此话一出,种练也是神色奇怪的看了一眼那刚刚赶来的李校尉,他原本以为这三人是赶回来帮高柄的,但现在一看情况却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般。
而与此同时,种练就见那李校尉并没有去回高柄的话,反而先是对着自己抱了一拳,然后才缓缓开口说道:“高校尉,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我同为皇城司的校尉,所担职责相同,又怎能说这里的事与我不相干呢?”
说着这李校尉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种练与高柄,才又继续说道:“高校尉,依我之见,吾等皇城司同这种将军的锦衣卫都是替官家办事的,本就是一家人,又哪里来的什么冲突,所以今日的事情肯定是误会了。”
说着便见这李校尉招呼的那两个侍卫让其去把韩世忠等人放出来,只是在听到了李校尉的这话之后,那两个侍卫确实并没有立刻行动,反而是有所顾忌地看了一眼高柄,毕竟那群人可是高柄不久之前才亲自押进来的。
而眼看着两人迟迟不动,站在他们身旁的李校尉却是发了火,对着他们二人冷冷的说了句:“你二人在怕些什么,出了什么事有我在前面给顶着,你们两个现在还不赶快去把人给我放出来。”
这李校尉话及于此,那站在一旁的两个侍卫这才立刻抱拳称是,越过了高柄与种练等人进了府衙的里面去提人。在这过程之中,那高柄则是一直一言不发。
而在听了李校尉的这话以后,种练也是有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毕竟这皇城司里虽然一共设了十一位校尉,明面上说是各个校尉职责相同,权利平等。
但实际上,根据其背后势力的大小,还是有着地位高低之分的,所以眼见这李校尉一句话就把高柄给压了下去。种练在心中立刻就有些好奇起其的身份来,同时也在暗中思量着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个这样的人物。
而就好似看穿了种练心中在想什么似的,趁着那侍卫去提人的同时,李校尉也是开口对着种练说道:“在下李清水,姐姐是当今官家的贵妃。在下曾在杨公公的嘴中听过种将军的事迹,所以今个在听了将军的人和我们皇城司起了冲突之后,这才特意赶过来看了看。”
李清水的这话不长,但却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说清楚了。而在知道了这李清水是自己的人以后,种练的心中也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等到韩世忠等人被带了出来,种练也是对着其抱了一拳,说道:“清水兄,大恩不言谢,改日在下一定亲自宴请你以报答今日之恩。”
“哈哈,好了。种兄这话我可就记下了,等到有机会,在下可是要好好宰上你一顿的。”
“只等清水兄选定时间,我一定不敢缺席。”就这么等了一会,眼看李清水似乎并没有要留自己的意思,种练在接过韩世忠等人后也不在此多做停留。
再又看了一眼那此时已经坐在椅子上的高柄之后,便又对着李清水抱了一拳以示感谢,然后就带着钟熊等人收了兵刃,出了这皇城司的府衙。
等到从皇城司出来以后,种练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起了他刚刚捞出来的韩世忠等人。
只见他们几个人虽然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有些凌乱,脸上也多少带着点淤青和伤,但看上去并不是在被抓入皇城司后受到虐待导致的,不然伤不会这么轻。
只是无论如何他们这群人被抓进去的理由也实在是有些太让人丢脸了,而且也确实给自己惹了不少麻烦。所以这么想着,种练就忍不住的抬起脚来,朝着那缩在一旁不敢看自己的韩世忠屁股上来了一脚。
“你们几个杀才,此次可是给我丢尽了脸,都给我滚回到军营里反省个三天。”
种练此话一出,韩世忠等人的脸上不悲反喜,原本他们以为自己等人闯出了这般大祸来肯定是少不了要被重罚一番的。
却不曾想种练这是把自己等人禁足在军营之中,所以欣喜之下就立刻抱拳回道:“谢将军,咱几个以后肯定就乖乖呆在军营里面,再也不出来给将军您惹事。”
听了这话,种练也不去理这几个活宝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他们快滚,让其别老在自己面前晃悠,省得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