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认为,此次出征东京东路,平叛流寇的人选非种小将军莫属。”
王黼此话一出,种练心下立刻便明白了过来。
他们这一群人费了如此多的功夫,又是上苍降火警示,又是道长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看王黼的这番说辞,明显就是想借此事就自己调离京中。
赵佶的性子,种练可是十分的清楚。即使被金人掳去之后,也能没心没肺安然享受的宋徽宗可能护短,但你要是说他有多念旧情嘛,那显然也是不见得的。
所以种练的心中明白,只待自己被调离这汴梁城之中。
那他手下的艮岳等一众差使,几乎是必定要被这王黼等人给夺去的。
即便自己真的能通过各种手段将其保下来,但其中的好处也必定是会被瓜分去不少。
毕竟赵佶心中在乎的,可只有自己能不能纵情享乐。而至于帮助他享乐的这个人是谁,就并不是很重要了。
只是,领兵出征这种事情,种练自己却是不好开口拒绝。
所以在听了王黼这话之后,他立刻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那站在首位的蔡京。
而在触及到了种练的目光之后,蔡京也是心领神会的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再出来朗声说道:
“官家,臣倒是觉得王大人此言不妥。”
“虽然种小将军,在攻灭西夏之役中是立了大功,但其为人毕竟年轻。若是让其单独领兵,只怕会出什么乱子。”
“更何况,比起种小将军来,咱们朝中,不还有一个更合适的人来做这平叛的将军吗?”
在听了蔡京的此话之后,只见那坐在皇位上的赵佶立刻若有所思的开口回道:
“哦,蔡爱卿说的莫不是童贯?”
“陛下圣明,在下所说正是童公公。”
“有着攻灭西夏之威在前,臣相信若是童公公此番带兵,去那京东东路平叛的话。那贼人定然是望风而逃,就地而降,不敢有半点反抗。”
蔡京的这话说得振振有词,有理有据,听起来十分让人信服。
若是童贯此时在场的话,定然是会对其竖上一个大大的拇指哥。赞上一句,知我者,蔡相公也。
而那赵佶在听了蔡京的这话之后,也是默默的点了点头,似乎是觉得其言不虚。
见状,种练就忍不住的长长的出了口气,只是还不等他那颗悬着的心完全放下来,就又听到那王黼继续开口道。
“蔡相公此言差矣,正所谓英雄出少年。”
“在下可是听闻种小将军,在攻灭西夏之役之中可是有勇有谋,立下了不少大功。”
“种小将军有如此能力,带兵去平定那小小的流贼又怎么会出现问题?”
“倒是童公公年事已高,此去京东东路又是路途遥远。再加上此时正值寒冬,若是在行军途中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说着,这王黼还特意顿了顿,然后又瞟了一眼那站在诸位大臣之中的种练,这才继续开口道:
“更何况那道长可是说了,此事非得官家身边的亲近之人站出来解决不可。”
“试问,当今朝中还有谁比从小将军与官家更加亲近呢?”
王黼的这话说出,那站在首位的蔡京眉头立刻就微微皱了起来。
用手捋了一把胡子,刚想要出口反驳。却不料还没张嘴,那坐在皇位上的赵佶就已经下了定论。
只见其从皇位上微微坐起身来,然后朝着大臣中的种练望了过来,开口道:
“不知种爱卿可否愿意为朕分忧呀?”
赵佶话已至此,已然是给这件事情盖棺定论,所以种练又哪里能够拒绝。
于是当下只能无奈地从人群之中站了出来,躬身一拜,开口回道:
“能为官家分忧是臣的荣幸,此番出征,臣定不负官家所托,尽快平定流寇,收复齐州。”
“果然有种爱卿你在,实乃是朕之福呀。”
眼见种练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差使,赵佶心中欢喜也不多做耽搁。
当下便颁下诏令,封种练为京东东路征讨使,点一万禁军归其麾下,择日出征,平定流寇。
下朝之后,种练手里捧着赵佶那刚刚颁布下来的诏书,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凉了一大截。
可偏偏那身为始作俑者的王黼,还特意跑到了他的面前来说了些,还望“种小将军努力上阵杀敌,不负官家所托。”之类的风凉话。
种练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了想要给其一巴掌的冲动。毕竟事已至此,就算自己真的把这王黼打一顿,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因为调兵备粮还要些时间,所以出兵的日子暂定在两日之后。
下朝之后,种练从宫里面回到家中,也来不及和耶律南仙等女,说自己不日就要出征的事情。
到家之后,种练便立刻叫人找来了种熊,将自己即将出征的事情说了出来。
同时在嘱咐了其一番,在自己不在的日子之中,要尽量收缩在汴梁城中的势力之后。
还开口特意吩咐了一句,让种熊在锦衣卫里选五百个精明能干的汉子,随着自己此次一块出征。
大宋汴梁城的那群禁军是什么素质,种练可是清楚知道的。
大宋号称八十万禁军,但实际上能披甲的汉子,也不过四十万人左右。
而这四十万人要是真上到战场之上,其的作用会不会比四十万头猪大,还有待考量。
毕竟这么多年,在汴梁城之中风花雪月下来。这群所谓的禁军,早就成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了。
不然若是他们真的能有点用的话,那历史上的金人,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就灭了北宋。
所以种练觉得自己此番出征,为了避免阴沟里翻船,还是得带着些自己人才好。
而在种练嘱咐种熊忙完了所有的一切之后,他这才强撑着疲意,拖着身子把耶律南仙,还有白灵和白韵三女全都找了过来,说了自己即将出征的事情。
而当听到种练即将去京东东路讨伐流寇之后,那白灵和白韵也是立刻就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倒是那耶律南仙,在听见种练此番出去只不过是讨伐一些流寇之后,倒是没有怎么忧虑。
毕竟从各种意味上,她都是体会过自己面前这男人的厉害之处的。
所以亲眼见识过,种练带领着骑兵反冲兴庆府的耶律南仙,可不会认为其会在小小的流寇之上栽了跟头。
只是看着耶律南仙那浑不在意的模样,种练却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么多日坦诚相待地相处下来,种练自然是能猜到,自己面前的这女人心中是个什么心思。
那小小的流寇对自己来说自然是算不上什么,但是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真正的危险大多数时候,往往可都是来自组织内部。
种练他不怕流寇造反,就怕自己平叛的时候背后有人捅黑刀子。
于是当下也就不再隐瞒,径直把自己和朝中一些大臣的龌龊,说与了面前的几女听。
同时嘱咐道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要尽量宅在家中少出门,并保证自己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而直到种练此话说出来,那耶律南仙,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时之间也是神色凝重的坐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憋了好半晌,才说出了一句:“战场之上刀枪无眼,大郎此番出征还需得以自身安危为重。”
“若是大郎你出了什么事,那我与瓶儿,还有两位妹妹,可就真不知该如何活下去了。”
见状,种练也不好再多言其他,只能尽量地张开臂膀,将三女全都搂在了自己的怀中,开口安慰了许久。
两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到了大军出征的那天,种练在领军出汴梁城之时,走的还是当初他第一次来汴梁时的城门。
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这威严肃穆的城池,种练不知怎的竟有种游子离家的悲伤。
今日是个好天气,汴梁城的雪已经停了有些日子。阳光明媚之下,连天气都暖上了几分。
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上飘过的云朵,种练不禁在内心暗暗祈祷,只希望这一路之上不要发生什么意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