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代人受过

第四十章代人受过

九王爷提了只野鸡回来。

颜悦从到山洞就一直缠着迎程程,绘声绘色描述她小舅舅如何英勇卓绝地……捉了一只鸡。

但九王爷就很尴尬,他不停摸鼻子,用眼神示意颜悦闭嘴,但颜悦此刻心思一直在迎程程身上,根本没注意到。

单子寅偏偏要开口问道:“九王爷还不杀鸡?”

迎程程这才想起来,迎璜不在,就连铁男和玉枢都不在,如今这山洞里,四个都是主子,抛开身份不谈,的确也都是没有杀鸡经验之人。

单子寅肯定不行,行他也不会肯,颜悦就更指望不上了。

唯一一个有希望的九王爷,现在正尴尬得恨不得挖个地洞给钻进去。

迎程程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站出来:“我来吧。”

颜悦看向她的眼神愈发钦佩了:“连我小舅舅都不会,程姐姐你竟然会杀鸡!”

“你别看,”迎程程像是生怕他们不肯听似的,又强调了一遍,“我很快处理好,你们都别出来。”

她提着那只野鸡,逃也似的跑出了山洞。

颜悦就像看着她的大英雄似的目送迎程程背影离开,然后嫌弃地看了单子寅和九王爷。

“单子寅也就罢了,从小他便病病歪歪的,可小舅舅你不是常年征战沙场吗?”

上了战场,敌人都杀得,为何会不敢杀鸡呢?

九王爷道:“你不懂,杀鸡需要技巧,此事并非我所长,人无完人。”

颜悦不以为然:“程姐姐难道就擅长杀鸡了?”

她此言一出,九王爷忽然一顿,随后就看向了单子寅。

单子寅长叹了一口气,撑着完好无损的那条腿缓慢地起身。

颜悦问他:“做什么?”

“去方便方便,你也不便搀扶,不必跟着来了。”

颜悦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出洞口,低声嘀咕:“谁说要跟着去了,哼!”

迎程程根本不会杀鸡。

她拿着一块石头,朝鸡脑袋几次下手,最后又都停住。

首先的确是不懂方法,甚至不清楚顺序,其次……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心。

只是大话都已经放出去了,洞里那几个人,全是她不想让人看笑话的,只能硬着头皮干了。

迎程程哀叹一声,正要动手时,忽然听到单子寅在后面说:“还是我来罢。”

迎程程听到他如此说,本能反应是一喜,这可解决了她的大难题,但随后就头一低,看到了单子寅腿上的伤。

她惊喜的脸色僵住,很快抽了抽嘴角:“还是……算了吧。”

看起来很像在欺负人,这可不是她迎程程干得出来的事!

但单子寅已经走过来,动作熟练地将伤口重新处理了一下,随后将裤腿放下来:“这样就可以。”

仿佛看不见,伤口不存在似的。

迎程程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单子寅回头:“你转过身。”

迎程程应声转过身去,然后背对着单子寅问:“为何要我转身?”

“实在是我也并非深谙杀鸡之术,过程难免血腥,随你并不惧怕这些,我却担心会影响平日在你心中的文雅形象。”

迎程程觉得好笑:“\b这世间有不少可笑成见,君子远庖厨,又得饱读圣贤书,还须能舞蹈弄枪上阵杀敌……”

“史书由男子书写,自是如何痛快如何来定,武周时期,也并非只有男子为帝为官。”

单子寅说得很对,但迎程程的意思是:“我并非觉得饱读诗书或是上阵杀敌,就非得是男儿去做,像你这样体弱之人,强行去上战场本就不妥。”

单子寅点头:“行伍之人去读书,也头大如斗。”

“世俗眼中,我一介女流之辈,不钻研女红,偏要忤逆父亲,也是不孝之女。”

“但你应变之力已不输九王爷,父慈女孝,也得父先慈,女再孝。”

他这一番话,说得迎程程心里还挺舒服的。

“你……”

“好了,你可以转过身来了。”

两人同时开口,迎程程都惊了,一边转身一边问:“这么快就好了?你不是说你不……”

不精通吗?

的确是不精通,野鸡是被杀了,但牺牲得格外惨烈。

迎程程别开了头。

单子寅理直气壮:“如此深山,就不必追求色香味俱全了。”

“……是。”

他将野鸡递给迎程程:“这可是你杀的。”

迎程程:“……”所以搞成这样,也是她的责任对吧?

“但你放心,”单子寅好心肠地安慰她,“九王爷与颜悦都不是会当面让你难堪之人。”

被安慰了,但又好像没被安慰。

单子寅已经用树叶将手擦净,慢悠悠地走回了山洞。

他对颜悦的说辞是出来方便,自然不能同迎程程一道回去。

等迎程程过了片刻进洞之后,颜悦果然如单子寅所言一般,极尽夸奖之词去赞美迎程程。

“程姐姐也太过厉害了!”

迎程程被夸得有些汗颜。

一来这野鸡实在不是她亲手所杀,二来野鸡这惨状也根本担不起。

但当她有些尴尬地别开头时,却撞上了单子寅十分骄傲的脸。

“颜悦所言甚是,平日并无机会常做此事,又只得如此条件,能做到这样,已然是十分了得。”

颜悦觉得他十分反常,还警惕地扫了他一眼。

迎程程有些尴尬,这回实话实说了:“可我不会……不会烤鸡。”

“这个让我小舅舅来!”颜悦示意九王爷上前来将野鸡接过去,“他们行军时也时常野外做吃的!”

只是行军作战时,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九王爷亲自动手。

迎程程原本想提,但她自己根本不行,不能再大包大揽下来,犹豫的当口,单子寅已经开口:“还是我来。”

颜悦也张了张嘴,大概是想说些什么的,最后还是闭了嘴。

此情此景,除单子寅外,无人能上,无论是说他还伤着,或是挤兑他是真手无缚鸡之力,万一他撂挑子了……

九王爷已经找了根木棍,将野鸡穿上去,然后递给了单子寅。

“有劳你了。”

单子寅接过去:“王爷客气。”

他的眼神若有似无地略过迎程程:“我这是……代人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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