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呆立在安全局的门口,终端中不断发出“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的提示声,而这难免让他们有点泄气。
拉斐也在寻求着林煌星的意见:“要不?我自己先进去看看情况?毕竟我是有资格随意进出的。”
不过这个提议很快就得到了林煌星的否定:“最好还是不要吧,我们又不是拉菲教官,能遵守规则的话,还是遵守一下比较好。”
但这下他们就有极大的概率白跑一趟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四人都有些失望。
林煌星掏出终端,查看着有没有新的邮件通知,但很遗憾,风肖寒暂时好像并没有看终端的闲工夫,然后他之前转发给林天辰的消息也没有显示已读,这个平时最虎和最闲的人都没有在看终端了,恐怕是真的被拉菲教官拖去受苦去了吧。
“你们几位,是不是道馆的学生们呀?”
就在四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名女警从安全局在外设置的接待室中跑了出来,向他们问道。
“是的,我们这么早来是不是给大家添麻烦了?”
“这倒没有,今天没多少事,所以不要紧的,不过你们这么早就来了倒是让我有点意外,果然和风队说的差不多。”guwo.org 风云小说网
在一阵简单的寒暄后,李晓雅领着他们四人就进入了安全局内部,看着局内这比较偏轻松的风气,林煌星心中对安全局固有的那紧张兮兮的印象瞬间瓦解。
“看来风警长已经能猜到我们会提前来了。”就刻意在门口为他们留了一名迎接的警员这一事来说,风肖寒想过的东西肯定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多的多。
李晓雅解释道:“嗯,准确的说,他是认为林天辰绝对会坐不住直接闹过来的,为了防止这事的发生,这才让我提前做好准备迎接的。”
“我家大哥还真是臭名远扬啊……”林煌星无力地吐槽着,老哥的品行已经到了能让安全局的全员都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的地步了嘛。
“哈哈哈,真的是,虽然我们以前也有过这个时期,但他那个搞事的能力实在是有点太超标了。甚至有一次,他还把我们安插在一个窝点的便衣也给顺手打了,要不是风队把事情压下去了,这事非得变成那个便衣一辈子的在记黑历史。”
“……”这可直接给李晓雅身后跟着的四人干沉默了,因为每次遇到事林天辰永远是第一个冲出去的那个,而且速度还比其他人要快的多,只要拉菲姐妹不亲自动手,那么在其他学员到达现场的时候,一般情况下都已经被他处理完了,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林天辰在现场做过什么事。
现在听到了一些他过去的“丰功伟绩”之后,他们无一不尴尬难耐,得亏今年他们今年就要前往中央区域了,不然这个林天辰完全可以以一己之力直接拉低道馆的风评。
本来道馆里就有一个懒得做事的拉菲了,现在再来个混世魔王那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我先替哥哥向你们道歉。”林煌星还是忍不住先道歉一波,并掏出了他的小本本在上面记上一笔。
即使不太明白道馆和安全局相处模式的林月辉和林月耀,也明白自家大哥好像给安全局添了不少的麻烦,她们也显得不那么开心,唯有拉斐把头撇向一旁偷笑着。
李晓雅回头看着这群轻易将情绪表现在脸上的弟弟妹妹们,再也忍不住地笑了:“哈哈哈,你们还真是好懂呀,诶呀,放心吧,林天辰那小子给我们带来的麻烦虽然不少,但他帮了我们的次数却远大于他所带来的麻烦,我们还是蛮感谢他的,因为有的时候,我们安全局的人不好出面呀。”
在众人对林天辰所作所为的调侃声中,他们来到了警员们的宿舍楼下,与办公楼相比较,安全局的住宿条件明显不是一个等级的,占地面积超过了两千平米的十层楼,楼体的设计甚至还是用的梯状结构,这种设计对开拓者来说,无论身在几楼,几乎都和一楼一个性质,无非是下几层三米高的“台阶”罢了。
在一二层最下层看不到太阳光的地方,被全部建造成了市内娱乐场所和健身场所,甚至所有的建筑材料都是可以直接连通人工智能的,根据即将受到的冲击大小,墙体会被转化为不同的材质来应对冲击,恐怕外边的高级旅馆也不至于有这种配置。
然而这些优秀建材的价格却很不优秀,这也让林煌星重新对安全局的有钱程度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李晓雅走到了自己的宿舍门前之后,对林煌星等人最后说道:“莱佧的胆子其实是很小的,不要太吓到她哦。”
说完,她便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在房间里面,田枫祁正躺在沙发上翘个二郎腿玩游戏,嘴里还叼着一根没有嚼完的鱿鱼干,听到开门声的她眼神向下瞟了一眼,便看到了李晓雅身后的四个陌生面孔。
“来的还真早啊,我们的小莱佧意外地很受欢迎嘛。”田枫祁从沙发上坐起,仔细打量着四人。
“重新介绍一下,我叫李晓雅,那边看上去吊儿郎当的那位叫做田枫祁,莱佧近期的生活起居就是我们俩在负责。”
“吊儿郎当是多余的。”田枫祁对着李晓雅翻着白眼抱怨道,但还是认真地站起来跟林煌星一行人打着招呼:“你们好,我是田枫祁,是那边那个看上去一本正经,其实是个花痴的李晓雅的舍友。”
“你才花痴呢!”李晓雅对着舍友笑骂道,同时敲着一旁的门,问道:“莱佧,还醒着吗?有哥哥姐姐们来找你了。”
她刚说完,众人就听到了房间内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又传出很大的声响,李晓雅立刻开门惊呼道:“莱佧,你没事……吧?”
林月辉和林月耀是仅此于李晓雅之后冲到门前的,她们站在门口,看到了门内双脚被跳绳缠住而绊倒在地的莱佧,而且甚至是脸着地,即使地板上都被李晓雅铺上了一层地毯,但怎么想都还是很疼的。
“没事,我没事的。”莱佧非常乖巧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可能存在的灰尘,对着她们露出了一个非常羞涩的笑容,仿佛刚刚摔倒并没有让她感到任何疼痛一样。
“呼,那就好,你要小心……”
看着李晓雅松了口气便往屋里走,田枫祁赶忙出口制止她:“别,里面已经……”
啊但是为时已晚,屋内已经传出了一声李晓雅的惨叫,田枫祁也将后半句没说完的事情说完:“已经被礼物塞满了。”
堆成山的礼物堆倒塌,毫不意外地将李晓雅埋在了礼物盒之中,当她从小山中爬出来的时候正带着满脸的疑问看向站在门口田枫祁。
“这些全部都是局里的其他人塞给莱佧的礼物哦。”田枫祁面无表情地给她解释道,门后堆积的礼物再次倒塌,已经将书桌埋上了一大半。
如果要想知道安全局成员的热情有多强的话,来看看莱佧的房间里都堆了多少礼物就知道了。
巨大的布偶、各式各样的小饰物、一些用来强身健体的运动器材,而莱佧则牢记着风肖寒之前所对她说过的,接受他人的好意一事,这才想把所有的礼物都收下的,但还是被田枫祁和李晓雅以空间不足为由拒绝了不少。
甚至刚刚田枫祁正在啃的鱿鱼干都是从这些礼物里翻出来的,田枫祁把偷吃的理由归根于这东西的胆固醇有些高,还不能让现在的莱佧吃。
但这过多的好意……还让莱佧最近有些寸步难行,上床休息和离开房间的这几米的路程都要被绊倒好几次才是正常的。
“那帮钢铁直男,这送的都是什么鬼东西啊!这有用就有鬼了啊!”从礼物堆里钻出来的李晓雅愤怒地将一个三十斤的哑铃从那片礼物堆中精准地挑出,并猛地砸向地面,地板的材质在哑铃砸到地面的前一秒都换成了柔软的耐冲击材质,这才没有给地板上砸出一个大洞。
这也是即使花费大价钱也要用这种材料的原因,毕竟开拓者们下手可都是没轻没重的,动辄几十上百斤的东西随手乱丢,其他普通材料可完全撑不住他们这么折腾。
反观林月辉和林月耀却早早穿过这些礼物海的障碍,一起坐在了倒在地上的莱佧的身旁,而一直在两个哥哥保护下长大的双子,其心理年龄可远远没有两兄弟同岁数时那么成熟,她们至今也算是两个没长大的孩子罢了,当孩子遇上孩子的时候,总会产生些只有她们自己才懂的交流方式。
看着那以已经开始的令人不解的各类肢体语言,林煌星和拉斐也站在门口相视一笑,决定还是暂时不打扰她们了。
田枫祁也把李晓雅拽出房间,将这个空间完全留给那三个小孩子。
看到这离谱的场景,林煌星忍不住吐槽道:“这个情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自从风队昨天带她出门之后就这样了。”田枫祁双手一摊,表示不关我事。
“话说回来怎么没有看到你们的大哥呢?我寻思他也没被我们关呀。”
重新审视了一下林煌星和拉斐二人,田枫祁还是问出了这个目前最让她感到疑惑的问题。
“在我们走之前,他被拉菲教官叫去不知道做什么事了,不过之前给他转发过去消息已经是已读状态了,所以应该也是在路上了。”
“不愧是他,也就只有他能和那个随心所欲的馆长相处的这么好了。”
林煌星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他的问题:“感觉大家对我家的那个大哥都很熟悉啊,我也借此机会想问问各位,大家都觉得……我家的大哥,林天辰,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田枫祁和李晓雅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一个非常单纯的笨蛋。”
“说的也是啊!”对于这个答案,林煌星竟意外的无法反驳。
田枫祁看着林煌星,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林煌星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就是单纯的想了解一下而已。”
“嗯……要是你想了解了解外人眼中的他的话,就得说点题外话。”
田枫祁把游戏机丢到一旁,回忆着当时的画面,林煌星可以看到她的身体也在轻微地颤抖,她抱紧自己的双臂,继续说道:“你是叫林煌星,对吧,我想在他的保护下,你还没有亲手杀过人吧。”
林煌星点了点头,对他们来说,杀人已经不是一个需要逃避的事情了,当成为了适应者的那一天,他们就必须考虑好这个风险。
“那你能想象到,你第一次动手杀人的画面吗?”
“这个问题是必须的吗?”林煌星有些犹豫地问道。
田枫祁点了点头,李晓雅在一旁剥着水果,不发表任何言论,但那个神情也能看出来,她对这个问题也是默认的。
“你不是想知道在我们心中的林天辰是个什么样的人吗?那就必须得让你自己对他所作过的事有一个简单的印象。”
看到林煌星犹豫的神情,田枫祁已经不需要从他那获得什么答案了,于是继续说了下去:“不敢去想,对吧,你自身也在害怕去想象,害怕由自己亲手去终结他人生命的场景,害怕。但是你的大哥可完全不一样。”
“在第一次风队把他从现场抓回来的时候,我也是在现场的,说句丢人的,那时候我很害怕,明明他只是个适应者,但我却从心底里对他感到害怕。”
“气管被斩断、手筋被挑断,除此之外,以各种残忍的方式死在他手里的人,这几年来恐怕已经上百名了。”
“我的同事们包括我也都怀疑过林天辰是不是有变成余烬的风险,所以每次在他出战之后,都会将他关进禁闭室观察一天,不过每次都是我们杞人忧天而已,他的精神安稳度简直平静的可怕,但越是这样,就越是让我们觉得害怕。”
这里又出现了林煌星没听说过的词汇:“精神安稳度?”
“嗯,精神安稳度,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但都这么说了,那你能明白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吗?”
“太安稳了其实不好吗?”
“不是,越安稳其实也代表着未来的精神海的容积也就越大,但那是以正常情况而言的,而他则是在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可以说是单方面屠杀的战斗之后,却依然毫无波澜,听懂了吗?”
田枫祁都这么解释了,饶是林煌星再不想懂也不可能了,但如果这越是真的话,林煌星就越不敢相信。
“在那时候,安全局里出现过一个极端的声音,那就是直接杀了你们的大哥,因为就他当时的表现以及各项数值来看,他如果堕落成余烬的话,那不远的未来,起码也会多出来一个B级余烬,所以不少人都希望在他堕落成余烬之前杀了他,以绝后患。”
“毕竟C级和B级的跨度,就是人和非人之间的巨大差别,这个跨度犹如天涧,难于逾越。”
但最后的结果是林天辰至今活得好好的,这就说明他们实际上选择了其他方式。
“我是不是,该说句谢谢?”
林煌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对安全局来说,社会的安全是首位,如果会出现这种程度的安全隐患的话,那他们即便真的这么做了,林煌星也没有任何可以抱怨的。
“你应该感谢的是风队,当初是风队强势将他保了下来的,不过事到如今,我们这么说有点马后炮的嫌疑,但风队的决定是对的。”
“即使过了这么久,林天辰那小子依旧没有堕落成余烬的迹象,或许只能说在他心中关于正义的定义很奇怪吧。或者是只有在真正遇上危险的时候,他这种人,才会为了自保而露出他所藏起来的獠牙。”
而田枫祁的这句话,让拉斐想起了之前林天辰在学校里所说的那句话:我并没有兴趣,也没有义务去拯救一个无法拯救的人。
“不过你的反应看上去好像并不意外,我还以为你听到这些东西后会瞪大双眼,然后心里开始发慌呢,是真没想到你会如此的镇静。”
看到林煌星依然会如此冷静,李晓雅和田枫祁都对他有所改观了。
“啊,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老哥他会做出这种事好像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这就是兄弟嘛。”
李、田二人相视一笑,她们现在算是完全放心了,李晓雅也接着说道:“不过嘛,他杀的那些都是罪大恶极之人,绝大多数都是会被当场判处死刑的,所以倒也不用顾虑那么多,而且他可是帮我们很好地解决了人力不足的问题,这一点我们全局里都得感谢他。”
田枫祁继续从盘子里拿起一根鱿鱼干叼着打发时间。
林煌星吐槽道:“这不应该吧,安全局上下应该也有两千人了,其中起码有一半的人都是开拓者,老哥一个适应者能帮上忙都已经是万幸了。”
“这你就错了,小老弟。我们即便人多,那也不代表都能派上用场,与我们相比,你的哥哥可谓是全世界最优秀的警犬,只要他有异动,我们后续跟上去就行了,根本不用花费多余的人力物力去巡逻的。”
“警犬……”林煌星有些无语,但这个说法也没错,林煌星的先天感官确实让他能在很远的距离外就感受到异常。
“我们只是看上去都是开拓者,但如果遇上一些特殊犯罪的话,真正能作为战斗力排上用场的,却连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就单纯地说身体能力吧,现在我和李晓雅的身体素质,现在最多也就和你一个水平,因为觉醒了辅助系能力的开拓者,其纯肉搏作战能力会在几年内急速退化,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辅助。”
“而像我们这种会被调离中央城区的人几乎都是辅助系,所以呢,这个城市里目前真正可以被称为开拓者的,恐怕就只有风队、以及那边的拉斐和她姐姐,我们都是虚有其表而已。本来风队的能力也应该是被归类到辅助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风队的能力值没有什么变化,依旧保持在D级的程度。”
从记忆的片段中想起拉菲好像说过什么的林煌星有些怀疑地问道:“嗯?风警长难道不是E级的吗?”
“是E级呀?”
“那为什么能力值会是D级?”
“因为他身体能力值是D级呀……哦,抱歉抱歉,因为你们现在没有被评级,所以也不知道评定方式也情有可原。”
田枫祁说到这,就被一旁的拉斐激动地阻止了,因为对适应者透露那六个评级标准是违反规矩的。
套路失败的林煌星在一旁咂舌,看来只要拉斐在,那他就永远不可能提前知道。
……
将带来的礼物全部取出之后,林煌星向和李晓雅聊的正开心的拉斐问道:“拉斐,能看一下老哥现在在什么位置吗?这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们也该叫上他一起去给晚上的欢迎会做准备了。”
“我看一下吧,按照常理来说也应该出来了。”拉斐按了下发梢上的发卡,启动了自己的终端,并在上面查看着林天辰的位置。
这是她们姐妹俩为了可以确保这个最能搞事的家伙不会出什么大事而做的下下策,那就是直接给林天辰的终端上装个GPS定位,以便随时可以确定他的位置。
但是此刻的屏幕上,并没有林天辰的信号反馈,这让拉斐将终端重启了好多次,但依旧没有林天辰的信号。
然而当拉斐把显示区域扩大为整个夜来市的时候,她终于在某个奇怪的地方发现了那个本不该存在于此的信号,她也为此震惊不已。
“怎么了?他不会又惹出什么事了吧?”看着拉斐错愕的表情,林煌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枯黄的土地上,总会吹起一阵阵的风,将地上那多年堆积起的尘土吹散,露出身下所埋藏着的岁月,而在人与人的岁月中,能堆积起尘埃的次数并不多,但身处于不同岁月的人们,却很容易相遇。
时间会让人理解一切,也会让人误解一切,甚至让人淡忘一切。
两个人的相遇本没有错,但如果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与一个错误的地点相遇,那这场相遇,或许才是正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