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
长公主刘钰儿立于宫殿之上,遥遥望着那个被钉在天穹上的头颅,心底渐渐泛起波澜。
那个头颅她当然认识,并且再熟悉不过了。
她曾与那人朝夕共处整整一千年,她也痛苦了整整一千年。
身躯,灵魂,情感,被日日夜夜折磨了一千年。
庞大的神念蓦然张开,笼罩整个洛都。
刘钰却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
他没有跟着怀儿一起回来吗?
他,是不是嫌弃我?
是啊,我早已配不上他了。
刘钰脸色煞白,双拳紧握,身体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全部力气般,不由地晃了晃。
不知不觉中已是泪流满面。
...
南荒已灭,太子与大皇子凯旋归都,千年血仇得报。
汉帝龙颜大悦,下令普天同庆。
只见他巍然立于帝宫之巅,大手一挥。
下一刻,有无数枚极品灵石浮现,悬浮在天穹之上,宛如无数道灿烂流光覆盖大汉龙庭全境。
大汉无数子民举首望天,目光闪烁,隐隐有几分激动。
汉帝威严到极致的声音骤然响起,响彻龙庭四海八十一州。
“此次年关,太子为我大汉献上如此大礼,朕身为龙庭之主自然也不可吝啬。”
“这亿万灵石,朕便赐予我大汉之子民,愿天下之人共庆之!”
话落,无数灵石如雨般落下,恍若无数道花火,璀璨夺目。
大汉子民皆朝向帝宫,叩首。
“谢主隆恩!”
...
刘怀回到帝宫后,先是觐见了汉帝和宇文皇后,一番亲热后,汉帝命令帝宫摆宴三天三夜,下旨让文武大臣尽皆进宫赴宴,为太子和大皇子接风洗尘,
同时让郝公公派人通知所有皇室宗亲以及嫁到外地的公主等等,让他们立即带着子嗣星夜赶到帝宫,和他一起过今年的除夕。
五天后就是除夕夜了,汉帝想把所有的皇族之人都召集在一起,然后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上这个对大汉龙庭来说有着极其特殊意义的年。
帝宫,昭武殿内,杯觥交错,歌舞升平,气氛热烈,一片喜气。
刘怀在这里待得甚是无聊,吃饱喝足后打了个饱嗝,然后直接起身离开。
见此,紫萱也是赶紧站起身来,先是向坐在主位上的汉帝和宇文皇后行了一礼。
又侧身向诸位大臣微微欠身,大臣们也连忙起身恭敬回礼。
然后莲步轻移,款款离去。
动作十分优雅,尽显礼仪。
反观刘怀离开时,连招呼都没对众人打一个,瞅都没瞅这些朝中重臣一眼。
视众大臣如无物,狂妄如斯。
如此相比,高下立判。
对此,诸大臣早就见怪不怪了,更是不敢言语。
废话,太子殿下生性顽劣,在这偌大洛都中宛如小霸王般的存在,向来横行霸道。
看见朝中的这些重臣没上去薅你胡子踢你屁股两脚就算是看你面善不想欺负你了,这些大臣避之不及,岂还敢期望太子殿下临走时特意跟你打个招呼?
那是太子殿下该干的事吗?
你不想好好在这洛都混了?
众大臣眼观鼻,鼻观心,继续喝着小酒,吃着佳肴,脸上半点不满都不敢有。
他们不敢有想法,但是不代表别人不敢有想法。
坐在主位上的宇文皇后平静地喝了一口酒杯中的佳酿,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寒气。
心里咬牙切齿地碎碎念道:“小犊子,出宫半年你他么真是飘了,走时连跟母后都不打个招呼?我看你他么是老寿星上吊不想活了...”
坐在宇文皇后身边的汉帝感受到了那股寒气,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心里默默为自己的小儿子祈祷。
在这大汉龙庭,别看汉帝是龙庭之主,权倾天下,风光无限。
但实际上,在这帝宫之中,他最多也就算个三把手。
太子刘怀是二把手。
帝宫真正的龙头老大实际上是坐在他身边这个在心里已经把刘怀揍了八百遍的美丽女人。
恐怖如斯。
...
此时的刘怀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帝宫上万亩的御药园中,一边看着雪景,一边伸手随意拽下一株五品圣药放在嘴中,大口大口地嚼着。
说来也奇怪,如今已是深冬,大汉各处都是皑皑白雪,天气寒冷。
唯有这帝宫御药园四季如春,似乎有一个天大的结界宛如一个碗般倒扣在御药园的上空。
致使雨浇不到,风吹不着。
气候温润适宜。
刘怀极力压抑着体内不断翻滚的雄厚药力,金色的眸光越来越亮,之前受损的本源之力又慢慢恢复了一点。
然后又随手拔下一株不知多少年份的雪龙参,嘎嘣嘎嘣地宛如啃萝卜一般吃着,香脆可口。
吃着吃着,刘怀突然想起了一个小兽,一个与他相伴而生的兽族王者。
不知道小七在御龙皇林中修行的怎么样了。
唉...
真是怀念当初那段一起偷吃圣药,一起迎风撒尿的峥嵘岁月。
刘怀的那双明亮瞳孔中渐渐流露出一抹追忆之色。
紫萱站在一旁默默守护着刘怀。
而在紫萱的身边,又站着一名精神抖擞的白袍老者,此时老者苍老的容颜上满是肉痛之色。
“我说太子殿下啊,您慢点,慢点吃!好歹多嚼两下,多尝尝味道也好啊。”
刘怀瞥他一眼,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十分不开心地说道:“药爷爷呀,孤的亲药爷爷啊,你说你咋就这么抠呢,上回你向紫金神国给孤送来的那几十万株灵株圣药最高的也不过圣四品,咋的,舍不得给你从小看着长大的怀儿吃好的?”
闻言,药雍更是苦笑连连,倍感冤枉。
他哪是舍不得啊。
天下大药总共分为灵阶,圣阶与神阶。
每一阶又分为一到九品。
神药,举世罕见。
而四品圣药便是皇境以下修行者能够承受的极限了,而且还得是拥有强大体质的人才能承受住。
如今刘怀才不过天尊之境,药雍岂敢轻易给他吃四品以上的圣药。
可任凭他如何解释,小刘怀就是不听,捂着耳朵大声念叨着:“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这让药雍十分无奈。
忽然,小刘怀安静了下来,目光紧紧凝视着某个方向。
药雍不禁有些疑惑,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
嗯?
那不是长公主殿下吗?
此时的刘钰正缓缓行走于雪地之上,目光茫然,向御龙皇林的方向走去。
刘怀慢慢收起脸上的无赖神色,对着紫萱沉声道:“那个家伙还没有做出决定吗?”
紫萱缓缓摇了摇头。
“混账!”
刘怀有些震怒。
“你去派人告诉那个家伙,如果他再不来见孤的皇姐,你就让人打折他的腿把他绑来!”
“头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孤不想让一个懦夫做我大汉龙庭的驸马爷!”
说完,刘怀便迅速站起身来向刘钰渐渐消失的方向追去。
紫萱也立即离开,下命令去了。
只留下药雍一个人在冷风中不明所以。
嗯?
太子殿下要打折谁的腿?
谁又是驸马爷?
嗯...
好在,老奴的药可算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