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宪兵团罗友胜将军被敌机轰炸阵亡。”
这时战线之上，士兵们正探出身体或者冒着生死补充地雷，或者不停投出手雷。
这时天空十几架战机依次俯冲，连响的机枪声在牛首山上也听得清清楚楚，甚至不用望远镜也能看清，机头处几挺机枪喷射出密集的弹雨。
子弹打在地面上，像是被按下琴键的钢琴。只不过迸射的不是优美的音符，而像一个个由碎石、灰尘组成的精灵，在地面跳起妖艳血腥的舞蹈。
被靠近的日本士兵吸引的战士，丝毫没有注意到敌军战机扫射，他们一个个身上血雾迸射倒在自己的坑洞中。
在战线后面，勇敢的单架队士兵扛着用绳网与粗竹竿制作的简单担架，四人一线飞快奔向前方。两人为掩护的步兵，两人为不装备武器的担架员。
若说坑洞战线何处最不好就是缺乏交通壕，支援部队、弹药运送、伤员运送都是问题。然而同样，战线被敌人占领之后，他们也难以获得前进的通道。
能利用的只有弹坑，以及单兵坑洞之间特意留下的通道。毕竟阵地前面的铁丝网、子弹雷虽然被鬼子的重炮轰的七零八落。
但在整个战线后面，只有也仅仅只有坑洞之间那条狭窄的通道是安全的，其他地方虽然没有铁丝网，但遍地都是陷阱和子弹雷。
这当然不是正常的战线，如果现在张四行带的是将来的，经过充分训练、教育的坚韧地表最强陆军，当然不必用这样的阵地。
但在这里，尤其指挥着一群散兵集合的部队，那么就不得不用这种“结硬寨、打呆仗”的办法。
看着那些担架队员不顾伤亡，从战场抢救出一个个士兵，随行的两名士兵中的一个留在坑洞中坚守，其余三人抬着担架迅速撤退，他才放下望远镜。
脑海中回想起那位罗友胜将军，年纪不大很年轻，也很能承受压力。最少在教导队的还在动心眼的时候，要他的宪兵团夜攻第十八师团时，他没二话就和教导队交换了任务。
那样的一个将军死在日军轰炸下，的确令张四行有几分伤感。
当然也仅仅只是如此，正如同他告诉手下的那样，
“在战场上的时候，除了任务之外其他的事情不必去想。等活着退出战斗，有的是时间去想这些事情。”
恰在这时老烟袋李有田通过步话机联系，
“长官，你们也快些嘛，江边没有多少人唠。”
看看腕表，此刻也就八点多不到九点的样儿，也是时候设法脱离战斗了。虽然第六师团、第三师团、第十八师团的几个联队，对牛首山阵地、观音山、将军山阵地的攻击并不猛烈，但他们不停的轮番攻击，显然不想让眼前的突围部队离开。
重炮把各处阵地上打的土石飞溅，投完炸弹的飞机不再离开。而是冒着地面火力不时俯冲进行扫射，尽管日军在此已经损失了好几架战机，可他们完全没有护目的迹象。
但现在的问题是，白天撤退一定的伤亡是必然的，尤其用汽车撤退受到了极大阻碍。甚至沿途用烟雾掩护，运送教导队的汽车也损失了好几辆。
但再这么打下去，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尤其别想着坚持到夜间，真要到夜间围攻金陵的几个师团围上来，那一个人也别想走得了。
别看这儿距离渡江点，不过几十里路。可想太太平平走过去，显然是不大可能的。
“胡杨，带你的侦察连，以及摩托车中队沿途多布置烟雾堆。”
打发走胡杨和他的手下，张四行开始命令炮兵，
“所有火炮打光，然后炸炮。”
尽管当初薛西山的手下，从背后攻击第三师团时，夺取了他们的炮兵两百多门炮也俘获了不少日本炮手，然后和靖安军的炮手混编成了眼前的炮队。
可炮弹的数量并不多，所以张四行一直留着炮弹，等着撤退的这一刻。
随着他一声令下，隐蔽在牛首山、将军山、观音山三山之间炮兵主力一起开火。
这些都是日本第三师团剩下的火炮，都是些七十五毫米的野战炮、榴弹炮，还有几门三十七毫米的反战车炮，每门炮剩余的炮弹也不过一二十发。
可就是这些火炮一起射击时，依旧对正在进攻的日军，带来了强烈的杀伤。
“撤退的时候不要乱，以连为单位行动，以排为单位随时对空集火射击，渡江点散兵不予过江，没有部队的军官就地枪毙。”
离开牛首山，张四行身边带王翰卿手下的一个骑兵排充当自己的传令兵。他怎么也没想到宪兵团的少将团长会阵亡，现在只好由自己带着宪兵团撤退。
尤其当他穿起鸵鸟靴时，宪兵团几乎每个士兵都看得到他，这很令士兵们放心。
正如大家知道的那样，果军士兵训练太差。打阵地战或许还成，死守也能有股子韧劲。但撤退，搞不好就给你搞成大溃退。
尤其高级军官习惯先跑，张四行的撤退命令里那么规定，事实上就是说给那些军官听的。没有士兵的逃跑军官留着做什么，枪毙了好。
随着数千发炮弹的射击，一枚枚炮弹落在进攻的鬼子群中。这些日本炮手，因为都曾经亲手砍过不投降战俘的脑袋，都给张四行交过了“投命状”。
要是不听话，张四行只消把照片一公布，那他们不知道会怎么样，家里人一个个都活不了。
随着撤退命令下达，借着炮手开火的时候，士兵们按照张四行的命令把多余的军火堆在一起，又用爆破筒做好诡雷，然后一队队静悄悄的从山上下来。
而这时随着西风，一股股白色的烟雾从江边弥漫过来，这几乎让不时俯冲的日本飞机成了睁眼瞎。张四行知道，胡杨正用烟雾向他表示，自己的任务完成的不错。
看着弥漫的烟雾弥漫的战场，张四行知道炮兵制造的空中时间不会太多，最多一个小时日本人就会进入现有的阵地。
只希望那布置的几乎无处不在的诡雷、子弹雷能拖住他们的脚步。
是的，部队撤退是件最麻烦的事情，因此当离开丘陵到达平原时，所有的部队都是撤退厘米就布置一大片由子弹雷和钢盔雷组成的地雷阵，好阻挡日本人的追击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