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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幕后

尊鸿上神恼火自家儿子多事,见儿子被梅花仙子疑问,不禁胡子又翘了几翘。

菽均迟疑了一下。

灵芸已穿过众仙来到梅花仙子面前。

玄青随即也紧跟着迅速上前。

灵芸对梅花仙子行礼,道

“小仙见过梅花仙上。可否让小仙替菽均仙子回梅花仙上的话。”

牡丹宫主和梅花仙子都面露疑惑。

此事怎与灵芸有干系?

“灵芸仙子请说。”梅花仙子道。

“小仙在小雪节气比试第二回合结束休息之时,看见杏花仙上身边的仙娥去找冰凌花仙悄悄说话。因杏花仙上曾出手伤过蜡梅仙子,小仙担心会有对蜡梅仙子不利的事发生。”

“故而小仙想着,若是有纠葛闹起来,多一个菽均仙子帮忙也好。”

众神仙们看向立于不远处的杏花仙子。

杏花仙子倒还镇定,只神色略有几分难堪。

再看冰凌花仙,则目光闪躲。

灵芸继续道“小仙想前去百谷堂找菽均仙子。但小仙与菽均仙子素不相识,也可能被百谷堂门口侍卫阻拦。”

她看了看身后,道

“小仙便请玄青殿下帮忙找了菽均仙子过来。菽均仙子刚到,恰巧便有暗器袭击蜡梅仙子,方有了后面之事。”

百谷堂离百花宫颇近,纵云过去,时间上倒说得过去。

众神仙循着灵芸回头的目光,看见一语未发的玄青殿下。

除了尊鸿上神有师傅之尊,其余首领神仙皆上前向玄青行礼。

牡丹宫主道“因本次竞技大会耗时颇长,不便叨扰神帝神后和殿下,故未曾相邀。本宫不知殿下驾临,未及迎接,殿下见谅。”

玄青回礼道“宫主无须多礼,是本君今日务农后有时间空闲,不请自来。本君如今是百谷堂门下,以此身份前来观赛而已。”

他迎着神仙们心思各异的目光,道

“方才灵芸仙子所言为实。她找到本君,说务必请菽均仙子前来,无事最好,有事也可帮忙。本君未及细问,见她说得郑重,便往百谷堂邀了菽均前来。”

菽均在旁道“缘由确实如此。本仙到场时,正看见暗器飞向蜡梅仙子,小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暗器击中她。”

他似仍后怕,下意识看向蜡梅仙子,见她一切安好只垂眸不语,放下心来。

牡丹宫主神色肃然。

灵芸提醒过她要提防别有居心者作祟,看来真是大意了。

她命将冰凌花仙带到跟前儿。

“冰凌花仙,灵芸仙子称比试期间杏花仙子身边的侍女曾与你窃窃私语,可有此事?”

冰凌花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支吾道

“回宫主的话,小仙方才受蜡梅仙子重重一击,意识尚未恢复清明,实在记不住了。待小仙想起来,定然回禀宫主。”

牡丹宫主面色一沉。

冰凌花仙推说记不住,便只能问杏花仙子。

杏花仙子是花界有身份的老神仙,二品花仙之首,众目睽睽之下总要给几分面子。

牡丹宫主并未指名道姓叫杏花仙子来盘问,淡淡道

“既然如此,便请杏仙身边那位仙娥前来问话罢。仙娥何在?”

杏花仙子施施然走上前来,道

“不必找她了。禀宫主,本仙确曾让身边仙娥去找冰凌花仙。”

“不知杏仙因何事要找冰凌花仙?”

杏花仙子坦然道“本仙教她击败蜡梅仙子之法。”

神仙们哗然。

竞技大会已定明规矩,候选者不得求助。杏花仙子却私下向冰凌花仙传授获胜之法。

“杏仙教了她什么?”牡丹宫主道。

杏花仙子全不隐瞒。从自己观察到蜡梅仙子嫁接灵力所在之处,到私下提醒冰凌花仙以法术释出体内极寒之气,设法冻死那株不耐寒的狗牙蜡梅,即可破其嫁接术,一一供认。

冰凌花仙依此计而行,果然对蜡梅仙子造成极大威胁。

杏花仙子道“冰凌花仙并不曾请求本仙相助,是本仙因顾念小梅仙而主动为之。本仙身为前辈花仙,私下偏帮竞技一方的仙子,有违公允,愿受惩罚。”

她顿了顿,加重语气道“但梅花暗器出现,本仙全不知情。”

牡丹宫主慢慢转动手上的梅花暗器。

这就是一片寻常的梅花花瓣,没有任何印记。

这暗器未施特殊咒语,亦无毒。

若不是梅花杏花为泄愤所为,亦不是想保护蜡梅仙子的另一方故意设计所为,投暗器究竟是何目的?

牡丹宫主抬起头,将目光扫向正各自揣摩的在场神仙。

不经意触及到一个冰冷的眼神。

牡丹宫主脑中顿时清明,明白了什么。

梅花花瓣,并非只有梅花家能变得出来。

但,真身不是梅花却能变出梅花花瓣的,整个百花宫唯有……

她心中骤然一沉。

梅花仙子缓缓走到牡丹宫主身边,郑重道“禀宫主,本仙思来想去,此事虽有误解在前,但若非本仙一心有意撮合小侄婚事,明知菽均仙子无意于小侄,仍犹豫不决,迟迟不与尊鸿上神商议退婚,事情也不至于演变至此,陷梅花家于不堪。”

她看了看眼睛哭肿的小梅仙,道

“既然佳缘已难成,本仙代梅花家恳请此事早做了断,还望宫主成全。”

梅花家诸仙皆摇头叹息。

今日谁都能看得出,已经没有继续骑墙扯皮,等着年轻仙子自己想明白的余地。

长此下去只怕麻烦和祸端越来越多。

牡丹宫主闻言沉思片刻,缓缓点头,神色凝重道

“如今看来,解除婚约不得不为之。本宫自会出面推动此事。”

她缓缓走到尊鸿上神和菽均面前,道

“今日之后,恐怕小梅仙和菽均仙子的亲事再难缔结。蜡梅仙子早前受辱,今日又险些受伤,确为百花宫保护不力,让菽均仙子挂心了。”

尊鸿上神“嗐”了一声,顿足道“宫主何出此言,无知小儿,宫主管他做甚!”

“本宫有个不情之请。”

牡丹宫主心平气和道“小梅仙与菽均仙子有神帝诏命的婚约是不争之实。小梅仙乃至梅花家因这桩婚事所无辜蒙受之羞辱,本宫也望菽均仙子能有所交待。”

尊鸿上神胡子一翘一翘地不知在生谁的气。

菽均露出歉然之色,躬身道

“宫主所言,菽均感激涕零。此事皆为菽均之过,未辨明蜡梅仙子身份便匆匆求亲,未钟情于小梅仙却让她无端牵涉其中。连累百花宫和百谷堂两府尊长劳心劳力,更有负神帝赐婚圣恩。”

他转身走向小梅仙,深深施了一礼

“本仙在此向小梅仙赔罪。一切都是本仙的错,所有罪责,本仙愿一力承担。”

小梅仙以手覆面嘤嘤哭泣,转身离开,不欲再听。

菽均鼓起勇气道“待亲事解除,菽均自会请求神帝降罪。无论如何重罚,皆甘愿领受。”

他深深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凝视着他的蜡梅仙子,道

“恳请牡丹宫主,无论今后菽均有无机会保护蜡梅仙子,望百花宫诸仙都能公正对待她。”

众仙皆感叹。

尊鸿上神见不肖儿子在众仙眼中成了有情有义的典范,竟也不好再开口骂他。

梅花仙子道“今日竞技大会虽不圆满,毕竟如愿选拔出二十四节气获胜仙子。暗器之事,宫主可容后再查。”

梅花家的神仙们都愣住,正要反对,被梅花仙子用眼神死死摁住,不敢再闹。

牡丹宫主知道,梅花仙子跟她一样,也猜着那个施放暗器的是谁了。

她向各府首领作揖道

“本宫感激诸位仙僚亲临观赛,诸位劳累一日,本宫先送诸位回府,择日再登门拜谢。”

神仙们纷纷回以对竞技大会的夸赞和各种客气话。

牡丹宫主让仙娥们为神仙们送上丰厚手信,亲自送出宫去。

回府后,命文书将今日竞技大会的赛况及结果记录成文,只待报给神帝御批,便可任命二十四节气主理花仙。

梅花暗器之事,则另外写了一份奏章。禀明情况,请求自查。

已是丑时,屋内的烛火仍亮着。

牡丹宫主独自坐在一张牡丹纹的紫檀木椅子上。

清寂之中,她已这样坐了近两个时辰。

一双美目黯淡无光。

准备呈送白瑶宫的公文奏章都已写好,静静放在她旁边的几案上。

奏章里写着——暗器来由未明,请求自查。

其实,有什么可自查的。

原身不是梅花却能变出梅花花瓣的,全花界只有两个神仙。

她和芍药。

原身变身,例如梅花仙子变桃花,杏花仙子变菊花之类,是花界顶级术法,需要最高级别的修为。

早年间曾有过花仙互相帮忙布花,弄得不伦不类,有损花界声誉。

宗颐上神严惩不贷之余,给那些修为高到可以原身变身的花仙们下了禁制。

只有牡丹和芍药,因为是花界首领,不受此限。

但为免妖界魔界知道这一限制而加以利用,花界并未对外明说。

年轻仙子们修为尚浅,离可以原身变身的程度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们有的甚至不知道这回事。

老神仙们却是心照不宣的。

白天的竞技大会台下,杏花仙子对于小梅仙的误解颇为恼火。

她虽然修为高强看似无所不能,但即便想使梅花花瓣做暗器,也使不出来。

牡丹宫主起身,拿起桌上的剪子,去剪了剪烛芯。

烛光明灭之间,她皎洁的面庞时亮时暗。

她能想到的,梅花仙子这样的老神仙何尝想不到。

梅花暗器是芍药所为,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几乎可以说是唯一可能。

牡丹宫主心中一激,一个扬手,蜡烛立时熄灭。

屋内陷入一片漆黑。

她久久端坐着,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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