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澜眨巴了两下眼睛,一脸便秘的看着这个奇葩,屈指一戳对方额头:“公子,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你要我负什么责?”
想想这话好像不对,她现在是女的,顾星澜纠结得眉头能皱出朵花来。
就听顾衡委屈巴拉的道:“男的也是有清白的,也需要负责的……”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近在喉间呢喃了。
奈何顾星澜是习武之人,两人又挨得这么近,顾衡不要脸的辩解便被她一字一落的都收进了耳朵里。
不是?她不就受马车颠簸,不小心擦了顾衡唇角一下吗?至于吗?
不对,刚刚好像是顾衡向她撞来的?都哪儿跟哪儿啊?不过这都不是重点,谁撞的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家顾二公子竟要她负责?
顾星澜仿佛听的一道雷从天空中劈过,然后直直的落到了她脑袋上。把她劈了个外焦里嫩,还带冒烟儿的那种。头疼。
“驭……主子,到家了。”陶川的声音如同梵音,把顾星澜从苦海中一把拉了出来。
她像被狗撵了似的,蹭的一下就从车里蹦了出去,头也不回的冲向自己屋子。
原本还因为亲到了顾星澜,想给陶川记一功的顾衡,下车时冷冷的瞥了一眼陶川,也向内院走去。
罗大爷过来帮陶川卸马,问道:“川子啊,你怎么惹主子了?”
陶川也莫名其妙呢,他抓了两下发髻,迷茫道:“我没惹他啊?”
原本在屋顶守夜的阿笙嗤笑了声,出言讥讽道:“蠢人办的蠢事,哪里还知道为什么?”
一听这话,陶川立马不干了,他足尖点地,蹭的一下跃上屋顶,一把勒住阿笙的脖子,逼问道:“小阿笙,你说谁蠢呢?嗯?”
阿笙并不示弱,梗着脖子还嘴道:“说的就是你,出去一趟,竟惹主子不快,真是没用!”
陶川也不恼,抻长了音戏邹道:“呦……这才两日过去,小阿笙就忘了自己保护公子不力,让公子受伤的事儿了?”
阿笙为这事没少自责,一听更恼了,一把囫囵开陶川的胳臂,提刀便向对方砍去。
陶川也不生气,笑盈盈的陪阿笙拆招,两人在屋顶上你来我往的闹了好一阵。
顾星澜一进内院,就碰到仲夏迎面而来。
“主子回来……了?”仲夏话还不等说完,顾星澜就一阵风似的从她面前刮过。
她转身看向顾星澜的背影,便见对方两晃便冲到了屋子里,然后“嘭”的一声,把门关了起来。
“……”仲夏眨了两下眼睛,再一回头,又见顾衡很是愉悦的走了过来。
“公子。”仲夏冲顾衡一礼,闻到对方身上的酒味,道:“公子饮酒了?我去给公子备碗醒酒汤吧。”
顾衡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顾星澜躺在榻上,仰头盯着头上的床幔发呆。
“男的也是有清白的……”
“男的也是有清白的……”
她耳边反复的回荡着顾衡的这句话。
“放屁?”顾星澜倏地坐起,恶狠狠的道:“男的有个屁的清白?老子当了二十多年的纯爷们,老子怎么不知道?扯呢?切……”
顾星澜“嘭”的一声,将自己砸回床上,眼睛一闭,爱咋咋的。
另一边,顾衡也躺在床榻上,正心情愉悦的回味,他抬起手,轻轻的在自己唇边摸了两下,又往下按了按。
“和星澜的感觉不一样?”顾二公子喃喃道。
星澜的唇好软,虽然有点凉,但碰触的瞬间,却像是能把他灼伤一样,在他的唇上留下了一枚滚烫的印记。
他今天应该是把星澜吓到了,想到这里,顾衡倏尔一笑,很是愉悦,在酒精的作用下,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的。
“也好,让星澜有个心理准备,接下来的事,便顺理成章了。”顾二公子八百个心眼子齐转,作下结论,捧过床头仲夏送来的醒酒汤,一口气闷了,然后一夜好梦。
第二天,顾星澜顶着对大大的黑眼圈出来时,就看到顾衡容光焕发的站在她面前。
顾衡将一封信塞进顾星澜手里,笑道:“星澜,记得看。”然后这人高高兴兴的坐上了回太学的马车。
顾星澜昨晚没睡好,此时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哪里顾得上顾衡做了什么。
她哼哈应了两声,转头就把这事给忘了,最后也不知道那封信被她随手放哪了。
三天后,仲夏拿着一摞信件来书房找她的时候,顾星澜正在听陶川汇报事情。
陶川汇报完,候在一边等顾星澜指示。
顾星澜一手理着蔡荀的来信,抬眼看了仲夏手里的信一眼,道:“你念吧,我听着。”
仲夏得了主子的令,直接拆开念道;“丹心寸意,悉君未知,幸得……”
顾星澜蹭的从桌案后站起,一把扯过仲夏手中的信,涩然道:“呵呵……不必、不必念了。”
陶川眼珠子凸的都要掉出来了,他刚刚听到了什么?那是句表白诗吧?
仲夏则诧异的盯着空空如也的手,然后又转头看向她炸了毛的主子,不对?直觉知道她,她主子有情况?
顾星澜将那信呼伦个塞到一堆文书里,转脸就开始往外赶人:“那个,你们都先下去吧……啊、先下去吧……”
陶川棒槌一样杵在那,“主子,赌坊那事还没说完呢?”
仲夏好心的拉着这位陶棒槌,一路拖着往外走:“呵呵……主子您忙,我俩就先回了。”
陶川冲仲夏急道:“不是柳姑娘,你有事你先走,我这还没完呢?你拉我做什么啊?”
仲夏一个眼神扫过来,就把陶川喋喋不休的嘴给封上了,这眼神,让他浑身一个激灵,直觉让陶棒槌瞬间闭嘴,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他凸着个眼珠子,被仲夏拖了出去。
两人出去后,顾星澜急急的又从那堆文书中扒拉出那封信,纠结的细看起来。
“丹心寸意,悉君未知,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星澜,那日酒后,虽是意外,但我不怪你,真的,我甚至有些庆幸,那个人是你。”
“你我二人一路走来,不知何时,你在我心底已从家人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存在,它像一眼泉水,滋润了我枯竭的心,星澜,我思你慕你,心悦你,但愿君心似我心,盼回。衡。”
“哼……什么叫不怪我,本来就不怪我。”
顾星澜捏着信纸的手上青筋凸起,她气得将那纸团成一团,往地上一丢,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胸脯上下好一顿起伏。
看看,这就是她一手带大的崽子?“竟然敢打爷的主意,这是活腻味了吧?”顾星澜腮帮子鼓鼓的,气的。
想了想,她又从地上把那团纸捡了回来,折巴折巴塞到床底下,转身收拾衣衫,连夜就跑了。
走前,只和陶川几人交代了一番,连个只言片语也没给顾衡留。
等顾衡再次休沐回来,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整个人由里到外的散发着一股子冷气,冻得全府的人都躲着他走。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二公子给发落了。
蜀中,苍鸾叠翠,青山缭绕,几只山雀叽叽喳喳的围在一茅屋前啄着地上的谷子。
柴虎背着一捆干柴回来:“先生又在喂雀?”
蔡荀悠哉的一下下将谷米抛撒到地上,笑道:“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柴虎道:“镇上的据点传来消息,沈小公子要来,山中闭塞,消息是一个月前的了,算算日子,也该到了,我便买了点吃食,先备着。”
蔡荀胡子一抖,哂笑道:“就你惯着他,有什么吃什么,偏要给他另备,就他矫情?”
“先生这是说谁矫情呢?”顾星澜牵着一匹马,自院外而来。
真是不能背后说人啊!才念叨完人就来了,柴虎笑着走去了灶房。
蔡旭冷哼一声,将最后一点谷米一股脑的撒到地上,转身躺到凉亭下的摇椅里,不但没半点尴尬,还将眼睛一闭,悠哉的晒起了太阳:“你来做什么?来山里喂蚊子?”
顾星澜也不在意,将马拴进棚里,道:“这不是想您了,来看看您缺什么吃食么。”她从马背上拿下一个包裹,搁在老头面前的石桌上。
一股浓郁的肉香味从包裹里散出来,直往人鼻子里钻。
蔡荀倏地睁开眼往桌上一扫,假模假式的咳了两嗓子,才磨磨蹭蹭的打开包裹,便见里面是几包油纸包着的点心,流云斋的杏仁酥,一品居的酱香鸭,还有一瓶上好的梨花白。
刚刚闻到的肉香,正是这酱香鸭,蔡先生最爱,这几样东西平时很难买的,不排个把时辰的队那是别想抢着。
蔡荀嘴角满意的向上弯起,看到顾星澜那一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