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澜见顾衡走过屏风,才放心的解开衣衫,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裹胸布放在花魁床下了。
靠,真是人缺钱了办什么事都不顺,但想到今晚的收获,她又释然了。
顾星澜看了眼晕过去的荆如意,就地取材,随手将一块床幔扯了下来,将胸紧紧裹好,又重新贴好假喉结。
一顿忙活,总算是把她自己和花魁都各归各位了。
躺在床上的荆如意却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眸,顾星澜见状,便要去打晕她。
荆如意慌忙嘶哑的开口道:“姑娘救我。”
顾星澜眼眸倏地一沉,竟带上了一丝杀气向荆如意而来,荆如意心头大骇,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公子救我,我是被人拐来的,公子救救我,你们要办什么事,我愿意帮忙,请公子一定救救……”
听到这花魁竟在一瞬之间便转变了称呼,还主动说愿意协助他们,顾星澜脚下一顿,却也没有心软,两步走到荆如意身前,不待对方说完,将一颗黑色的药丸扔到荆如意口中。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才出一半,便被顾星澜堵回了喉间。
她捂住如意的嘴,低声警告道:“不许叫,不许说话,你刚刚吃的是阎王愁,此毒发作浑身如被万蚁噬心,让人生不如死,但你乖乖听话,七日后,我自会把解药给你,听懂了就点点头。”
守在门边的顾衡听到动静,焦急的越过屏风,就看到顾星澜一手捂着荆如意,哑声警告对方。
他两步走到顾星澜身边,只见荆如意听了顾星澜的话,乖顺的点了点头,顾星澜慢慢的放开手,退到一边。
荆如意眼眸一扫,看到了旁边的顾衡,眼眸倏地大睁,美目中噼里啪啦的掉出豆大的泪珠来,她两步上前,便扑到顾衡脚边,哽咽道:“仙女姐姐,是你吗?是你来救春桃了吗?呜……”
顾衡一下子石化在当场,心中暗想:“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什么仙女姐姐?什么春桃?这花魁莫不是让星澜吓傻了?”
顾星澜则一脸玩味的看着他,仿佛他在哪惹了什么不该惹的风流债。
荆如意仿佛像是知道顾星澜二人现下的情况,那几句呜咽之语说得极小声,也不闹,只无声的落泪,抱着顾衡的腿不撒手。
顾星澜调侃道:“你这是在哪儿惹的桃花啊?”
顾衡先是怨怪的夹了顾星澜一眼,然后蹲下身来,一把掰开荆如意的手,心累的道:“姑娘,你好好看看?我是男的,男的懂吗?不是你的什么仙女姐姐。”
如意看着眼前的俊美少年,又偏头看了看顾星澜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心想:“这位公子不就是女子扮的吗?”
但看着顾星澜警告的眼神,她想要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心中还是认定对方是她认识的那位姐姐。
在如意眼中,顾星澜是女子扮的,顾衡估计也是。
如意委屈的道:“姐姐不认识我了吗?五年前的春天,上京城南郊的柳家镇上,你和你弟弟,还有一位爷爷一位大哥来我家投宿,还是我给你们开的门。”
顾衡一听这话,瞬间想起他不堪又狼狈的那天,在那个简陋的小院里,是有一个眼睛大大的姑娘,好像是叫什么春桃来着。
他再看眼前的荆如意,竟真的有几分当初小姑娘的影子,但让他承认这事是不可能的。
顾二公子搀起如意,无比认真的看着对方的眼眸道:“如意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我真不是,但如果你想逃出去,也许我们可以合作。”
顾星澜听了如意的话,也有一瞬的诧异,原来竟是故人。她接着顾衡的话问道:“看来你是被拐来的?”
如意见对方执意不认,又看了看顾衡的身高,惊吓之后,渐渐认清现实。
确实,哪有女子长这么高的,便惋惜的叹了口气道:“正是,小女本名柳春桃,三年前,在去上京城的路上被人拐走,再挣眼,便到了个群芳楼,常妈妈训练我们,明着是待我们名扬时,再将我们卖个好价钱。”
她顿了顿捞起两边的袖子,又道:“实际上,却是将我们培养成细作,安插-进各个官员府里,若是只当个花娘被卖了,也许还能有活路,但若是当了细作,怎会还有活路。”
顾星澜看着如意两条细白的手臂上,还有些快要消散的淤青,细看之下,还有一些极细小的针眼。她看清后,就尴尬的把眼眸转到别处。
在她心里,始终觉得自己是个男人,所以她和顾衡打打闹闹的没什么,和雍王出于目的调调情也不算吃亏,但盯着个漂亮姑娘的手臂看算怎么回事。
顾衡见顾星澜耳廓微红的转过脸去,心中有点烦闷,他又看了看眼前的如意,不可否认,这姑娘确实漂亮,难不成星澜看上这花魁了?
正胡思乱想着,便听顾星澜开口道:“你是说群芳楼培养细作安插-进各官员府中。”
如意点头道:“正是,我就是他们要安插-进雍王府的细作。”
顾星澜道:“你们的老板是谁?常妈妈吗?”
如意摇头道:“不是,常妈妈只是明面上的人,真正的老板从不露面,都是每个月派一个鬼面人来和常妈妈接触的。”
顾星澜道:“那像你们这样的青楼,你们老板在其他地方还有吗?”
如意摇头道:“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身份低,只是他们培养的最低级的探子,他们称我们为彩鹊,其他事,妈妈说,要在我进-入雍王府后才会告诉我。”
顾星澜轻笑了一下,原来不光是她们的楼里培养探子,其他的花楼也没干净到哪里去,不过是主子不同罢了。
如意凄美的苦笑道:“其实公子不必给我喂毒,我身上本就有楼里给的毒,如果不能成功混入雍王府,我本也是要死的。”
顾衡一愣,没想到当初欢脱的小姑娘这几年竟过得如此凄惨,他看向顾星澜道:“星澜,你能不能……”
不待顾衡说完,顾星澜抓过如意的手,将四指搭于脉上,半晌,开口道:“不是什么难解的毒,七月半而已,能解。”
一听这话,如意大大的眼眸倏地亮了起来,颤着问道:“公子没骗我?”
顾星澜松开如意的手道:“没骗你,我能解。”
如意“蹬”的一下跪到顾星澜脚下,泪眼汪汪的就要磕头,被顾星澜一把搀住,十五岁的小姑娘哽咽道:“公子要我做何事,请公子吩咐。只要能救我出去,如意愿为奴为婢,侍奉公子。”
顾星澜想了想,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很小的瓷瓶道:“这是逍遥露,你把它带在身边,如果顾文禛想亲近你,你就给他闻这个,不出一刻钟,他就会晕倒,再醒来,就会觉得自己和你已经逍遥快活过了。”
这世上还有这种奇药?如意接过好奇的就想打开,被顾星澜一把按住,“姑娘,这药劲极大,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如意后怕的将小瓷瓶仔细贴身收好,便听顾星澜又道:“一会还请如意姑娘回到自己房中与那雍王纠缠一会,吊一吊他,估计顾文禛之后的两天晚上都会来你这,我要你三日后挂牌当夜,将雍王留于你房中,用我给你的药,将他留至第二天辰时,能办到吗?”
如意虽不明白这两人所作为何,可她眼下也没更好的出路了,再加上顾衡那张与故人相似的脸,她的直觉告诉她,面前的人是她的一线生机,值得她拿命一试。
顾星澜走向桌旁倒了杯水,从袖中掏出一包小小的当归粉渗入其中,背着身拿出一根细针在自己指尖戳了一下,一滴鲜红的血滴入杯中,晃了晃,转身递给如意。
“喝了它,你的七日半就解了。”
如意看着杯中的药,半分不迟疑的接过仰头喝尽,一股微苦的药味冲刺着味蕾,还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腥甜,她原本因七月半快到临界期而闷痛的心口,瞬间一松,接着那松越扩越大,直至全身。
一股久违的畅快与轻松历经三年,再次回到了她的体内,如意原本忍回去的眼泪不听话的又跑了出来,她眼眶氤氲的看了看顾星澜,又看了看顾衡,这次真的开心的笑了起来,像是阴霾下久不露面的太阳花,终于迎来了她第一道久违的光。
顾星澜道:“刚刚喂你的阎王愁是假的,不过是吓你而已,真正的阎王愁在这。”她手中递过一枚朱红色药丸。
如意一噎,刚刚说好的不骗她呢?
仿佛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只听顾星澜又道:“这阎王愁服下后一个刻钟便会发作,发作时会有万蚁噬心之痛,你会吐血,痛至昏厥,呼吸暂停,呈假死状,请医者检验也查不出来,四日后你若想逃,便服下此药,之后被衙门派来的人收敛尸身,或是被群芳楼的人丢去乱葬岗,我会派人去救你,你可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