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燕飞在准备办宴席前忙得不亦乐乎,可真正等到了请客的当天,他反而成了最闲的。
马永明坐在养牛场大门口的一张小桌子后面,执笔记录来的客人姓名、和燕飞的关系以及带来的礼物;马超和黑子在旁边负责清点礼品钱数入账。
旁边坐着的还有燕飞的亲舅舅林秀清和他表哥林海虎,加上徐的一个表亲。这几个包括黑子马超等,都同时肩负着向马永明介绍来的人都是谁,和燕飞什么关系的。
当然大多数都是自报门号,也不需要介绍。他们同时负责递个烟简单接待一下。
正式负责接待的则是门里面站着的燕飞的爸妈燕文海夫妇,旁边还跟着几个亲戚,负责来人了就带进去,安排好席位。
而燕飞则是极其没有存在感的在最后面站着,有些无聊地陪着个笑容,反正来的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只管递上笑容就没错。
实际上他还肩负着最重大的责任,就是代表徐了,这姑娘就不用出来了。不过也没闲着,躲屋里和两个姐姐还有向蕊以及燕飞的亲舅妈,在里面一起应付着一群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
院子里重新搭了个灶台,请来的大厨就在那里忙碌,院子里也扯了个棚子挡着火辣辣的太阳,下面就是摆好的桌椅板凳。
燕飞的姥爷红光满面地就在这场子里跑来跑去,只要有人来他就招呼几句,算是居中策应。
像燕超这种小孩子,那就撒欢了,这种喜事的宴席上,熊孩子们可以尽情撒野。就和过年似的,说错话了叫童言无忌,摔碎了盘子碗了就叫岁岁平安,只要不掀翻桌子基本不会挨打,美得很。
至于说养牛场的狗那就倒霉了,难得地被拴了起来,老老实实地趴地上,看着远处的灶台流口水。
外边还真有谁都不认识的来凑热闹,一个中年人带着孩子就过来问了:“几位问下,这是考上省大的那同学的喜宴不是?”
马永明就赶紧介绍:“是啊是啊,你是?”
这人一边掏礼钱一边就说了:“我们孩子也上高中,这不是过来沾点喜气嘛!”
还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有点冒昧了,就是图个喜气。听别人说这是养牛场,走过来也没闻到味道,还以为走错地儿了呢!”
燕飞就爱听听这话,在他的‘治理’下,养牛场真是干净得很。
一是地方够大,原来这大门口到内院中间,可还是能种麦的田地,地方大着呢!二来牛的数量又不多,隔三差五的牛粪就有人来清理走。三来就是地理位置好了,这地方两边三面都是水,平时河风不断,真的没什么味道。
这中年人一说,大家也都理解,看着中年人后面那孩子一脸的不情愿,黑子就赶紧站起来开始招呼。
这样的客人最好安排,真的就是来图个喜庆沾点喜气,席位什么的都不在乎。只要过来吃了这顿饭,就觉得好像自家儿子以后也能这么风光的办一次一样,哪怕没吃饱都是美滋滋地回去的。
还有更好安排的呢!
打着竹板的唱着就过来了,
人家也不慌,非得唱完才算。不但能把祝福的词都唱得符合考上大学的喜宴,还有一连串的恭维。
这样的就是给点东西就行,不过听人家卖力唱这么半天,你也不好意思拿给人家东西少了不是?
而且人家拿了东西也不走,在门口还要再唱一阵子,哄个气氛,热闹热闹,算是回报。
总之就是这么热热闹闹的,到开始上菜的时候,一大串的鞭炮缠在竹竿上,有人举着有人点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一响,就是表示大家赶紧各就位,马上饭菜就上来了。
如果是别的宴席,主家一般这时候就是赶紧趁这个功夫,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因为接下来,/>
但是今天这情况就特殊了点,敬酒的事儿先不着急,还有个更重要的事儿要先办好。
就是燕飞和徐订亲的事儿,这事儿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彩礼钱都说好了,结婚还早,现在说什么也没什么意思,但是流程就必须走一遍,双方家长各自一起说一些体面话,以后多多包涵多多照顾等等。
实际上这两家连这些话都省了,都多少年的邻居了,谁还不能不知道谁,浪费那几句话干什么?
说不上几句就没啥说了,接着互相劝上几句吃菜,实在没话了,再坐着也挺尴尬,燕飞的父母就干脆带着他们出去敬酒了!
这会儿敬酒的话,徐姑娘就没那么自在了,她是必须得出来的。不要求她挨个敬酒,但是燕飞敬酒倒酒的时候,她必须的跟着。
本来应该是燕文海夫妇先敬一圈后,燕飞再继续的,不过这规矩也是可以改的,因为燕飞不认识的人太多了,干脆就一起了。
还会有几个关系好的亲戚帮忙跟着,说个话捧个场,烘托一下气氛劝个酒什么的。
对于劝酒的规矩,那就是五花八门,反正大家也都能找到自己不喝酒或者让你喝酒的理由。这些燕飞就纯粹是门外汉了。
不过不怕。
什么规矩到了燕飞这里,那就简单多了。
你说我得先干为敬,没问题,你说吧,我喝多少合适?你说后面跟着的俺媳妇儿也得喝,那也没问题。燕飞别的不知道,至少知道男人可以替自家女人喝酒的规矩,是到哪儿都行得通的。
既然我可以替媳妇儿喝酒,那你还说吧,我得喝多少?
开始的时候,燕飞爸妈和周围几个帮忙的亲戚都一脸担心,连连劝燕飞不要多喝,后面人多着呢!
可是走了两桌就不劝了,徐还从一开始就在他后边不停扯他衣服,就是想让他少喝,结果这会儿也不扯了。
这家伙基本是有人能想出来‘道理’我就喝,一点不会拒绝,杯到酒干,利索得很。
实际上这时候三岔河这片儿,酒桌上的规矩真的是不怎么好,就是使劲劝着喝,以灌醉别人为荣。不管你喝什么样儿,反正只要还能端的起酒杯就得喝。
君不见过年的时候,大雪天里,路边的雪沟旁经常见到自行车扔一边,人躺雪沟里睡觉的;至于说早上出门走亲戚,晚上半夜才一脸迷糊地回家的就更多了。
酒桌上从不缺少起哄的,但是有一条,谁劝的酒人家喝了,你也得一点不少的喝同样这么多。所以遇到燕飞这样的怪物,那就算他们倒霉了。
原本燕飞还有点怕喝醉,说实话他整天闻酒味不少,可是要说喝,还真没怎么喝过。也就是以前爷爷睡觉前喝两杯的时候,偶尔他凑上去尝一点。
不过喝了几杯下肚,就发现这玩意儿到肚子里,根本没什么反应啊!
那肚子原本装起肉来就是个无底洞,现在装起酒来看来也不含糊,反正尽管往里面倒,半天了也就是感觉微微有点发热。
后来看燕文海都支撑不下去了,燕飞干脆连燕文海的酒也替了。
这下有人不满意了,就有人站起来说话:“小飞要是替你爸喝,那你得喝双份的才行。替媳妇儿我们都没话说,连你爸都替了,这双份是肯定的了。你喝多少,我们喝一半。你看着办吧?”
起哄的不少,都是嚷嚷着要燕飞喝双份。
有人是纯粹跟着起哄,想看看燕飞到底能喝多少,反正各种心态都有。也不乏有些年轻的同辈人妒忌,看人家年龄不大,后面跟着的那大学生媳妇儿如花似玉,眼红也正常。
这情况到哪儿都一样,没啥说的。不一样的是别人家的待客敬酒的都是拿的酒瓶,燕飞这里不是,直接上小酒罐了。
以燕飞也不等父母开口,直接一举小酒罐:“行,连我和我媳妇儿的也算上,有多少算多少,就这么多了。”
罐子里剩的不多,也就二斤多酒了,亮了一下罐子里的酒让大家都看见,直接就举着罐子往肚子里倒了。
不能叫喝,真的就是倒了。从罐口凑到嘴边开始,喉咙都只是微微一动,那罐子里底就仰得越来越高,一转眼就快竖起来底朝天了。
旁人都是愣着看他往肚子里倒酒,等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老成点的就赶紧劝他慢点喝。生怕这孩子被人一激将,喝出个好歹来!
结果没等人家劝上两句他就倒完了,倒完之后也没啥反应,肚子也还是那样平平一如刚才。从旁边人手里再拎一罐过来,就开始倒酒了。这次不是往自己肚子里倒了,是给别人倒酒杯里。
一看他的架势,刚才起哄的人就都服软了!
不服不行,自家的粮食酒喝的时候口顺,喝过之后不担心头疼。但是也有一点,后劲儿来得大,而且特别持久。
燕飞喝着没事,别人谁敢这么来一下,能直着走路走出养牛场大门口的估计不多,甚至能当场还能站着的都不会太多。
有了这么二斤多酒下肚,再往下敬起酒来,那速度就快多了。
等到最后流水席的时候,这些桌子上安排的,小辈分的人多,也就是年轻人居多,更有些干脆就属于是狐朋狗友的,本来是最爱起哄也最容易起哄的。可是看过燕飞喝酒后,都是老老实实地等着人家来敬一杯酒,话都不敢多说了。
每一桌都是等燕飞敬完酒走后,都有人起哄嘲笑桌上的某些人:“那谁谁,你不说咱扛大石不行,喝酒肯定喝得过吗?”
或是“某某你不是说自己找不来大学生媳妇儿,准备和小飞在酒桌上一决高下的吗?”
被打趣的人这会儿则是半句话都不多说,只管闷头吃菜,好像别人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不论什么事儿办酒席,总有些不太受欢迎的客人。
就是那种一喝酒就不知道自己谁,不喝到舌头打转走不动路誓不罢休的那种人。还有就是些酒后爱闹事的,同样更是不怎么讨人喜欢的。
平时这些人都爱吹嘘,喝个二斤三斤没事儿,能喝。今天见了燕飞喝酒之后,愣是都提不起兴趣来了,倒是刚好,整个酒宴也算一团和气,也没出什么意外。
当然这也和燕飞前面的准备工作做的好有关。
旁人家待客办酒席,都是精打细算着买多少菜割多少肉,燕飞不是。
他是直接把大肥猪先杀一头,鸡啊鱼啊的这些更是随便厨师用,其他各种菜更是只有用不完,没有不够用的。
实际上花钱买的菜真不多,来拉牛粪的那几户人家都是周围村子里的,不少还就是种菜的,那能少得了这些东西嘛!知道燕飞准备待客,谁还不多少送来点,加上亲戚朋友们帮忙送来的,不是够用,是太够用了。
当然这年头这些绿色蔬菜,U看书(uukash)说实话喜欢的不多,那大肥肉和鸡啊鱼啊才是让大家真正满意的。看着不远处的大水坑里游的鱼,案板上没用完的大块猪肉,所有的客人都可以放心地,尽可能地放开了肚皮随便吃,吃得是格外的安心。
光靠吃肉都能管饱的宴席,这年头有几个吃过的?谁还会不满意?
至于说喝酒喝得少了,那也是你自己不喝,屋里面酒缸一大排,你自己怕丢人不敢显摆你那点小酒量,怪得了谁?
忙忙碌碌就是到后半晌了,客人们也都开始逐渐各回各家了。
走也不让人空手,一家不说多的,半斤一斤肉还是有的,不够了还有鱼,一条就够全家饱饱地吃上一顿了。谁家愿意带的,还可以带点剩菜回去热着吃,这年头带剩菜的多了,不算啥丢人的事儿。
总之吃好喝好,所有客人都是满意地回了家,这宴席就算是成功了!
等到客人全部离开,旁人帮忙收拾了院子里的桌椅板凳帐篷,除了那个垒好的灶台还没来得及拆掉,很快养牛场就又恢复了原样。
站在空荡荡的场地中央,看着旁边从中午开始,脸上红晕就一直未散的姑娘,燕飞忽然就觉得,似乎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就变得,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