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费尽千辛万苦,饱尝骨头碎裂之痛,为的是当一个真真正正的人,只为生理需要就同房,跟牲口又有什么区别?
尘星玄想要真真切切谈一段风花雪月的恋爱,才不枉做一回人。
而他的意中人已经出现了。
就算他配不上,他也会努力一下。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尘星玄进了书房之后直接关起门来,小燕这丫头确实粘人。
小茗到平安府衙门,看见赵捕头一副焦头烂额相,刚赶回来。
“老赵,怎么样?我吃个饭的功夫有啥进展?老许家查清楚了不?什么来路?”
老赵今年刚过四十岁,因为操心的命,正值壮年已经秃了头。
他摘下帽子拿在手里,心急如焚地给自己扇扇风。
“嗨!别提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死一个,仵作正验着呢。也不知是咋的啦,以前就是闹个小偷小摸,十年八年都不出个人命官司,这几天凶杀案攒一块全来了。”
“哎,头疼,我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老赵往衙门里头走,小茗紧随其后。
“小姑奶奶,你昨天露的那一手真是漂亮,能让棺材里的死人坐起来说话,说的还都是真话,我看这事八成得指望你。”
老赵边说边从后腰上拿下一本卷着的书,递给小茗。
封面上小篆写着平安府户籍册。
小茗一边翻一边道:“别捧杀我,我的作用也就是个聊胜于无,办案子还是得仰仗您自己。问死人就图他能说个实在话,耗时耗力,问出来的东西还有限。”
昨儿小茗带着几个壮劳力夜闯乱坟岗,有棺椁的还得费劲吧唧撬棺材钉。
破席子一卷埋了的尸骨都残缺不全,拉起来问话,有的骨头刚一张嘴就散架,勉勉强强没散的呜噜呜噜说了半天,小茗就能听出来三两句。
忙活了一整晚上,就问出丁点鸡毛蒜皮。
不过这也比从活人嘴里问出的多多了。
问活人,给你东拉西扯,就没一句正经有用的。
十句里有八句是假话,还有两句是废话。按照那些八婆的八卦来破案,肯定方向会被带偏。
一个绝户老太太的尸首告诉小茗说老许他两口子本不姓许。
入赘?还是他老婆姓许?
小茗回家看望尘星玄的时候,老赵就让人去查老许夫妇的祖宗十八代。
这一连查带打听,果然,老许本姓隆,贱名叫耗子。
他老婆是二婚,有个姓赵的闺女,十多年前落水夭折了。
她也不姓许,姓石名倠琴。
老赵总结一下收获,全部汇集到这颗秃头里,再讲给小茗听,俩人一起分析再一边等验尸结果,顺带着赵捕头忙活的头有点蒙,坐下喘口气。
“石倠琴原先是个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泼妇,我本来想不起来她,今天一看户籍册才知道是她。”
赵捕头端起满是茶叶锈的大茶杯喝了一大口。
这茶杯起初可能是个白瓷的,现在已经看不出原色,看着老赵咕噜咕噜牛饮,小茗说:“凉了,喝了闹肚子。”
“不怕,粗人没那么多讲究。”
他用手背一抹嘴接着说。
“那是快二十年前的事儿喽……这姓石的娘们嫁给前夫没多久,就开始偷人。据说隔三差五只要一有个不如意,就打骂家里的公婆来撒气,打她男人更是狠,用洗衣服棒槌追着打,她男人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经常整宿蹲墙根底下抹眼泪。”
“后来那石倠琴又联合其中一个姘头隆耗子,把前夫娘仨给撵了出去,他们在人家家宅院里成亲拜堂,鸠占了鹊巢过起了日子。”
“啧啧,这么缺德的事还真有,欺负老实人可是最损阴德。”
小茗回忆了一下上次见这两口子的情形。
当时他们说家里有古怪,夜晚一闭上眼就做噩梦。
俩人晚上吓得不敢睡,只有白天日头最高的时候才敢抽空睡会儿。
小茗在他们家检查了一圈也没发现成精的动物。
别管老鼠还是壁虎都是原生态没成精的,她觉得纳闷才到临近去转转,这才遇上了尘星玄。
“那俩人说话点头哈腰,挺唯唯诺诺的,还真看不出来是十里八村第一泼。”
老赵道:“那是后来遭到社会毒打,转了性子。”
小茗知道人会变,但不明白是什么样的毒打能让著名泼妇变没壳王八。
“老赵,那两具尸体也是一个姓隆一个姓石,跟他们俩有什么关系?”
老赵说:“轿夫老石是石倠琴的亲叔,隆耗子是轿夫老隆大侄子。那俩老东西有个共同的姘头,红媒婆。”
“年纪一大把了还有这贼心?”
赵捕头道:“判断男人好不好色很容易,摸摸有没有气儿,只要是一息尚存的,肯定都脱不了好色。”
“快闭嘴吧,老赵说正事!”当着黄花大闺女聊这个,尴尬不尴尬。
红媒婆小茗见过,在尘星玄婚礼上。
那老太太穿的跟孔雀开屏似的,一把年纪浓妆艳抹大红配大绿。皱巴巴的脸上挂着一副刻薄相,小茗对这老太太着实没什么好印象。
老赵说:“当初这小石小隆的龌龊事,还是那红媒婆牵线搭的桥。”
“业务还挺广泛啊,您继续。”
“今天晌午又捞上来的尸体性别男,年纪跟失踪的老许也就是隆耗子年纪差不离,是从公厕粪坑里捞出来的,还是女厕的茅坑。”
“汗了……自己钻进去的还是被凶手塞进去的?”
“还不确定,等吧。”
小茗摩挲着下巴想了想,“凶手会不会是石倠琴前夫?老实人一般都特能忍,不到万不得已不还击,一旦还手就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
“这人我见过了,还真不是,他现在在三十里地外的竹笋寨落户。”
“靠编筐为生,又娶了个媳妇,生了仨大小子,日子过得还不错。”
“脾气还是那么怂,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不过,他家女人勤快,院子里收拾的怪利索的,街坊四邻都说那媳妇对他爹他娘也不错,我感觉这人生活一有了盼头,为了家眷也不至于做出这恶事来,何况他还有不在场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