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爷道:“对!可这许寡妇性格懦弱,让闺女息事宁人,后来红媒婆说许家娘俩当街辱骂她,有街坊做人证,让许寡妇磕头赔礼道歉,还狮子大开口要许家赔一大笔道歉费。”
“她那闺女气不过,跟红媒婆扭打在一处,把红媒婆脸给抓了,这次不是赔偿金的问题了,红媒婆要许寡妇家赔套宅子,不然就让她孤儿寡母吃官司。”
“许寡妇敲了惊堂鼓,要让平安府大老爷何璟矍给她评评理,可是官司打的是证据。”
“许寡妇状告红媒婆的那些她一概不认,还找了姘头老石、老隆的亲戚,也就是当时的小隆、小石来作证。”
“石倠琴当时还是个泼辣的性子,当堂把许寡妇母女骂了个狗血喷头,还作证说她红姐道德高尚,经常无私帮助她们全家。”
“小隆的堂哥就是红媒婆领去许寡妇家的那个软饭男,因为许家孤儿当街骂他表哥,说:天底下就是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找你这个软饭男,就算天底下就剩一个男的,我出家都不找你。”
“这句话被隆家当成奇耻大辱,说一定要修理修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
“当年的老隆、小隆还有红媒婆石倠琴挨家挨户去串门,要求街坊邻居跟许寡妇讨回白事上随的份子钱。”
“丧宴的酒席都吃了,随的那点钱还不够饭钱,再说了,许东隅活着的时候乐善好施对谁家都有恩,这吃了饭要分子钱的缺德事没人愿意干。”
“红媒婆就带领她的帮凶软硬兼施,一边谣言编排许家的坏话,一边威逼利诱,只要不去要钱的,就是跟她姓红的为敌。”
“许寡妇二话不说,把份子钱退还了街坊邻居们。”
陈师爷看完卷宗说,“许寡妇为何搬走,我倒是知道一些。”
“哦?”
赵捕头那时候二十郎当岁,心浮气躁,对工作也不上心,他倒是没过多关注过这里面的人情世故。
陈师爷回忆着说:“那时候有人见许寡妇实在软弱好欺负,就也想从这冤大头身上大捞一笔。”
“城南有个李老太太你还记得不?”
“姓李的老太太多了,你是指哪一个?”
“一辈子无儿无女,谁家娶媳妇,她就躺人家花轿前面打滚要钱的那个。”
“哦哦,记得,那个现眼货不是早就死了吗?那俩人本不姓许这件事还是小茗撬了棺材钉,从那李老太太嘴里问出来的。”
“导致许家寡妇在这平安府辖区住不下去的人就是她。”
赵捕头洗耳恭听。
“当初许寡妇孤立无援,别人用不到她家了,便没一个人敢站出来替她家说上一句话。”
“红媒婆没理的因为有人作证,挺直了腰板要道歉,要赔偿。”
“许寡妇当众认错又赔了钱,石倠琴还拎着一挂鞭炮点燃,追了许家母女一路。”
“此后那孤儿寡母本想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可红媒婆石倠琴那几个老鼠屎到处挑唆,还教路边孩童说许家两个是不守妇道的大骗子,都不是好东西。”
“她娘俩出门买菜,所见所闻都是冷言冷语。”
“看她们可怜,大多人是在看笑话,这时候不出来踩她们一脚的就已经算是善良了。”
“那李老太太,那时候已经快七十了,一辈子没嫁出去,就靠敲诈活着,她突然开始拉拢坊邻居,编造出个借口,说门口巷子下雨就有积水,要大家伙出钱集资雇人挖排水沟,需要大家伙签字画押,这钱拿着请愿书过后了找平安府报销。”
“许寡妇一个妇道人家,平常都是靠许东隅撑腰,她没个见识,又没个脾气,别人一忽悠她就信。”
“李老太太说的天花乱坠,说别人已经签字画押了,已经让王大娘送去平安府了,就差许寡妇一个人了,让她块签字。”
“这纸上啥也没有,就是张空白的,许寡妇啥也没想就签了。”
“呵!”
讲到这里,赵捕头禁不住一拍桌子,“这是上套了,谁敢在白纸上签字?她之后写什么是什么,写成借条,说一两是一两,说一万是一万。”
“那可不,这李老太太比你想象中胃口还大,她把这白纸添成了宅基地转让书。”
“啥?就是现在的尘家大宅?那可有一千五百多亩呢。”赵捕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就是那。”陈师爷说。
“那不是被许寡妇连夜卖给尘家了吗?当初尘家、许家是咱们这两大财主,除了尘家也没别人能买得起。”
陈师爷道:“这事啊,还得问老郝,当初他当的中介。”
“李老太太骗许寡妇签字画押是在傍晚,刚巧何大人已经下班了。她第二日一来公正,这宅子就算被她讹走了。”
“许家那姑娘看情况不对,一打听,别人家都没签这样的字,她赶紧找了父亲的故友商量此事。”
“那人也不知该怎么帮她,就托人找到老郝,老郝说,现在只能这么办,这地方是不能住了,街坊四邻对这母女俩都没什么善心,让她们趁着今晚把地契卖了,然后收拾东西远走他乡,别再被这帮恶人讹了。”
“老郝从中斡旋,让尘家别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给个合适的好价钱,尘家也仁义,按照市价给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原来是这样啊。她们把地契易主了,那签给李老太太的画押自然也就不做数了,不得不说老郝这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可不,这件事过了没几天,那李老太太就暴毙了。”
“之后那石倠琴跟隆耗子过得也不怎么样,从那以后他们俩因为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日子越过越穷,石倠琴的闺女被隆耗子酒醉失手溺死了,石倠琴十多年烧香拜佛也没能再怀上。他们俩都睡不着觉,一做梦就是被恶鬼追杀,请了多少术士驱邪都没用。”
“当初她们帮红媒婆做假证这件事真是愚蠢至极,被她帮的红媒婆可能感激她一时,也不一定能一辈子承她的情,而被她指着鼻子伤害的孤儿寡母,可能要在心里把她时时刻刻咒骂一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