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到南都城,多有听闻秦璋其人嚣张跋扈。
如今用那几人性命逼他离开南都,张秀既出了心中恶气,也是为百姓做些事情。
至于淮水河畔的分润,则是张府表明自身态度,你秦家欺负人总得付出点东西。
随后,安排黎辎主管监造事宜,世子、府衙皆有派人协同办事。
赵斐六人都是三境修为,留两人在庄园驻守,其他人则去派去淮水河畔监督工事,月钱加倍、每旬调换。
“春哥儿,世子言说你有六境尊者的师长?”
张秀接过芊芊送来的热茶,叹声说道:“误会。
不过也算有吧,玲珑的父母应是六境,只是他二人如今重伤正在闭关。”
魏莲漪轻轻点了点头,心中若有所思。
“芊芊呐,这几张草图你参考一下,试着裁衣制作。”
“是,阿兄。”
芊芊接过展在桌上细看,不时询问些看不懂的地方。
宣纸上炭笔勾画简陋、比例失调,有些地方还得写上文字注释,也是有些难为她了。
张秀叹了口气,没有绘板、ps,难为死个人。
喝了口茶,他整理心中思绪,说道:“姑母,过两日等事情了结,我想出趟远门去找甜儿。”
魏莲漪听闻,沉默片刻,轻声问道:“可有甚么线索?”
……
小院。
满树桃花含苞待放,香飘满院。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青荷自从进来就哇哇叫个不停,两只胳膊不停地挥动,张秀带着她在院中逛了几圈才安静下来。
青玙一如从前地扒在石桌,双手托着下巴笑眯眯的望着张秀两人。
当初嫁接的桃枝,也生出了绿叶,几朵花朵开得正艳。
“谢谢你救回青荷。”
张秀抱着小奶娃,轻声自语:“我会想办法令你尽快恢复。”
“发~”
“花花,桃花。”
“发发,头发~”
将她放在石桌玩耍,张秀坐在青玙身边,说道:“小鱼儿,过两天我要出门办事。
你在家中保护阿姐、青辞他们,可以吗?”
“唔……”
望着她小脸委屈巴巴地垂低脑袋,泪珠自脸颊晶莹滑落。
张秀心中微酸,在她脑袋拍了下,柔声说道:“魏婶婶多喜欢小鱼儿,你要随我出门,万一她们遇到危险怎么办?
还有玲珑,方才在庭院你也看见了,他现在功夫多厉害……”
“我厉害!”
“当然,小鱼儿最棒了。”
抬手刚抹去青玙脸颊的泪珠,眼角又落下新泪,张秀拉她起来,一手抱起小奶娃,调笑道:“咦,青荷在笑话你呢。”
“阿姐,才不。”
“嗯嗯,回家吧,待会儿咱们还要去一趟学宫。”
回到庄园时,张千里已经备好马车等在外边,魏莲漪正好拉着曹青辞出来,一行人坐上马车往南门而去。
出了城,大路平缓,坐在车中也不算颠簸。
两侧皆是无垠平原,打成格子的水田秧苗半米多高,绿茵茵看在眼中极为舒适。
“曜日学宫位于龙首山,距南都城五十里,学宫弟子近千人。”
魏莲漪剥了几颗花生放在青玙手中,掀开幕帘看向窗外,轻声说道:“教授课程分为武艺三门、雅艺七法、道术九科。
初入门时可修多法,但根据本人天赋、体质需择一门主修方可入四境神通。”
今日前往曜日学宫,是为答谢林大先生两次诊治曹笠、张秀,也顺道去探望魏莲漪的老师,那晚在城隍庙外喝退瞿朝的刘大先生。
因为张秀要出远门,魏莲漪打算等他回来,再送曹青辞、青玙去学宫修行。
张秀没想到学宫会教这么多功课,随口问道:“日后青辞入学宫,她该学什么?”
魏莲漪侧首瞄了眼自家闺女,轻笑道:“我可做不了她的主,学什么都好。”
幕帘开着,旁边有一大一小两人走在路上,赤脚光头、手持圆钵。
“和尚?!”
“嗯?”
魏莲漪看过去,疑惑问道:“春哥儿说什么,那是两位头陀。
南都周边庙宇极少,也不知道他们是去哪里。”
“或许是苦行僧人。”
低头看趴在腿上睡着的青玙,张秀轻声道:“小鱼儿、青荷就拜托姑母照看了。”
“放心罢,小鱼儿素来乖巧,娃娃也听话的紧,倒是你独身在外照顾好自己。”
……
傍晚时分。
马车停在学宫山门外,一行人下车步行。
不时遇到青衣学子结伴而行,欢声笑语像是进了大学校园。
张秀揽住有些胆怯的青玙,安慰道:“这是少年修行学习的地方,小鱼儿以后也会来这儿。”
“唔~,阿兄。”
“我当然也来,还有青辞。”
“好~”
魏莲漪抱着娃娃在前,沿着小路进了一座篱笆院,轻声唤道:“先生在吗?”
见无人应声,抬手扫过浮灰在石凳坐下,指明方向令青鸢去膳房买些饭菜。
她望着远处景致、院中草木,轻轻叹了口气。
“姑母从前在这待过?”
“有,四五年罢。”
魏莲漪垂首逗弄娃娃,轻笑道:“那时候刚来,跟小鱼儿差不多年纪,总是闹得先生不得安宁。”
张秀愣了愣神,一时无法想像此刻婉约娴静的女子,当年会是怎样模样。
远处小路有一儒袍中年人慢慢走来,正是那晚出现过的刘仁與。
他站在院外听了许久,“是,莲丫头?”
“先生安好。”
刘仁與快步进院,打量院中诸人,突然指着她怀中的娃娃,愕然问道:“这是灵妖?
不对,她是灵体重铸。”
转头看向张秀,抚须说道:“我们之前曾见过,老夫有些好奇。
你是肉骵凡身,为何与她命格如此相似?”
见魏莲漪微微颔首,张秀拱手解释道:“她曾救我性命乃至濒死,有朋友用共生之法,或许是因为如此。”
刘仁與垂首思量许久,叹声说道:“人妖共生,生平未见,你二位也是至情至性……
咳咳,老夫失言。
莲丫头,我观你眉目平顺,当年的心结应是放下了罢?”
魏莲漪抬头笑了笑,伸手抚摸娃娃粉嫩的脸颊,“倒还记得,只是有许多事情做,不似从前那般执拗。
今日过来探望先生,另外也是要致谢林先生,两次去南都城为家人诊病。”
“哈哈,谢他作甚,也就你有这面子。”
刘仁與似极为开怀,宽袖一挥,大笑道:“让他过来便是,怎能让我们莲丫头亲自登门。”
不多时,青玙提着木盒回来,将肉菜放于石桌,又打开从家中带来的点心,一一摆上。
青玙歪头望着魏莲漪与刘仁與谈话,目光闪烁不定。
医者林萧还未进院,就大笑说道:“我说怎会突然唤我,竟是莲丫头过来了。
这位小公子身子无碍罢?”
张秀躬身道谢:“多谢先是救治。”
“诶,我又没帮到什么。”
林萧指着石桌肉菜点心,调侃道:“老刘头,这酒呢!
莲丫头都来了,还藏着不肯让我喝。”
令青玙取出酒杯摆在桌上,张秀自腰间取下葫芦,笑着说:“小子备好了,两位先生慢饮。”
“嘶~,这酒……甚好。”
林萧饮去杯中酒仰首闭目,随后抬手正要发问,却被刘仁舆拦下,吐糟道:“就你话多,有酒只管喝你的。”
“还烦先是借琴一用。”魏莲漪将娃娃递给青玙,起身福礼。
“可。”
木屋内小桌、蒲团浮空而出,一张棕色古琴落于桌上。
魏莲漪端坐蒲团,闭目静心,只是良久过去她却手都没有抬起。
林萧正欲问话,被身边的刘仁舆拦住,轻声道:“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