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金陵的蓝淼听了这话,立马坐不住了,急三火四地说道:“我这就往南都赶,你小子不会在南都吧?”
高远笑道:“然也。”
蓝淼飞快地说道:“今天晚上,澜湖御景见。”
高远苦笑道:“姐,我今晚要去拜访柳省长的,大概率要在家里吃饭,等吃晚饭吧,咱俩晚点儿联系。”
“好,你办完事情后给我打电话。”说完,蓝淼挂断电话。
高远想了想,一个电话打到柳齐的手机上。
正在忙着批阅文件的柳齐听到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发出一阵嗡嗡的声音,拉开抽屉拿去来,瞧了眼屏幕上的名字就乐了,接听后问道:“你小子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
听到柳齐温和的声音传过来,高远嘿嘿一笑,说道:“柳叔叔好,我在省城呢,想晚上过去拜访您,不知道您有时间没?”
柳齐愣了一下,之前几次邀请这小子来家里做客,他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了,这次居然主动表示要来拜访,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听语气又不像,柳齐呵呵一笑,说道:“来吧,刚好今天晚上我没有安排其他事情,你到家里来就行,一个人过来吗?”
难不成还得带一个?
带谁呢?
其实没得选,高远笑着说:“要不,我把女朋友带过去您给把把关?”
柳齐闻言哈哈大笑,“成,一起来吧。”
约好时间,挂断电话后,高远又给谭思源拨打过去,把事情一说,谭思源脸都红了。
“我跟着去合适吗?”小妮子心里明白,高远肯带着自己一起去拜访长辈,说明认可了自己正牌女朋友的地位。
她当然知道高远不止她一个女人,别人暂且不说,谭思源听说过,高远在读大学时的一个师姐对他特别关照,两人关系暧昧。
那个师姐姓邵,在这江东省里,这个姓氏不多见,能够站在金字塔尖上的更是屈指可数。
所以,邵佳彤的家世背景对谭思源来说并不是个多难打听的事情。
谭思源心里也纠结,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跟高远谈下去,这个狗男人也太花心了,但小妮子对狗男人确实是有感情的,还是一往情深那种。
所以,谭思源决定去争一争,大家都是女人,本姑娘长得也不差,未必就争不过你邵佳彤。
并且,你一个比高远大那么多的老女人,有什么资格跟我抢男人?
想到这里,谭思源信心十足起来。
高远没想到一会儿工夫,小妮子的思想转了这么多道弯,听了谭思源的话,他呵呵笑道:“这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柳省长跟我家老头儿关系很好,你又是我母亲钦定的儿媳妇,跟我一起去拜访长辈,那是应有的礼数。怎么,你想反悔,不当老高家的儿媳妇了?”
谭思源闻言立刻说道:“没有没有,我没想反悔……高远你太坏了,居然在这里等着我。”
高远哈哈大笑道:“不逼你一下,我怎么能知道你的心思啊。”
谭思源红着脸轻声说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了,还在工作呢,晚上你过来接我吧,挂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滴滴声,高远会心一笑,他能够想象到小妮子此刻羞涩的表情,愈发觉得这姑娘灵动可爱了。
想到身边这几个女人,高远微微叹息一声,自己这私生活也是一团糟,这跟检点不检点没关系,说白了,就是自个儿太贪心了。
这个也放不下,那个也放不下。
不过想想,小孩子才做选择呢,成年人从来都是我都要!
高远释怀了,推开门走进苏建新的办公室里。
见他回来了,苏建新笑着问道:“中午喝酒了吧?给你安排个房间休息一会儿?”
高远点头道:“成啊,睡一觉,晚上精神更饱满一些。”
苏建新把助理喊过来,如是这般交代了一番,然后对高远说道:“你跟秋雁去吧,回头我把酒放在前台上,你走之前过去拿就成。”
高远点点头,跟在这位叫秋雁的助理身边出门奔楼上客房。
客房是个挺奢华的套间,看秋雁那灿烂中带着点期待的表情,有侍寝的意思,高远表示不需要,赶紧把人打发走,门一关,往舒服的大床上一躺,很快就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钟了,他爬起来洗漱一番,中午的酒气消散了不少,出门,在前台拿了苏建新留给他的两瓶勃恳第干红。
一看这酒就是上了年份的。
苏建新有心,给高远备下的这两瓶酒沉稳中透着不凡的品质,很适合给高级领导干部送礼用。
出门打车,先奔省报业集团,小妮子已经等在门口了,正焦急地四处张望。
见高远从出租车上走下来,谭思源立刻小跑到他身边,笑容明媚的说道:“来了啊。”
这不是废话么,人都站在你面前了。
高远觉得好笑,情不自禁地去摸小妮子的头,说道:“来了。思源,你车呢?咱俩还打车去啊?”
“马路边不好停车的,会被贴罚单,全国交警看江东,江东交警看南都,南都的交警管的太严了。等我会儿啊,我去院子里开车,马上就来。”说完,谭思源转身跑了。
马尾辫一甩一甩的,看得高远微微一笑。
不大会儿,火红的牧马人开出了大门,停稳后高远拉开副驾驶钻进去。
谭思源对省城的道路很熟悉,但这会儿是晚高峰,开了四十分钟才到达省委家属院。
让高远比较意外的是,牧马人居然能自由出入这座院子,门口的武警看一眼通行证后马上就放行了。
“你可以啊,省委家属院都能自由出入。”高远笑嘻嘻说道。
谭思源很骄傲:“那是,别说省委大院了,军区大院我这辆车也平蹚!”
高远挑起大拇指:“你牛!”
谭思源嘿嘿笑了。
牧马人在一座院子门前停了下来,谭思源突然对高远说道:“我有点紧张啊。”
高远咧嘴一笑,说道:“就是个普通拜访,放轻松就行。”
谭思源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跟即将奔赴刑场的革命战士一般推开门走下车。
看得高远又是一阵好笑。
高远走上前,摁响了门铃。
片刻,一位妇人把门打开,笑容满面地问道:“是高远吧?呀,这位姑娘真漂亮,快请进,进屋里说话。”
高远也笑着问好:“张姨您好,我是高远,这是我女朋友谭思源,冒昧来访,给您添麻烦了。”
谭思源也边走边说道:“张姨好。”
妇人是柳齐的老伴儿张云慧。
听了两人的话,张云慧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了,她说道:“你们俩啊,太见外了,到这儿就跟到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高远说好,走进客厅。
柳齐正对着棋谱自娱自乐,见高远两人走进来,呵呵笑着说道:“路上堵车了吧?这两年随着经济发展进程的加快,市民们手里都不差钱了,家庭轿车成了刚需,一到上下班的点儿路上就跟个大工地似的,堵得水泄不通。”
这话高远没法接,他只能含糊其辞地说道:“也没堵多久,经十东这边还是挺好走的。”
柳齐对这个小狐狸的心思一眼看透,他要是顺着自己的话说,不等于是给南都交警上眼药么,这孩子啊,谨慎的有点过头儿了。
端详着谭思源,柳齐笑道:“小远,不介绍一下吗?”
没等高远做介绍,谭思源主动笑道:“柳叔叔您好,我是高远的女朋友谭思源。”
柳齐愣了片刻后问道:“总政的谭副主任是……”
谭思源笑道:“那是我爸。”
一拍大腿,柳齐笑道:“天作之合!”
高远和谭思源对视一笑。
把带来的两瓶红酒放在桌面上,高远说道:“听我爸说,柳叔叔喜欢喝红酒,初次登门,他嘱咐我,一定要给您带两瓶来。”
柳齐哈哈大笑,把红酒拿起来一瓶看着,说道:“惭愧惭愧,我这点儿爱好高兄还念念不忘呢,哟,还是勃恳第酒庄的红颜容,这酒不便宜吧?”
高远睁着眼说瞎话:“我哪儿知道价格啊,这两瓶酒是前些日子我三姨去梧桐县看我时带过去的,我这也就是送个顺手人情,带给您尝尝,柳叔您可别介意啊。”
柳齐畅快大笑,点着高远说道:“你小子啊……得了,既然是小嫂子给你的,你又给我带过来了,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吧。回头跟你爸说,等年底回京,我请他和三十年陈的茅台,他好那一口儿。”
高远连忙答应下来。
柳齐说道:“你俩坐啊,别站着了。”
隔着一个棋盘,高远坐下来。
谭思源则说道:“我去厨房帮张阿姨忙活忙活。”
说完就出门奔厨房而去。
柳齐点点头,笑道:“小远,你找了个懂事的女朋友啊。”
高远嘿嘿笑道:“思源其实还挺有个性的,就是在您跟前不敢放肆罢了。”
“政治家庭教育出来的孩子,品质一准儿差不了。”柳齐说完,立刻就把这个话题岔过去,问高远道:“会下棋吗?”
高远苦笑道:“围棋一点都不会,象棋还成。”
柳齐惊讶了一下,说道:“按理说不该啊,据我所知,高老可是个围棋高手,你爸围棋下的也不差,怎么就没把你培养出来呢?”
高远说道:“这话怎么说呢?其实是我犯懒,再加上打小数学成绩就很一般,懒得计算,而围棋对计算能力的要求太苛刻了,我就不愿意学。”
柳齐闻言哈哈大笑,把两盒云子拿出来,将黑子递给高远,说道:“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我象棋水平一般,肯定下不过你,那咱俩就下五子棋吧,权当个娱乐了。”
高远也咧嘴笑了,把云子接过来说声好。
一老一小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柳齐琢磨着高远的落子点,捻着一颗白子思考一番,在两颗黑子斜上方补了一道,随意地问道:“来省城有事儿?”
高远毫不犹豫地在两个黑子下面又摁下了一颗黑子,然后说道:“柳叔,我求您来了。”
柳齐抬起眼皮,意味深长看着高远,说道:“哦?你这意思是专门奔着我来的啊,说说看,遇到什么难题了?”
高远把自己做的规划详细向柳齐汇报了一遍。
“打造以生物制药为龙头企业的工业园区,这个思路倒是很新颖。不过把工业园区纳入到市管行列中去,是不是有些冒进了?”到了柳齐这个高度,在没弄清楚高远的真实想法时,他是不会轻易表态的。
这不是说他不关照高远,而是高度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也不同。
柳齐的想法是,你小子得跟我把话说明白了,我才能决定要不要帮你,要不然我稀里糊涂帮你把这事儿办了,即便我是常务副省长,江陵毕竟是个地级市,你让江陵市那帮领导们怎么看我?
以权压人吗?
基层的同志们对我会有很大意见的。
听话听音的本事高远学会了不少,听了柳齐的问话,他满脸苦涩地说道:“柳叔叔,我不瞒您,最近这段时间,我工作压力其实挺大的,又不想陷入到领导们之间的争权夺利中去,所以只能采取这种手段来排除干扰了。
基层的情况您应该了解,同志们想要在某件事情上达成一致的观点非常困难。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吧,制约梧桐县发展的根本原因在于,主要领导都是土生土长的干部,长期在一地任职,难免会受前任领导执政观念的影响,以至于上任后就迫不及待的抓权、揽权。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县里的经济发展刚出现点好苗头的时候再次陷入到停滞期。
细琢磨琢磨,这简直是个恶性循环,让我们这些真心实意想做点实事的干部放不开手脚,被迫去跟主要领导进行斗争。
柳叔,这也是我来向您求援的主要原因,梧桐县的老百姓们太苦了,如果我不能掌握权力的话,老百姓们这种苦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那么,组织上把我派到梧桐县去任职,意义何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