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卫琮没动,众人不敢下筷。然而酒足饭饱后,他仍像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赖着,硬要在一块烤火,丝毫没觉得尴尬。可他久居水中,岂会怕冷。
瞧着跟面条似的摊在床上的龙,大伙不约而同地觉得累死累活的自己好惨,但这个伤患愿意镇宅已经很好了,她们没那财力使唤他。
邢冬凌仔细修剪裂开的指甲,瞥见孙思雨开裂的手掌,将手脂分出去些。她并非习惯打扮的姑娘,只是在某些方面对吃饭用的家伙格外爱护。
温暖使人开始犯懒,她说话都带着几分困意,“接下来是不是只能等了?”
孙思雨和方澈已成为主心骨,她们有时会跟不上他们的脚步,但只要照说的去做,在过程中,其余人自己就能理解。默阁需要的就是这种永远比旁人快一步,在真正看见问题前,先想出可能是答案的答案。
但是这次能做的只有等待。
孙思雨困倦地说:“不用干等,反正这里的威胁残的残、伤的伤。趁机会出去逛逛,但是要有人陪同。”
其实她还是很想现在就行动,这样也能早点把白雨桐放出来。可在山顶的那下实在是疼,也不知制灯人用了多大的牛劲,她哪还敢再乱来。
柴火在火盆中噼啪作响,浓烟顺着方澈设下的银线飘出窗,使人的思绪随之乱飞。
说来多亏老人大方,否则厨房里的那点柴火,烧前都要想好明天要拆哪个家具煮饭。对,他们来这后没劈过柴,明天要去山里捡点,用术法凭空点火还挺累的······明天又该吃什么,剩下的鸡都被拿去给老者做身体,她们总不能光啃馒头吧。
应该还有要想的,可实在太困,眼皮动了几下,就彻底将眼珠子盖住。躺在床上的大家伙慵懒地伸了个腿,扭头准备继续休息,却像被谁催促,骂骂咧咧地翘起龙尾,将窗户挡住偷溜进来的雨。
一夜无梦,是难得的轻松。醒时已是翌日清晨,昨晚下的小雨仅打湿地面。
林夭还是没有出门;沈知末和老人聊了很久,茶水早没了颜色。他们仍不知道老者的名字,老人也没要说的意思,但行为举止都透着书卷气。
正是如此才更难懂他们怎么聊得到一起去,分享自己那个时候的所见所闻?
沈知末瞥见迷迷糊糊的七个人,说:“还以为你们要睡到晌午呢。”
“我是习惯了,每天都要起来开店,”乔可打着哈欠,“瞧两眼,再打个盹。今天吃什么?”
方澈道:“没柴了,先捡些树枝回来,看捡到的能够让我们煮什么。早饭,随便应付一下。”
“行,记得还剩几个馒头。”
但剩下的木柴连加热几个馒头都做不到,偌大的灶全靠方澈弄出的火来运作。火焰在乔可的指挥下,忽大忽小,让人迫切地想用木柴把厨房塞满。
林百乐鼓着腮帮子,心想:午饭不能啃生菜,一定要把树枝带回来。
枯枝落叶比从树上现折下来的好烧火,但山林在他们来时,静止了十年。如果迎神时的山路没被特意收拾过,那他们可得仔细。
沈知末带着邢冬凌、林百乐和卢孟川进山寻找可用的树枝;曹元和乔可在田中浇水,顺便择菜;孙思雨和方澈又吞下一颗极苦的药丸,看着见底的药盒,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准备就绪,他们带着两把铁锹,在曹元和乔可附近挖坑,再堆砌个好认的土堆。
土坑的位置是在前几日就定好的,根据卷轴上的内容,在要设下法阵的土地上标出节点,方便后续的绘制。但是孙思雨和方澈没有尝试的机会,所以最后如何,还需要进一步商讨。
一脚下去,铁锹没入半个,露在外面的禁术也就一天,便开始灰败。
二人往阵中的土坑里提前埋入蜃龙的鬃毛、指甲和鳞片,就当是新法阵的阵眼。希望看在是从龙身上薅下来的,等施术那日,能少折腾他们。
“先这样,”眼瞧两边都完工,孙思雨拍拍手上的土,朝房子的方向喊了几嗓子,却不见人,“人呢,说好喊一嗓子就回来?”
而此时此刻,入山的人被折腾得够呛。
开始觉着就是个捡树枝的活,仔细点就仔细点,谁想这些山干净得过分。入山半天没找着枯枝落叶,而他们已经随占卜所得走至深处。
沈知末叫住前面的人,“在叫了。”
“马上,额!”
说着,林百乐便在卢孟川“别再往前走”的提醒声中,消失在他们视线。
等她们跑过去,插有树叶的脑袋正从洞中钻出,即使爬不出来,还要挥舞着发现的好东西。但他卡得实在太紧,沈知末和邢冬凌各抓一只胳膊,愣是半个身子都没出来,还让招来的人看了笑话。
纵使见识过林百乐许多洋相,孙思雨和方澈还是不擅长在担心的同时憋笑。
孙思雨把手搭在土上却无法施术,诧异道,“这么硬?!”
看似松软的泥土被敲得梆梆响,仿佛棒槌敲在铁锅上。卡住林百乐的洞还能塞进三指,完全能够将其拽出。
邢冬凌面色古怪,小声道:“试过用树根顶出来,但没用。我感觉有东西抓着,要是被钩住,他肯定能感觉到。”
山中并无雨水的痕迹,多是无人踩踏过的积雪,就算躺在上面都没有融化。洞穴里的树枝被踢响,惹来躲在树上的鸟雀探头。
地上的人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干脆摊在等着她们不努力救他,脚却还在翻弄里面的干树枝,估摸着到底有多少。
里面窄到难以低头,掉进去时,只是手边的树枝让他觉得找对了地方,想也没想就往外挪。现在进不去,出不来,别说还有几分卡在洞穴里的大胖熊的感觉。
孙思雨瞧见林百乐还在那闹,说是无奈都不对,他却笑道:“有你们在,我怕什么,还有,洞里都是树枝,我的饭有着落了!”
“不仅有树枝,还有骨头~”
沈知末从雪地中挖出小臂长的骨头,故意在林百乐面前乱晃,又和自己的胳膊比比,“和我的差不多长。”
骨头应该是刚被挖出来不久,上面的土和洞附近的一样。卢孟川学着沈知末的样子,将自己发现的那截挨近自己,结果哪哪都比他的骨头长。
邢冬凌看着他的傻样,解释:“这是大人的腿骨,怎么比都是比它长。沈姨手上那截是小臂。”
“这个呢,”林百乐在边上也掏出根,“脚趾还是大拇指?”
孙思雨道:“好家伙,把人家门踹了。”
“现在是它家。”消失一阵的方澈拎回只夹尾巴的狼,肩膀上可见两个明显的泥爪印,显然是当了回猎物。
被放开的猎手自知盯错目标,绕着众人跑回家门口。哪知出去没多久,家竟被许久没见过的陌生东西堵住,急得它边嗷呜乱叫,边在旁边挖坑。
山仿佛专为这儿的生灵而存在,坚硬的土在狼爪下如同豆腐。众人瞅准时机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