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面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他也是才刚知道的，就被叫进宫来了，连分析的时间都没有啊……
“杨公爷，且容我想想啊。”
杨晨点头：“你可以一边想一边说，你先说说，除了知道玄武卫杀了一个人之外，还有什么，另外……玄武卫杀人，竟然还没禀告陛下，这事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啊！
狄仁杰在心里回答，随即面色一沉：“火器营被杀之人乃是研究小组里的元老级别人物，手中掌握了包括地雷，火炮之类的重要机密，此人被杀，事关重大，玄武卫定然不敢不报，可能还在路上。”
从程处亮派人询问，再到自己进宫，时间过了不断，玄武卫要是打算禀告，早就来了，怎么可能会等到现在？
正当时，门外有人求见。
“是玄武卫中郎将葛台军。”一个男子从容走过，狄仁杰轻轻告诉杨晨，“但是他看起来不像表面那么镇定啊。”
中郎将葛台军是个中年大叔，见杨晨等人在此，稍有犹豫，但还是直接开口：“陛下，臣刚刚得到消息，一批巡逻在外的玄武卫士兵……被全部杀了！凶手不知所踪！”
全杀了？！
李治坐不住了，不敢置信：“你说什么？全被杀了？”
“是！”中郎将痛心疾首，“玄武卫值守巡逻交接时，臣的人才发现猫腻，后来根据痕迹追查，在一处林子里找到了一十二人，队伍里的人全部都被杀了！并且十分古怪的是，还有另外一具被收敛好的尸体，臣已经命人探查，臣则快速进宫来见陛下！”
原来不是玄武卫的人不上报，而是那帮人，直接被人杀光了灭口！
好狠的手段。
虽然玄武卫草包居多，但是装备同样精良，能把他们全部都杀了，对方绝对是有备而来！
“那具收敛好的尸体就是火器营的人？”
狄仁杰一开口，那位中郎将便很是震惊：“火器营的人？”玄武卫为什么要杀火器营的人？
谁不知道火器营乃是朝中最重要的存在，干系到大唐的军事实力，那里的人，谁敢随意杀害！
玄武卫是什么德行，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怎么可能敢动手杀人？除非……有不得不杀的理由！
可那个人年纪不小了，完全可以将其抓来审问，没有必要杀了他啊！
四个人陷入沉思。
最后，狄仁杰决定亲自去查验尸体，李治马上准许他，并且要求他越快越好。
中郎将一脸蒙圈的下去带路了，因为他发现，这事好像没表面那么简单，被杀的那些玄武卫士兵大概率是灭口，那那个火器营的人呢？
只要干系到火器营，那就不会是小事。
这般一想，中郎将领路的步子又加快许多，跟在后面的狄仁杰眼睛冒火，恨恨的盯着前面那个大块头。
你丫的赶着去投胎呢！
“师父，火器营是不是出问题了？”李治问道。
杨晨很想呵呵笑两声，但是这样容易被李治误会自己在鄙视嘲笑他。
他的嘴大约是真的开过光吧，瞎扯淡了一下，结果倒好，真出事了，而且一时之间还查不清楚。
“应该是有点问题，陛下打算怎么办？”
李治敛眉，思绪开始发散，半晌后道：“先查，大张旗鼓的查，暗地里再派一对人手秘密的查。”
这是双管齐下，明面上在查，这会让对方放松警惕，全力应付，但实则暗地里不露面的那队人才是真的查案的，这样敌在明，他们在暗，主动权就回来了。
说起来简单，但是操作起来很困难。
“这样很好，陛下打算让狄仁杰去办吗？”
“嗯，他去最合适不过，但是私下应当找谁？”
杨晨抬头望天，道：“我去吧。”
我去了，褚遂良就不会逼逼叨叨，我去了，扯淡的本钱就更好，最重要的是，不想让长孙无忌牵扯进来，这个老狐狸心思太重了，毕竟适合处置有利于国家民生的问题，查案子他不行的。
“对了陛下，今天宫里出什么事情了吗？”杨晨想起来刚才在宫里看到程处亮的人。
李治下意识想到清河公主的事情，眉头微微一蹙：“倒也没什么大事，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听说陛下打算晋封小武为昭仪，朝上闹得比较凶，所以才问问。”
说是小武，李治面色柔和几分，这细微的变化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师父要不要见见她啊？”
鉴于知道小武是个什么本事的人，杨晨觉得见一面没什么坏处，后宫就算现在不是她的地盘，但怎么样也算得上是一条盘踞养息的龙，后宫发生的事情，小武肯定比他要清楚多了。
“好！正好许久没见她呢。”
李治高兴的让去提前通知小武，自己则和杨晨一前一后慢慢走过去。
“师父！”小武一声高呼，兴高采烈的小跑过来。
杨晨瞬间爬上来一股熟悉感。
好像跟从前，一模一样呢！
“胡闹什么！”李治呵斥了一声，不满的盯着小武瞧。
小武撇撇嘴，碍于皇帝的脸面还是收敛起来：“见过陛下。”然后眼珠子一转，活泛起来，“师父，我有好吃的糕点，我带你去吃啊！”
“……”杨晨笑的有些尴尬，“能不能换一个，我牙疼，喝酒吧？”
“也行，我有一坛江南送过来的好酒，可香了，上个月刚从陛下那边拿来的，我都没舍得喝几口。”
李治走在最前面，嘴角的弧度莫名其妙上扬。
其实，朕是一个很注重规矩的人。
从来都是的。
对，就是这样。
小武住的地方不偏远，甚至景致相当不错，看的出来李治对她很好。
杨晨恍惚了一下现实生活和史料记载，仿佛空间重叠朦胧的晃眼：“看样子你过的不错。”
这话他是发自真心的。
过的是真不错啊，吃的好住的好，除了不能出宫要守规矩之外，稍微在皇帝面前胡闹一下都没问题，这日子多少后妃要眼红啊。
“师父，我还是觉得外头好！”小武压着声音说话，但还是被李治听的清清楚楚，当即一个不善的眼睛飞过来。
杨晨咳嗽一声：“好了，你既然已经在宫中，那便好好留着，如果想要出去玩……那也得陛下答应才行，你要乖巧些。”当然了，指望凶悍的小武乖巧，那根本就是闹着玩的。
杨晨也就随口一说，但小武还是有些焉头耷脑的。
李治在，有些话杨晨不好问，小武也不敢造次。
三个人的约会果然十分尴尬。
直到杨晨离开，交流话题也只停留在寒暄层面。
出了皇宫，杨晨打开手掌心，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张纸。
是他出来的时候，小武的贴身宫女递给他的。
这样多不好啊，他都有好几个孩子了，要是再娶小老婆，岂不是叫人笑话自己不要脸？好吧，他是一个很专情的男人，有两个老婆就已经很满足了的。
至于其他主动贴上来的小姑娘，我杨某人不屑一看。
杨晨利索的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小武张扬的字：归云酒楼。
咋，小武跟高翼勾搭上了？
哎不对，这是接头地点吧！
杨晨收好纸条，心情愉悦起来，这小武还是古灵精怪的，知道自己有事找她。
“非常好，那么，我就去看看高翼他们吧。”
杨晨坐上马车往酒楼去，杨家的马车很晃眼，酒楼里的伙计老远就看见了，等到杨晨下马车，高翼已经在原地候着了。
“公爷！您可来了呢，咱们许久不见了！”
杨晨哥俩好的撘着他肩膀：“高老板近来容光焕发啊，是不是又娶老婆了？”
“公爷就喜欢调侃，不过……也差不多了。”高翼老脸皮厚的笑着，领着杨晨去楼上雅间坐下休息。
“公爷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怎么知道的？”杨晨煞有其事的看着他。
“公爷的事情都写在脸上呢！”高翼替他倒了一杯茶水，道，“前不久来了一队外邦人，像是从西边来的，在酒楼住了好几日，就在今天早上，走了。”
杨晨喝酒的动作顿了顿：“你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高翼点头：“我是觉得有些古怪，那些人早出晚归，很小心，而且还给了银子贿赂酒楼里的活计。”幸亏酒楼里的人大半是他兄弟，这种事自然不会瞒着他。
杨晨心思一下子上来了：“他们出去后都往哪里去的？”
“这个……我倒不知道了，他们出门都是四散分开的。什么方向都有。”高翼努力回想着，但他发现不对劲只是两天前的事情，早上那些人就不见了，所以他根本没机会去查更多消息，之所以告诉杨晨，也只是出于信任罢了。
要是真的这些人有问题，搞不好会有麻烦的。
杨晨思虑了片刻，道：“今天出事了，具体什么事情我就不跟你说了，省的你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不过你要多留神，要是真有什么人鬼鬼祟祟的，一定要告诉我。”
高翼下意识吸了一口凉气。
长安果真有事发生呢。
“好！我记住了！”高翼重重点头，他可不想惹事，安安静静过日子，他已经很满足了。
“公爷，楼下有人找您。”店伙计出现在门口，拘束的禀告着。
“叫人上来吧，高老板，你得回避了，我还不想你这个朋友真出什么事。”
高翼心领神会，笑呵呵的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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