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李行等了很久,头上都沾了些雪,终于等来了陆高升,但迎面,他立刻就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意味。
陆高升迎面走来,却低着头。
“让所有人下去,不许打扰。”陆高升的声音低沉到诡异。
李行一犹豫,弯腰行礼,试探性的问道:“那大人,粮草的事情,您······”
“一切按照原先的计划执行。”
“呃····是。”
“下去吧。”
“······是。”
李行正起身,然后陆高升的房门已经关上了,他根本没有多言的机会。
·····
·····
花园里外一切人等,包括李行,尽皆离去。
房间内。
陆高升躺在床上,俊朗的面貌一如既往。
而且这次,他也没有头痛,没有听见陆清名的声音。
可是。
他仰首躺在床上,眼神诡异的·····空洞!
好像什么也没有。
人仿佛死了一般。
或许只有思绪还活着。
早该想到的。
早该想到的!!
她怎么会看上那种废物,当然是有原因的。
为什么我不再多想想?
再多想想,我一定能想到的吧。
不。
不对!
就算想到了又能怎么样?
连鬼医都治不好的,根本就是绝症,根本就是绝望!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拜托明清,明明我才是啊!
我才是小玉的······
为什么!??
为什么!!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猛的。
陆高升从床上蹦了起来,披头散发,状若疯狂!
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你吗?宋严世!一定是你做的!”
“你个狗官!你害了那么多人还不够,还要来害我和白芳!”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不要想骗我,哈哈哈·····”
“但你也高兴了多久了,你就快死了,哈哈哈·····”
从床上一跃而下,陆高升在房间里像个小孩一样手舞足蹈。
他一边跳着毫无规律的舞,一边则在哈哈大笑着。
然而跳着,跳着·····
他又忽然停了下来。
然后开始哭泣·····
他又像个手足无措的人,蜷缩起了手脚,蹲在角落。
他边哭,边说: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白芳要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白芳,你怎么能死呢?”
“你知不知道,当年,我在那个妓院里,有多难熬?”
“我被那些妓女嘲笑,我被那些嫖客踩在脚下,可我忍了!我都忍了!!”
“可你却告诉我,你要死了?”
你怎么能死呢?
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陆高升又猛的站了起来,他冲出了房门,在花园里似疯子一样,毁坏着那些植被。
然后他又开始笑。
狂笑。
“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我不是正在做吗?对啊,哈哈····我不是正在做吗?”
“我不是当年的陆清名了,我现在是陆高升!我有权,有钱。”
“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你还有什么愿望,跟我说,来,跟我说!”
他在花园里走来走去。
灯火朦胧,冰雪稀疏,花香飘散,纵然,是在这一地狼藉的时候。
恍惚间,他似是看见一个着白衣的女子,缓缓的走来。
他看的痴了。
女子对着他微笑。
女子说:“你还记得,我喜欢花。”
陆高升猛的,连连的点头,大笑道:“怎么能忘呢!?你看看,我这花园里,每一种花,都是为你养的,你来看,这是秋菊,这是白玉香·····”
女子笑着说:“你对我真好。”
“都是应该的,你是我的妻子啊。”
“可你忘记了吗?我最恨的那个人。”
陆高升大声反驳道:“没忘记!!”
“我怎么可能忘记呢!宋严世对吧,你再等等!再等一等就好,我一定让你见到他的人头!!”
一片朦胧中。
女子缓缓靠近,似鬼魅,似仙子。
她轻轻吻着陆高升英俊的脸庞。
她发出低语:“不···你忘记了吗?还有一个人,我恨他啊。”
陆高升怔怔的说:“谁?”
她一字一句道:“陆·高·升。”
陆高升却笑了,仿佛沉迷在她的吻里。
陆高升道:“这还不简单?我这就帮你杀了他。”
陆高升你在哪里!
“陆高升你在哪里!?”
陆高升大吼一声,然后在花园里搜来检去,却硬是找不到那个他要杀的人。
对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冲回房间。
陆高升的卧房门口处,有一面全身镜。
望着那镜子,陆高升指着那镜子里的人,狂笑道:“陆高升,我找到你了!想跑?给我死!”
陆高升毫不犹豫的撞上那面镜子,伸出双手,仿佛真的想亲手去掐死那个镜子里的人。
然而,当镜子碎掉。
镜子里的人当然也不见了。
陆高升累到在地,却一脸的兴奋,他亢奋道:“看到了吗?只要你想,我谁都能杀!我什么都能做到。”
“所以······”
“能不能,别死。”
“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到,只求你,别死。”
“就算是要杀了我自己。”
陆高升累了。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然而一个声音,却不愿意放过他。
“不,陆高升还没死,你转头看一看,陆高升还没死!”
陆高升转过头,地上镜子的碎片,映出他那张憔悴,英俊的脸孔。
他痴痴的看着碎镜。
然后伸出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死死的,掐住!
掐住!!
直到,窒息!
直到,昏迷!
·····
·····
与此同时。
大武国,上京城,宋府。
一片幽夜,华美无比的府邸里,亮起烛火。
一个身着黑色华衣的老者,漫步在府邸的走廊上,他有一双剑眉,透出凌厉,薄唇如血,看着有些可怕。
老人微皱的眉头,显出此刻的心情不佳。
也是,从王绝抢了寒武郡粮草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几乎所有事情都不如他的意。
甚至连原本合作的好好的黑天门和暗楼,都因为那个叫做‘百君侯’的男子,毅然放弃了和他的合作。
老人甚至都有些自我怀疑了。
我宋严世,难道真的老了?
“报。”
一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宋严世身后。
宋严世毫不意外,淡淡道:“说。”
“流狐传来消息·····失败了。”
“哼···但,果然没那么容易。”
宋严世愤怒,但没有特别的意外。
唐礼和百君侯,加上一个徐国,要是容易对付,那才奇怪。
然而慌张也谈不上。
就算粮草进入了北地,可只要还没到寒武郡,他宋严世总还有其他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