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一行人直冲着她过来了,“沈昼锦接旨。”
沈昼锦还吓了一跳,然后迅速摆了香案,接了旨。
其实很早之前,承恩伯就因为毁坏御赐的事情,上书请罪,并且说了真假千金的事。
但武宣帝并没有做什么处置,后来她给了信郡王口服麻药和酒精的方子,加上她用武道名义让孟家和别家给边关献的粮和棉衣,这讨到了武宣帝的好,武宣帝才下了这一道圣旨,封她为嘉懿郡主。
嘉和懿都有美好的意思,嘉懿应该是取自嘉德懿行,意思就是美好的道德与品行。
这封号一下,皇上的意思就很明白了。
真假千金之事,他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虽然皇上不可能未卜先知,知道今天秦忠的事情,但秦忠还是被吓到了,面如土色。
而且他离宫都快二十年了,如今来宣旨的人他不认识,也攀不上关系,若是平时肯定要去搭两句话,可现在,他只希望所有人都忘掉他来过。
他们灰溜溜就走了。
回到客栈,见陈慕雪小脸发白,栖栖遑遑,秦忠不由得一阵心疼,搂着她轻拍:“可怜的孩子,莫怕,莫怕。”
陈慕雪没想到经过方才的事情,他还会对她好,登时心头一松,扑进他怀里:“秦叔!!雪儿好怕!雪儿好怕啊!”
“不用怕,”秦忠安慰她:“区区一个郡主不算什么,这世上也不是只有她一个武道高手!!她不过十岁,占着天赋的便宜才略有成就,真遇上那些家学渊源的古老门派,也不过是个末学后辈!!”
陈慕雪喃喃的道:“可是,可是哪有这样的古老门派?”
“有,”秦忠傲然道:“你小小孩儿,哪里知道,世上有几百年传承的武道门派,听闻门人全都是半仙,一剑可惊天地!!名为‘九霄’!像沈昼锦这种,不过是雕虫小技!也就是这些百姓没有见识,才会如此惊惶!”
陈慕雪恍然点头,心头渐渐平静:“原来如此。”
秦忠道:“你不必担心,咱家既然敢来此,自然不是毫无准备的!咱家
早就探知,有几个九霄之人,正往边关而来,咱家已经派人前去接应,沿途为他们安排,几位仙人都是十分谦和之人,咱家的儿子也与他们相处的不错,到时候,求他们出手惩治沈昼锦,不是难事!!”
陈慕雪又惊又喜。琇書網
虽然秦忠身上有一股太监独有的尿骚味和臭味,但她仍是强忍着,露出了孺慕的神色:“秦叔,你对我真好,雪儿遇到的所有人,只有秦叔你对我最好了,就,就像我爹爹一样。”
秦忠不由一阵感慨,拍着她的背:“咱家未入宫之前,也曾有过一个女儿,便如雪儿一般可爱,可惜却夭折了……”
陈慕雪仰起脸,含泪的眼,写满了亲近,“那雪儿给你当女儿,好不好?”
秦忠眼泪都掉了下来:“好,好女儿。”
陈慕雪扑进他怀里:“爹爹!!”
父女俩好一番亲近。
而此时,沈昼锦把宣旨太监请进了屋。
宣旨太监叫荣顺,他来的时候,正好赶了个热乎场子,亲眼看到了天边雷霆,心头敬畏,一点架子也不敢摆,恭恭敬敬的,沈昼锦当然也是客客气气。
两人相谈甚欢。
隔了会儿,信郡王才得了报过来,沈昼锦就把地方让出来,自己出去了。
这事儿不小,荣顺既然来了,肯定要查清楚回报,所以他在这边与信郡王说话,带来的人自然就四处打听。
谢思危顺手就安排了几个人,把该透的信儿透过去,一边就过来找他的小师父。
今天这一连串的事儿,还都是大事,都快要撑死瓜田里的猹了,到处都有人在议论。
沈昼锦找了棵最高的树上去,静静的听着。
不光秦忠这边,别的地方也听了听。
大家最最在意的,还是“天雷”,对这“天道誓”,真是没有一个不信的。
而且大家说了,沈昼锦再是天才,也只有十岁,经历的事情又不多,对她影响最大的就是真假千金,而且这个假千金还不消停,老是害她,被她视为心魔有什么奇怪的?这简直是必然的好么!!
哎哟,沈大师好可怜
,要不是有陈慕雪这么个搅屎棍,武道还不知道有多厉害呢!说不定能呼风唤雨!!
但像韩青溪这样的读书人,关注点不大一样,他们更关注的是……
陈慕雪想让沈昼锦对秦忠这个老太监卑躬屈膝??这简直可笑!不知所谓!!
所以沈昼锦问的好,“难道伯爷连这个也没教过你,那他都教你什么了?”
对啊,连君臣尊卑,大节大义都不教,承恩伯都教她什么了?
沈昼锦直听的嘴角带笑。
因为这些读书人,不管是不是真清高,总要装清高的,所以他们对“郡主”这种身份,表面上不会太在意,不然就显得谄媚了。
而且,还是那句话,这是一个男权时代,“无后为大”的时代,二两肉什么的,真的非常重视,所以,别管悲惨不悲惨、无奈不无奈了……看不起太监,才是主流思想。
两相叠加之下,一伙人狂喷承恩伯。
所以,承恩伯借着避雨什么的,巴上秦忠,着实是一步臭棋,成了也叫人看不起,不成更不用说。
他们这一家子人,是真的很奇怪,从老到小,遇到事情全都是这样,自己不上,到处攀附借势,总想让别人出头,自己躲在后头捡现成便宜,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耳中忽然捕到了一点声音。
她把注意力转回到了秦忠这边。
秦忠这里迎来了第一拨客人,摆明要来试探试探,劝陈慕雪自尽的。
边城这会儿本来就聚集了不少求武道的人,这只是第一拨,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拨。
毕竟,她放下的饵实在是太香了,对他们来说又毫无损失,不咬才怪。
沈昼锦听了几句,就从树上滑落下来,谢思危老远看到,快步过来:“师父。”
他小声问:“她是你的心魔?”
他就是这么个寻根究底的性子,沈昼锦正色道:“应该说,陈家那几个人,全都是我的心魔,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血缘之亲,我什么也没做,无视已经是最大的残忍,为何要视我为仇寇,一心置我于死地?这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