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沈昼锦启用了第一套方案。
她等到晚上,就摸了过去,然后直接把陈双扛了出来,找了个地方说话。
陈双一醒,就吓了一跳,猛然向后一退,背靠着墙。
沈昼锦道:“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跟萧允承有仇,所以来找你合作。”
黑暗之中,陈双明显一愕,眼神闪了闪,怯怯的道:“我家公子古道热肠,你怎么会跟他有仇?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昼锦道:“不是误会,确实有仇。”
陈双道:“不知是什么仇?”她找补了一句:“奴愿为两位开解一下,还请姑娘不要杀我。”
这姑娘真是警惕心太强了,也确实是个聪明姑娘。
沈昼锦想了想,索性直接掏出一个假夜明珠,锃明瓦亮,照了照自己:“我是嘉懿郡主沈昼锦,我不知你有没有听过我?”
陈双明显一愣,然后整个人就安静下来了,那个假装的害怕也收了,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沈昼锦道:“我知道你身上的事情,我也知道你是谁。我与萧允承有仇,但我是修天道的,我与他没有因果,不能随意杀人……但你与他有因果,所以我才来找你,所以你……”
陈双毫不犹豫的道:“我可以!我不怕报应!”
她一边说着,眼泪就直往下掉:“我死十回都行!只要能让他给我爹娘哥哥赔命!”
沈昼锦弯腰,轻拍她的背安慰,等她缓过来了,才道:“不,没有报应,我之所以找你,就是因为你去做,不会有事。他间接害死了你的亲人,你们之间有因果。”
她取了两枚符出来,低语道:“这两个可以交换魂魄,我把这个符,放到你的左手,拍一下他的背,就可以把符贴上,右手的符,贴到另一个人身上……同时贴上之后,魂魄就能交换,但时间很短。但假如说,你能哄着他自己愿意,比如他说了,‘我愿意当一天张三’,那你可以把符贴到他和张三身上,能维持一整天。又或者,他只说‘我想当张三’,
这种就时间很短,又不稳定。所以你明白了吗?他说出来的话,越明确越准确,效果就越好……”琇書蛧
陈双听的极为认真,然后问:“狗也可以吗?”
沈昼锦道:“狗也可以,猫也可以,羊也可以,兽类都可以……但虫子鸟什么的就不行了。”
陈双缓缓点头,又道:“假如说,他说了,我要当一辈子狗,那就当一辈子狗了??”
“不,”沈昼锦道:“一般来说,不会超过百日。如果他真的说了一辈子,那起码能撑两三个月……不太稳定。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不要直接杀了他,因为你们之间的因果,并不足以支持你杀人,而且,你也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你家人还等着你的香火,你忍心他们在地下无人祭祀?”
陈双眼中含泪,哽咽着应了。
她伤感了会儿,又道:“假如,假如说,他变成了一条狗,乞丐踢他,乞丐会有事吗?”
“不会,”沈昼锦又拍了拍她手背安慰,一边又解释:“他变成狗,就是狗了,除了知情的你、我,对其它人来说,狗就是狗,但你也不要干涉,不要诱导别人去杀他,总之,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只做一桩,对谁都好。”
陈双轻声道:“你放心。”
她就认准狗了,正好沈昼锦也是这么想的,不枉她在某位面精心画了这种符,这种能换魂魄的符,在如今可是画不出来的。
她又叮嘱她:“平时洗手洗脸什么的都没问题,洗不掉的,只在用的时候,拇指微屈,”她给她比了一下:“轻轻拍上去,心里默念,或者口中默念‘敕’就可以了。”
商量妥了,沈昼锦就把她送了回去。
陈双崩着两只手,根本睡不着,兴奋难抑,又热泪盈眶,一直到近天亮也没阖眼,幸好有头罩,也没人看到。
萧允承已经在这儿待了两天了,已经玩够了,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就慢悠悠的道:“我们今天早上动身去边城,这边着实太过腌臜了,素袍子走一圈就成了黑色的
,这嘉懿郡主也是不讲究,若真心要做善事,施粥便好,为何要劳民伤财做这等腌臜之事,还要这些百姓辛苦操劳才能得,谁知里头有什么门道……”
他一边说,一边很担心似的摇着头,叹了口气。
陈双远远站着,垂着眼,心中满是嘲讽。
这萧允承,自觉得自己是个仁善的人,可若当真有二两仁心,见旁人做善事,难道不是引为知音?难道不会想着帮上一点忙?
他却挑肥拣瘦,摆着一张君子脸背后诋毁人,不过是因为人家做的太周全了,没有他出手的余地罢了。
真是叫人恶心。
一行人收拾收拾上了路,悠闲的行了一日,结果边地荒凉,连个正经的投宿地方都找不到,最终只能在一家农户落脚。
陈双一路都在四处张望,进了这户农家,忽的眼前一亮。
就见门边趴着一只黑狗,又瘦又脏,眼下全是眼屎,也不知什么时候钻了灶膛,身上烧的一块一块的秃,丑的叫人不忍心多看。
陈双顿时兴奋起来,等吃过饭,就叫人烧了热水来给它洗干净了。
倒不是怕别的,她主要是怕太脏了符贴不上去。
洗完了一看,居然还是一头母狗。
然后她就抱着,去跟萧允承说要收养它。
别看萧允承天天做善事,但他救的都是好看的,唯有好看的才能得到他怜惜,所以一看这么一头丑狗,他就忍不住别了眼。
但他对漂亮小姑娘向来极为宽容,就点头允了。
于是陈双走的时候就叫人把狗带走了。
一直到了边城,找了一间宅子住下,晚上陈双便叫人置了酒,去跟萧允承喝酒。
要让萧允承说出这句话,应该不难,他素来温柔的很,动不动就会说:“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我恨不得以身相代……”
陈双一直耐心的陪着他喝。
屋檐上,远远的站着一只鸟儿,安静的瞅着这边。
酒过三巡,陈双娇憨可人,软语温存,萧允承也薄醉了,一边笑问她:“双儿今日怎的这么有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