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闭的眼睛缓缓睁开,秦广王冷声道“机会来了。”翻开身前的无名书薄,递给身旁的阎罗王。
男有阴魂阳魄,女有阴魄阳魂,一阴一阳谓之道。
而世人魂魄命数皆在此书之中,秦广阎罗一人管薄一人管笔,两者相合方能逆运改命,自周白来到此世,便在此薄记下姓命,虽无过往记载,却有阳寿始终。
十殿阎罗数次想要修改其命数,却都无疾而终,直到日前阎罗王心中有感,这才发觉周白名前的人道眷顾已经消失。
白字黑字,当以朱笔修涂,一时间十殿阎君纷纷逼出一滴精血,精血溶于身前化为一团红墨,阎罗王提笔划去周白名下寿元,写下今日年月。
秦广王冷笑着向阎罗王低语一句,阎罗王目露狠光,后缀八字:
‘天煞孤星,永世孤苦’!
笔落之时天地震动,万鬼嚎哭。
世间命数本是天地所定,岂容轻易更改?即便修士妖物从事逆天之行的修炼,也不过是薄中所记载的过程罢了,便是昔日截教梓英大能,也难逃既定之终。
书薄诞生与天地伊始,期间数次使用都是阴司陷入莫大危机,不得不用。如今对一寿元已不足甲子的凡人使用,倒也真是旷古奇谈。
天道之轮破开空间之隔,具现于无量阴司,阴司鬼物神魔无不跪地叩首,口呼‘天道无极’,即便十位阎罗也如同蝼蚁一般瑟瑟不安,桥上老妪微微颔首行礼,有些怀念的抬头看向数千年未曾见过的珐轮。
阎罗王三叩起身以眼观鼻,沉声道“天道在上!凡人周白扰乱人道朝野,屠戮百万生灵,触犯神道威严,数罪并罚我等十殿决议,划去其剩余寿元。”手中书薄飞起,一个个朱红色的字迹从其中剥离飞入珐轮不见。
天道珐轮缓缓退散,书薄跌落秦广王手中。
‘允。’
十殿阎君齐齐受到重创,道行直退千年,九位阎君纷纷回府疗伤,当日被周白算计,道行已经被天道汲取千年,如今伤上加伤怕是要数千年才能恢复了。
几位阎君走后,转轮王深深的看了眼天道消散的方向,转身离去。
...
自夏侯入主汴京自立新朝后,周白就开始变得愈发的嗜睡,神魂虽然无恙,但是原本耄耋而终的阳寿变得扑朔迷离无法推算。
这日午后,周白习惯性的躺在院中的躺椅上小憩,而红玉却突然失去了对他的感知,走进一看,方才发现周白的气息与脉搏都已停滞不动,宛如活死人一般昏睡不醒。
红玉眼神一缩,这是神魂离体的现象,有人在她眼皮底下拘走了周白的神魂!身前剑意涌动,空间在剑意的挤压下破碎开来,一脚踏进便已身在万里鬼域、
能如此隐秘拘人神魂者,她只能想到一处,那便是阴司!
剑气如虹,撕开无尽阴霾,红玉此刻已无暇考虑其他,周白神魂本有人道眷顾无人敢拘,如今竟然被人下手暗害,这让她又急又怒。
...
周白缓缓睁眼,只觉头脑昏沉,神光不在。
一片阴暗中,隐约有阴魂哭嚎,寒风入骨,如同刮骨剧痛让他瞬间清醒,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神魂出窍,身陷幽冥。
不仅如此,就连浩然之气与心魔之种都无法召唤,周白连忙止住脚步,环视四周。
面前忽然浮现黑白两只小鬼,头戴长帽,分别上书‘正在捉你’‘你也来了’,黑无常冷笑道“周白,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周白皱眉道“我身受人道眷顾,阳寿未尽,你们是如何将我拘魂的?”
一根白色丧棒打来,周白身如雷击,神魂一阵晃动,刻入魂魄深处的疼痛让他不禁咬紧牙关。目露杀意直直盯着白无常,“你找死!”
白无常又是一棒打来“找死的是你!”白无常不屑道“区区神魂还敢跟阴神叫板?你还以为你是在阳间不成?”
周白伸手想要握住丧棒,却被上面的煞气弹开,重重一击打在肩膀,周白不禁向后一个踉跄,半边身子失去了知觉。
黑无常拦下了白无常,皱眉道“已死之人,何必和他说这么多。咱们接过的大能修士多不胜数,没必要和区区凡人过不去。”
白无常冷笑道“人道眷顾?无数年来,我从未听说过以邪术惑乱人主的妖人可以获得人道眷顾。”丧棒指向周白,白无常嘲笑道“今日白爷心情不错,老实听话,爷就不打你了,怎么样?”
扶着左肩,周白死死的盯着白无常,眼神中的杀意再也抑制不住。
“呐,你们两个小鬼,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好吗?”
白无常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拢,怀中掏出两只钩爪,锐利的锋刃上不断的浮现着狰狞的恶鬼,“你想试一下琵琶骨被穿透的感觉吗?我保证你永远忘不掉。”
黑无常低声道“临走时转轮阎君说过要把他安然带去,你这样......”,白无常冷笑道“我们是带阳寿已尽的周白去见秦广阎君,和转轮阎君何干?”
周白揉了揉渐渐恢复知觉的肩膀,打断道“还听不听我的故事了?”嘴角含笑,眼眸深邃如星辰璀璨。
白无常提起钩爪冷然道“别急,先让我给你加个配饰。”
“你可知天道之外,还有无尽的世界,此世的天道在其他世界可能只是一个残缺的小千世界。”周白毫不理会靠近的白无常,看向远方回忆道“而这些世界之外,有一个超脱万界你们根本无法想象的存在。”
没有见到周白的畏惧,让白无常颇为不悦,手腕一动正要刺下时,突然听到了周白的下一句话。
“它的名字叫做‘归无’。”
轰~话音刚落,周白神魂瞬间粉碎。
与之同时,黑白无常消失不见,宛如从不曾出现过一般,就连这个世界也失去了对这两个人的所有信息。
.......
‘宿主,你是在挑衅我吗?’这是归无的第一次的主动发问,也是情绪表现最明显的一次。
周白从躺椅上起身,伸个懒腰笑道“我怎么敢呢?只是一再听说不能向别人泄露你的存在,我稍微有些好奇罢了。”
‘周白......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帮你,归无不是你的底牌。’
揉着左肩,虽然肉身无事,但他还是下意识觉得有些不适。
这一次出手也足够了,周白眼中神光闪过,不知刚才有几人在偷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