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牢房里的蒋氏怒喝道,“贱人!我就知道你对瑾修的心思不纯,你哪里是爱慕他,你明明只是贪慕富贵日子,呵呵,幸好苍天有眼,把你也给带进来了,要不然一想到你能待在外面,我就算是死也会死不瞑目。”
沈曦,“说什么苍天有眼,我明明是被沈菱派人抓进来的!要是没有她,我早就逃了!”
沈曦对沈瑾修是有喜欢的,可是这点喜欢是经不起一点波折,如果沈瑾修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尚书之子,那么就算他毁容断胳臂了,沈曦也会一脸心疼怜惜的照顾他,可是现在他们一辈子都会被关在牢房里,她也不想再装,自然就原形毕露了。
听到沈菱的名字,蒋氏的表情很复杂,有痛恨,有埋怨,也有期盼,有侥幸。痛恨埋怨的是沈菱不给他们求情,期盼侥幸的是,万一哪一天沈菱想起他们,她说不定会说服谢元珣把他们放走。
只可惜蒋氏众人永远都不会等到从诏狱离开的机会。
薛云时已经受刑死了,沈瑾修和沈曦被恩准关在一间牢房里,蒋氏和沈康正也是一件房,此后余生他们直到死都会活在无尽痛苦里。
......
将薛蜜儿送到道观戴罪修行是沈菱的主意,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她给沈康正等人‘求情’了,冯公公曾经在对沈家众人三司会审的时候传达过她这位皇后娘娘到谢元珣那里给他们求情求出来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话。
可沈菱她很清楚,她并没有求情,这都是谢元珣做的。
沈菱双手托着下巴。
——这是软刀子杀人吧。
——对沈瑾修他们而言,他们活着还不如死了,更何况他们目前还是想死都死不了的状态。
很快,沈菱就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抛在脑后。
她抓起桌子上的瓜子嗑了起来。
殿里,谢元珣把上朝穿的朝服换好,他出来坐到沈菱身边,“跟我一起去上朝?”他的手摸上她微微挺起来的孕肚。
沈菱,“......”
——你说啥?
——我是不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了,让我跟你一起去上朝,嘿呀,我不去,你别做梦了。
——万一我在朝堂上睡着怎么办?打呼怎么办?睡姿不好怎么办?我不要面子的啊!
还不等沈菱摇头把拒绝的话说出口,谢元珣就说道,“你知道我让冯公公对外界传达你给沈府众人求情的事了吧。”
沈菱,“......”
——淦!
谢元珣,“我还把被你讨厌的沈瑾修和沈曦两人永永远远的关在一个牢房里面,哦,还有沈康正和蒋氏两人也是一样的。”
“......”
——你憋说了。
沈菱幽幽的看着谢元珣,“我去,我跟着你去上朝行了吧。”
谢元珣亲她嘴角,“真乖。”
沈菱翻白眼,她不想跟他说话了。
坐在龙辇上,沈菱忽然笑了,她是不是没有说过,她很喜欢谢元珣对沈曦等人的处理办法。
“想什么这么高兴?”谢元珣的手指点了点沈菱嘴角的笑。
沈菱觉得谢元珣都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那她也该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做一些他能高兴,她又力所能及的事情。
沈菱送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陛下,以后我会在你杀人的时候劝住你的。”
谢元珣,“......”不,这就不用了。
第69章 无耻
谢元珣坐在龙椅上, 单手撑着下巴,翻看着他带来摆放在御桌上的菜谱,底下站着的朝臣们都在谈论政事。
随着沈菱的肚子慢慢的变大, 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孕吐得厉害, 吃什么都不行,不过即便现在沈菱不吐了,谢元珣也还是每天都会给她做吃的。
他做出来的菜式也由一开始最简单的汤面变成或炒或蒸或煮或煸等程序复杂的菜肴。
沈菱坐在殿后,耳朵里能够听到前面诸臣的议论声,她拿起榻上小桌堆着的折子,这些折子都是朝臣按照正常流程上奏的,比起密折,这些折子上面的内容要光伟正很多。
当然,这上面的废话也更多。
沈菱反正无事, 她就翻开看了起来,看了几本, 她就觉得她可以把这些折子当做是短小版的话本看,这里面几乎都是请安折子, 内容大部分都是说什么臣在某个地方看到了什么好东西, 好景色啊, 然后看到它们就想起了陛下, 陛下的谆谆教导永远指引着臣前进......bb,话语很肉麻的。
沈菱纳闷了, 这么肉麻的话,谢元珣怎么受得了?
大概是看到沈菱脸上的疑惑表情太明显, 站在一旁的宫人细声细气的给她解释,“娘娘,这类请安问好的折子, 陛下是不看的,它们会被御前公公们挑出来放到一边。”
沈菱,“行吧。”
忽然,前面朝臣的声音调高了几档,听着似乎是在争吵,沈菱挑眉,她竖起耳朵仔细的听。
辅国公出列说道,“陛下,东海有依附我朝的外蕃属国夷琉国的君王崩逝,夷琉国的君王没有留下下一任君王的人选,导致他们国内陷入内乱,皇子们一个个的争权夺利,其中一个皇子为了转移矛盾,派遣了夷琉国的军队伪装成海贼流寇在我朝沿海抢劫,百姓们损失严重,陛下,小小一个蕃国都敢来冒犯东海边境,还请陛下下令派军征战,将其讨伐干净。”
曲尚书站出来看向辅国公,“派军出征,你说得容易,出征需要的钱粮军费怎么办,你不能光说打,我们都知道要打,可你知道派遣军队出征要花多少钱吗,一个将军手下就是几万张嘴,而且边防、农事等方面都需要国库的银两维持。”
总之只要谢元珣不发话,曲尚书是不会掏出银子,谁想从他手里要银子,他都会翻脸。
曲尚书把户部护得很紧,银子就是他的命根子。
辅国公,“那照你这么说,有银子我们才能打夷琉国,没有银子就不能打,可你曲尚书自从当上户部尚书后,你嘴里什么时候说过有银子?你不能光把银子当成命根子看着啊,该拿出来的你还是得拿出来。”
曲尚书,“你一张嘴就是要银子,我倒是想给,可是大梁朝上上下下,到处都是在要银子,想从户部拨款,总得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来考虑。”
“哦,那难道夷琉国冒犯我朝东海边境在你曲尚书的眼中还达不到轻重缓急的程度?”
“我可没有这样说,夷琉国是该打,要是不打,还以为我们怕了他们。”
“那你就掏银子,派军打仗后备资源是关键。”
“没有银子!”
“......”
辅国公和曲尚书在是否要打夷琉国的事情上的意见很一致,那就是打,狠狠的打,可是一提起军费,曲尚书就永远都是‘没有银子’。
不谈从户部取银子,曲尚书和辅国公就是好臣子好哥们好同志,一谈银子,什么好哥们好同志,那都是狗屎。
其余臣子们也加入到这场讨论中来了,大部分的臣子们都是赞成派军攻打夷琉国,少部分......咳咳,这部分人全部都是户部官员,他们也都同意打,可是一要军费,那就不好意思了,他们没有。
户部这边的官员们找的理由也很充分。
“我朝的将士们在海上作战经验少,攻打夷琉国的战机没有成熟,我不同意此时出战。”
“对对对,没错,战机不成熟,大梁朝的兵种几乎都是在地面上作战,骑兵步兵都有,但就是海军筹备不足,而且夷琉国和大梁朝之间还隔着一道漫长的海湾,要是打起仗来,场地主要是在海面而不是陆地。”
“上次统领东海海军的杨将军就从户部要走二十万两银子,现在你们又开始要,你们不能总盯着我们户部一个部薅羊毛啊,要打仗怎么也都要其余五部配合,毕竟我们是工、刑、吏、礼、户、兵六部,六部就该同进退。”
辅国公,“行啊,六部就六部,只要你们把军费给我,你们说什么都行。”
说实话,比起和曲尚书这个抠门精讨价论价,辅国公宁愿带着他的兵在战场上杀人。
“等等,这关我们礼部什么事?”
“我们刑部好像也跟这没有关系吧......”
“我们吏部也是啊。”
“我说曲尚书,你就不能管管你下面这些官员,你看你们为了护着那点银子,都把我们这些无辜的人给扯下水,你这是不是做得有些不公道?”
这些官员原本都在旁边揣着小手手看曲尚书和辅国公之间的较量,哪想到曲尚书这么不要脸,为了一点军费,硬是把他们这些看戏的也给拉进去。
曲尚书这是不讲武德啊!
曲尚书老神在在的说,“怎么跟你们没有关系,我们六部虽然都有不同的职责,可我相信我们在关乎国家危亡的事情上,我们六部人都是一条心的。”
刑部、吏部、礼部、工部、兵部这五部尚书和所属官员们,“......”
无耻,曲尚书太无耻了。
为了让他们这五部陪着户部一起掏银子,他真是什么光伟正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这下轮到辅国公这一派的武将们揣着小手手站在旁边看戏。
反正对他们来说,不管最后是户部掏银子,还是六部一起掏,他们都不亏。
他们等结果就行了。
曲尚书看向同僚,“你们不服?行吧,那我就来给你们分析分析。”
他第一个对准兵部,“你们兵部的职责没有忘吧,若是这次真的派军攻打夷琉国,你们兵部就是和辅国公等武将关系最紧密的,你们明司执掌着大梁朝的军卫、武官选授,到时候武将们出征,你们兵部管辖的官员们是不是有一些会跟着一起去战场?”
“所以你们说你们该不该跟我们户部一起筹集军费?”
兵部众人,“......”
无耻!
曲尚书第二个对准工部,“打战需要的兵器机械,攻城设备,还有将士们穿的盔甲用的刀剑是不是你们打造的?你们既然都做了这么多,那再多负责一点军费,不难吧。”
工部众人,“......”
无耻!
曲尚书第三个对准刑部,“刑部主管刑罚审核,夷琉国攻打下来后,是不是需要你们审判那些惊扰东海边境的夷琉人?”
“你们难道不需要给军费?要是不出银子让辅国公他们把夷琉国打下来,你们怎么去审判那些罪人?”
刑部众人,“......”
无耻!
曲尚书默默看向吏部,“吏部是管理推荐和任免朝廷官员的地方,夷琉国亡国后,作为胜利者的我们是不是要派遣官员去管理,这事是不是得你们吏部去负责?这难道还不值得你们掏银子吗?”
吏部众人,“......”
无耻!
最后一个礼部。
曲尚书说道,“你们礼部用处很重要啊,不光要对外宣扬我朝礼仪,还得执掌各种典礼事务,夷琉国归到我们大梁朝的国土后,你们是不是得办一些典礼庆祝来宣扬国威,但这些都是得把夷琉国打下来,你们才能做,所以你们不该掏银子?”
礼部众人,“......”
无耻!
曲尚书是以他一己之力把其余五部都给diss了一遍,偏偏另外五部的官员们都还挑不出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