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眨眼就过完了,憨山大师一早就冒着大雪来到了大报恩寺当中。
憨山换上一席全新的佛衣,冒雪在大报恩寺当中闲逛;佛像都披金衣,手持琉璃法器,僧人都身宽体胖,吃的都是细粮,庙中亭台楼阁俱在,即使是冬天,也能一窥其中美景。
“憨山大师,你怎么来了?”
转了一个小时,憨山还是被道治发现了。
“道治大师,贫僧有礼了。”
看着道治那华贵的僧衣,憨山一下就知道了大报恩寺现在的情况。随后就不顾道治的挽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报恩寺。
“憨山,这个给你,咱们毕竟是一家,可不能被皇帝给弄得有间隙了。”
看着自己手里黄橙橙的银票,憨山一把丢到了地上,直接撞开了守门的两个人,走了出去。
看着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的憨山,道治气的直接把大门狠狠关上。
“除了辩论时间其余任何时间都不允许有人进来捣乱!”
“是!”
正午时分,憨山大师穿着一件从辽东带回来的破旧僧袍来到了大报恩寺,反观道治,穿着最为繁重的佛家衣物,手上还拿着法器,恍若是真正的佛陀一般。
“那个衣着破烂的就是此次和道治大师比试的僧人?他是谁啊,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是啊,陛下这是怎么想的,找了个乞丐过来?”
“胡说什么!此人是憨山大师,生来就有佛光普照,九岁习得《普门品》,十二岁习得《法华经》,更是师从真圆、德宝两位大师,乃是当今大明一等一的佛家巨匠!你们这样说不怕伤及自己的福分吗!”
现场还是有懂行的,一眼就认出了憨山大师,满脸的崇拜,其余人听到他的名号如此之大,也只好不停地阿弥陀佛。
在朱翊钧携李太后到来之后,此场辩论正式开始!
在行完礼之后,憨山率先发难,“佛法无边,普度众生。佛法之理,乃万理之源,千教之祖。佛法能明心见性,了脱生死,成就菩提,出离苦海。故欲修身治国者,必先修心治心。心正而后身正,身正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也。
陛下在辽东打的那一仗正是为了国家,请问道治大师,这有什么不对?”
道治对这个问题早已经有所准备,
“憨山大师,五戒十善是佛教的基本戒条,五戒是杀生、偷盗、邪淫、妄言、饮酒;十善则是以上五戒的反面,分别是: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言、不两舌、不恶口、不绮语、不贪欲、不嗔恚、不痴。
欲要国家富强,难道陛下不是更应该替全天下的人民修持佛法吗?”
“道治大师,陛下又不修佛法,这有何用?更何况,难道这五戒十善比人民生活安乐更加重要吗?”
“憨山,百姓生活不顺皆是他们前世未修的善缘,所以此世才要受苦;也正是因为此世的苦难,他们下辈子才能修得足够福源,上至佛界!”
道治此言一出,场内的所有贫苦大众都懊恼得低下了头。
“那道治大师认为自己前世已经修得了足够的福源,才能换得这一世的安乐?”
憨山见道治自己跳到了准备好的陷阱当中,对道治的观感又恶了几分。
“难道不是吗?正是因为我前世福源足够,这一世才能为贫苦百姓分忧解惑!”
道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犯的错误,
“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道治,你连佛门本源《金刚经》都没有修持到位,如何敢大言不惭地号称自己福源足够!”
“这,这”
道治满脸呆滞,显然是没想到自己犯了如此简单的错误。
一句话驳倒道治之后,憨山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诸位,实无有法,佛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佛法不在书里,不在话里,他并非一切有实物的物品,我们都是在佛法这条道路上前进的普通人罢了,没有任何人可以引导你们!”
见四周众人都听进去了,憨山很是满意,“我们修行佛法之人,并非是因为福缘深厚,我们只是你们在佛法这条道路上前进的带领者!”
“最后在送一句话给大家:于一切法,应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不生法相。”
“之后,贫僧会在京城讲解三天的佛法,有缘之人,皆可来听。”
说完,憨山朝着高台上的朱翊钧行一佛礼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感恩寺。
身后的百姓不论贫穷,富贵,都目送着他的离开。
回礼之后,朱翊钧看着下面倒地不起的道治和尚,“道治,明慧,两天后去辽东地区为百姓祈福,还有没有问题。”
看着傻了眼的道治,明慧赶紧跪下接旨,“没问题,没问题”
“寺庙里的东西也不要拿走了,带点粮食,再带个饭钵便可。”
“诸位,之后朕会请憨山大师到大报恩寺中讲解佛家经典,想来观看之人皆可入内。”
“陛下仁义。”
看着下面跪倒一片的贫苦百姓,朱翊钧很是满意。
乾清宫;
回到宫殿中之后,李太后再也忍受不了偶像破灭的煎熬,抱着朱翊钧嚎啕大哭,“呜呜呜呜,道治他,他,骗我”
朱翊钧被李太后抱得死死的,都觉得快喘不上气了,连忙拍了三下李太后的背脊,才让她把手松开,“娘,之后憨山大师还会在京城待一段时间,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去找他,之后信佛,也要找到合适的领路人才行啊。”
“陛下呜呜呜,还是皇儿对我好。”
这次,直到朱翊钧快晕过去,李太后才把手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