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三人回到看台，烈日当空，下午的比赛项目已经各就各位了。
这次有徐林洁、林业和张健的个人项目，徐林洁不愧是体育特招生，但凡出战就是第一，洁哥威名名副其实。
其他两人都差点火候，林业差强人意有个第三，张健勉勉强强拿个第五。
到了晚饭时间，大部分的人都涌出学校去狂欢了，有些直接回家了，三人反其道去了食堂。
食堂比平常冷清了许多，用餐的人稀稀落落没几个。
顾瑭和宋虔点了菜，打饭阿姨相当大方，尤其是对宋虔，那是满满当当渴望孩子长高的分量，那是让林业看到会嫉妒让张健看到会羡慕的高度。
顾瑭摸了摸校裤，饭卡好像放在长袖校服里边，没有带出，他回头，眨了眨眼。
“楼哥～”
“我付。”
顾瑭笑盈盈地和宋虔端着餐盘先走了。
楼巍刷完走了过来，在顾瑭旁边坐下。
顾瑭一边挑着姜丝，一边随口问道：“你准备在这里待几天？”
宋虔一边将黑鱼片从酸菜里剥离出来，一边失落回道：“我明天下午就要走了，我哥结束后来接我。”
楼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还是收回视线安静吃着。
顾瑭完成挑拣程序，开始吃饭。
“那你今晚住哪里？”
宋虔还在跟鱼片上沾着的酸菜作斗争，不忘回答：“在学校附近找一间酒店。”
“学校附近只有旅馆，算了，就你这样被卖了还会给人送钱。”顾瑭侧首，“楼哥，我带他回寝室睡可以吗？”
“嗯。”
运动会期间，学校对高一高二的晚自习检查不严，全凭自律。
顾瑭也很自律，刚回寝室，严格遵守自己定的纪律。
“楼哥，不想学的你学习，有目标的我游戏，没问题吧？”
顾瑭拿出手机，咻咻咻给楼巍发了几个视频链接。
楼巍打开一看。
【全网人气最高，推荐人数巨多的数学老师教你三招，刷题高效。】
【乘风破浪，扬帆起航，高人气语文老师告诉你别人都不知道的满分作文法宝。】
【快速记忆不费力，要找就找teacher li。】
“要想一飞冲天，不想学的年级第一也得多飞两天。”
“付诸实践，是奔向350分的第一步，名师讲课，不想学的你值得拥有。”
楼巍头疼，在顾瑭的殷切期盼中，点开视频。
宋虔：楼哥好惨，为什么想不开凶瑭哥呢。
“怎么，你也想学习？”
宋虔拼命摇头。
“那还不上线？”
顾瑭坐在椅子上，摆好玩游戏的姿势。
楼巍看了眼视频里边的内容，头更痛了，不知道是帮他提高成绩，还是助他跌入谷底。
他余光扫了一眼，对方已经进入游戏状态，当下切换了屏幕，打开自己找来的竞赛题，握笔刷题。
眼前是一行行数字文字，耳边是一声声技术吐槽。
平静安宁的有些恍然隔世，仿佛一切从未改变。
时间已经有点晚了，早睡晚起的宋虔有点犯困。
“瑭哥，我睡哪里啊？”宋虔揉了揉眼睛。
顾瑭看着上铺两张棺材板，显然没法睡，下铺又只有两张，他侧过头，看向结束学习的人。
“楼哥～”
“床给你，我回我姑姑……”
“回什么回！大晚上的回去，不知情的姑姑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那……怎样？”
“他睡我床，我跟你睡，又不是没睡过。”
宋虔盯着小小的床铺，睡一个人真的没有问题吗，还能睡下两个人，这么个空间，是怎么容得下两个180以上的人？
宋虔弱弱举手：“我可以打地铺的。”
“那也得有被褥给你打，别废话，就这样，去洗洗，快睡觉。”
宋虔噔噔噔跑向洗漱间。
顾瑭一手撑在书桌上：“怎么，睡过一次，就嫌弃我了？”
楼巍叹气：“没有。”
就是可能会失眠。
“不是最好，你拒绝的话，我不介意把床头摇滚计划提前哦，那我还是外边？”
“你睡里边吧。”半张床半个枕头，脸撞爬梯的可能性会提高到50%。
洗漱完毕，两人躺在床上，楼巍抬手关了灯。
只有一个枕头，两人不得不挨得近了一点，手臂贴在了一起。
躺下的宋虔忽然坐起，转头。
“瑭哥，我想起一件你交代的事，现在不说，我怕自己会忘记。”
“转回去说话。”
宋虔转身，对着前方的空气：“妙妙学姐跟班主任打探过你的消息。”
顾瑭沉默了片刻：“她……怎么样了？”
“最近好像准备考雅思，我经常看到她和国际部的高三学长在图书馆。”
“挺好的。”
宋虔重新躺下，盖被，闭眼，睡觉。
寂静的夜晚，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隔壁的床铺上响起了时断时续的磨牙声。
然而旁边没有任何动静，没有旋转。
楼巍侧首，压低声音：“睡不着？”
顾瑭望着上铺的床板，神思恍惚地道：“睡着了。”
静默了片刻，顾瑭轻笑一声。
“就是在想一些事，其实也没什么不能提的。”
“我之前有段时间因为一些事情，很混乱，很暴躁，经常跟人起冲突。”
“她是学生会的会长，高我一届，是个爱操心的女生，过来想要劝说。我当时真的很烦，控制不住就冷嘲热讽说了一些挺不是东西的话，你应该体会过，但你不一样，你是唯一一个忍得了我的人。”
篮球决赛那天，如果没有对方，他也不知道那种状态会持续多久。
“后来我走的比较仓促，还来不及跟她道个歉。”
“等缓过来了，也不是不能联系上，但道歉这事吧，拖得越久越难开口。”
“万一人家都忘记了，我还提，不显得更不是东西吗。”
“现在这样，真挺好的。”
“万一哪天遇到，给她骂一顿或者揍一顿。”
“到时候……”顾瑭侧头，“你再给我上个药……”
黑暗中四目相对，鼻尖不经意间蹭过对方的鼻尖，酥酥痒痒，又丝丝入扣。
“走开，讨厌鬼！”
磨牙切齿的声音在两人头顶响起。
两人同时转头，平躺，鼻尖仿佛带着酥麻的余味，贴着的手臂有些高温。
顾瑭又转了身，面朝墙壁，却是卷走了被子。
楼巍扯了扯，没有扯过来，他稍稍用力。
感觉到拉扯感的顾瑭转头，两人面面相觑。
“你、你干嘛呢？”
“拉、拉个被子。”
“哦。”顾瑭松了松手。
未免重蹈覆辙，楼巍不太习惯地转过身，背对着人。
时间伴随着心跳，一下一下而过，不知道走过几轮的分秒，背后渐渐有了动静。
楼巍只觉得腰上多了一只手，背后贴上一个身体，后颈处，温热的气息，时不时拂过。
楼巍身体一僵，他睁着双眼，已然做好最坏的失眠准备，然而背后的人，没有再旋转，而是安安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