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回但看云散且听风吟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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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楼显得雅致了许多,朱墙碧瓦望不到尽头,长路笔直延伸,只能看到一线天空。

两名兵卒快步而来,行色匆匆,其中一名年纪稍轻,对另外年纪稍长的道:“智哥,胡大人叫我们看守望江楼,何以躲得远远的?每天来看一眼,敷衍了事,是否太过草率?”

“哪来那么多废话?”智哥喝叱:“你知道屁!那里出了人命,不太干净,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胡大人那边,怎么交代?”

“保命要紧!老子负责周旋。”智哥有些郁闷:“齐峰不在,把我们叫来驻守,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

两人谈谈说说,几乎逃离。

悠悠之谈,宜绝智者之口。智哥信谣传谣,智者不智,也算绝妙讽刺了!

秦灵儿望着兵卒背影:“看来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叶青竹怫然而叹:“由他们去吧,我们去望江楼。”

贾云无妻无子,无亲无故,故居几乎成了死屋,无人再敢涉足。两人很容易进入,快步通过翠竹夹道。

这里陈设跟那日没有任何区别,蒙了灰尘。那枝白瓶,除了描绘娇艳欲滴的红色牡丹,富丽堂皇,国色天香,此外再无其它。秦灵儿双眉微攒,欲言又止。叶青竹貌似没有发现异样:“有什么不对的么?”

秦灵儿不想让他担心,引起不必要的慌乱:“我们还是说案子吧,抓紧时间!”

叶青竹环顾一圈,走到太师椅旁:“我们重演案发现场。”

羊脂玉瓶的变化,秦灵儿有些害怕,走到书案对面。

叶青竹边比划边道:“贾大人端坐太师椅,在对面你站立的位置出手抢夺太师椅后墙壁悬挂的春秋山河图必定事先对贾大人出手……”

“不对,江寒月做事素来谨慎,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尤其面对贾大人。”秦灵儿生性善良,以己度人:“我认为,他出手直接冲春秋山河图而去!以他的武功,这个角度卷走字画不是难事。”

叶青竹来到秦灵儿的位置看了看,不无道理:“如果按你所说,江寒月抢夺春秋山河图后会尽快脱身,必定夺路而逃!”他模拟当时凶案现场向门口冲去:“春秋山河图如此重要,贾大人必定紧追而出……相烦你,暂时扮演贾大人追过来!”秦灵儿微微一笑,尾随追到门口。

“这时,江寒月必定纠缠得无法脱身,被迫出手……”话音未落,叶青竹模仿江寒月,假意掌击秦灵儿。

“啊呃,好痛。”秦灵儿微笑倒地,仿佛在玩非常好玩的游戏,躺倒门口花纹繁复的波斯地毯,笑容霎时僵硬:“快来看,这是什么?”

叶青竹蹲下身子细细观察,花纹地毯居然有血点!因为血量不大,加之背景呈暗红色,勘验现场未曾发现。

这是重要的新线索!叶青竹如获至宝,自信地道:“贾大人曾经躺倒在此!”

“当时案发现场,贾大人临死前不是躺在太师椅上么?”

“这说明第一招并未致命,也就是江寒月这一记。”叶青竹点头而起:“我们继续推理吧!第一招并未致命,祭司却已摆脱大人纠缠,接下来你认为会怎样?”

秦灵儿凡事都往好处想:“祭司自然夺路而逃了!”

“不错。”叶青竹缓缓走到太师椅旁:“贾大人受了伤追不上江寒月,欲待喊人,摩尼星根本不在,只有一个驼背门子,于是回到太师椅休息,最后凶案现场可以证明。”

“难道这时他就死了?”

“不会那么简单。你别忘了,他受了两次伤。”

“对了,当时胡大人现场勘验,掌击并不致死,另外还有七星剑……”秦灵儿狭长眼眸霍然大睁,精光闪闪,惊道:“难道致死一剑是这时候补的?”

“你说对了!”叶青竹斩钉截铁地道:“七星剑插入胸膛,一击致命,几乎是将贾大人钉在太师椅上,不可能还挪动身子。”

秦灵儿清瘦美丽的脸颊,泛出疑惑神色:“可是江寒月万不敢得罪贾大人,也没有必要去而复返,痛下杀手……”

“这正是此案关键所在!”叶青竹打断道:“另外有人补了一剑。”

“这人是谁?”

“凶手,只要得知七星剑下落,不难查出真相。”

两人沉浸案情推理之中,角落出现诡异一幕。

折叠式屏风将房间分成里外两间,营造了一种隔而不离的效果。屏风画有一幅报春图,几树红梅之上,两只喜鹊交颈而眠,显然是“喜上眉梢”的寓意。一道黑色猫影悄然攀爬屏风,笼罩梅花上的喜鹊,虎视眈眈!可惜两人背身而立,没有看见。

※※※

现场线索基本也就这个样子了,再查下去没有意义。两人准备离开,终于在关门一刹那,叶青竹隐约看到了幽窗出现的黑色剪影,谁?没有看清,按理说望江楼不会有人,叶青竹忧心忡忡,越想越不对劲,决定重回望江楼。秦灵儿知道书童不是捕风捉影之人,陪同他去而复返!

叮——

铃铛声,隐隐约约,若有似无。黑色猫影一路潜行尾随,利用皮毛颜色躲藏黑暗,匍匐屋脊,花瞳阴森森地放出幽光,望着两人背影,满嘴尖牙狰狞,咆哮一吼。

喵呜!

突然一声诡异而悠长的猫叫,两人都是一惊,循声望去。灵猫纵身一跃,从屋脊上了匾额,金童耳,玉女腰,仙人背,脸圆齿锐,体丰神定,花瞳流光溢彩。

秦灵儿眼神迷蒙,空灵奇幻。这个视角,庭院几枝红梅恰恰攀爬上了黑色匾额,反而起到掩映和点缀的作用,只是因为这只黑猫,根本无暇欣赏。

“黑狮子!”叶青竹脱口而出!此物百年难得一见,极品中的极品。猫毛之长,鸡蛋放进去都看不见;猫眼也能像月亮一般阴晴圆缺,堪称世间最美丽的眼睛。

“这等名种珍品如此稀有,肯定不是野猫,为何出现在此?”

“也许是公公的宠物,不知何处所得?果然好手笔!”

此猫十分漂亮,黑云罩体,墨染滚炭,可是颇具敌意,仿佛听懂了言语,忽而一笑。猫乃灵异之物,神态丰富!当真见到猫笑,让人毛骨悚然!随着隐没黑暗,传来若有似无,时断时续的喵叫声和铃铛声,仿佛垂死之人的呼吸。

叶青竹眉毛霍然轩动,惊异神色一闪即逝。

“猫儿铃听得人心旌摇曳,心神荡漾,仿佛勾人魂魄!贾公公去世,它也无人照看了。”猫不如狗那般忠诚,嫌贫爱富。秦灵儿拍拍胸脯,觉得这样念主的猫非常少见:“黑狮子守望望江楼,难道真的是贾云大人鬼魂?”

别说秦灵儿,叶青竹背脊都冒凉气:“可有证据?”

秦灵儿闻之,沉默不语。

“猫乃灵异之物,难免有此传闻,难怪刚才那个智哥说这里不太干净,不过明教教徒不信鬼,没有证据休要乱下结论!”

※※※

回到大厅,窗户和屏风上的黑影早就不见了,望江楼有种诡异寂静:“看样子是那只猫儿。”

秦灵儿有话实在不吐不快:“青竹,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个时刻,啰嗦什么?讲!”

秦灵儿说了一句恐怖无比的话:“贾云大人被害当晚,我们第一次来望江楼,羊脂玉瓶描画红色牡丹之下,原本有一只黑猫。”

羊脂玉瓶描画的黑猫,居然消失了!去了哪里?

“如此重要的事,为何不早说?”

“今日见到羊脂玉瓶,我就有些诧异,以为你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柔和月光倾泻而入,照出飞舞烟尘。叶青竹拿起那枝花瓶,瓶身洁白莹然,描画的娇艳牡丹迎风怒放,花下空空如也,留白愈发令人遐思和恐惧。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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