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是寒门子弟,孩失其怙,幼丧所亲,旁无弟兄,藐然一身。贫困让他非常迷恋财富和金钱,经常做白日梦想发财,期待能够一夜暴富。然而,理想丰满,现实却很骨感,甚至残酷!因为没有提干,当兵转业回来没有安排工作,出于生计只好外出打工,又没有一技之长,只能做类似保安的工作,一年下来也挣不了几个钱。怎么说也算是一个老兵了,混成这个样子,心里怎么着也不是很舒服。转眼已近而立之年,不仅一事无成,连个媳妇儿都没捞到。
过年回家,因为囊中羞涩,他都不好意思出门走亲戚。郁闷的时候就找狐朋狗友喝酒撸串,闲聊时听到马骁骏提及挖坟盗墓的勾当,说得神乎其神,便有些跃跃欲试!
“要致富,走险路,富贵险中求。小猪,只要你够胆儿,眼前就有笔泼天富贵。”驹子一口喝干杯子啤酒,努了努长满胡渣的嘴唇:“距此不远处的大江,江底有艘沉船,船主是富可敌国的明代叛贼!这条沉船装载的货物是多年积累的军饷,金银财宝不计其数!”
野猪眼睛泛出贪婪绿光,仿佛眼前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做什么生意都没有这个快和直接,打开大麻袋口子,尽管装就是了,装都装不完:“船怎么会沉到江底?”
“还不是因为起义失败,谋反遭到朝廷镇压,运送军饷之船沉入江底。”驹子满上啤酒,吃了一串羊肉串:“沉银洒落各处,几百年以来附近渔民捕鱼时候经常能够拾到。”
野猪有些心痒痒:“这样的宝藏,就没有引来眼馋和觊觎?”
“眼馋是肯定的,只是没有人知道沉船准确位置。”马骁骏点燃一枝香烟:“神秘宝藏吸引着无数人趋之若鹜,在隐晦童谣、史书浩瀚烟海、捕风捉影传说间徒劳地搜寻蛛丝马迹,苦于识不破这个扑朔迷离的秘密,金银万万五也只是挖出来的几筐小铜钱,空怀妄想!”
“那么你知道啦?”
“石龙对石鼓,金银万万五。谁人识得破,买到新天府。”驹子捻须微笑,念诵当地一首童谣。野猪一脸懵逼,一头雾水:“不懂!什么意思?”
“距此不远石龙村山崖之上就有龙纹雕刻,对面伏虎寺早已损毁,石虎虎头脱落,残留石鼓。”马骁骏遥指远处:“由此,位置终于被附近捕鱼的渔民发现,盗宝贼不计其数,而且收获颇丰!据我所知,有个叫捞娃的农民工弄了两套山寨版的陈旧潜水装备下河,摸上来的东西就卖了四十多万!”
“四十多万?!”野猪掰着手指,心痒难耐。他在外打工一年,撑死也就十万左右,还要吃苦受累,这样倒一个斗居然就是他的四倍!如此这般还找工作干嘛,直接跟着驹子倒斗不来得更快?一次就够他在外干四年。
这头肥猪,就这样跟着驹子做了盗墓贼。
月黑风高的夜晚,两人划船来到江心。
驹子向来自私自利,而且是为人奸猾的鬼灵精,知道岸边有派出所民警巡逻,明明水性好却让野猪下水承担风险,自己在渔船上抽烟,把风放哨。
野猪也是财迷心窍,穿着潜水服就下了水,直接摸到了江口沉银之地!总算是猪有猪福,找到了一箱沉银。贪婪的野猪不停地装银锭,潜水服越来越沉,最后重得驹子拉不上来!要不是岸边警灯晃动,派出所警察巡江捉拿盗贼,只怕野猪不会上来,躺在水里一辈子和这些银子睡在一起了。
因此,野猪向来贪财,属于要钱不要命的主儿,因为挖乌木被卡在湖底一点也不意外。听到驹子说到此处,周玉帆眉毛一竖:“你扔下他,自己上来了?”
驹子有些理屈,伸手擦擦鼻息晶莹闪亮的水珠:“我本来准备救他的,结果发现湖面有异动,就赶着上来救你们啦!还好及时!”言下之意,老子丢下他是为了救你们两口子,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息怒!”吴钗见周玉帆脸色难看,拍拍他的肩膀:“如果这条小白龙不上来支援,我们俩早就被鬼婆头发缠死啦!这么做也是为了顾全大局。”
顾全大局,就得牺牲野猪性命?大家的命是命,野猪的命就不值钱,如同草芥?这他妈是什么混账逻辑!周玉帆有些愤怒,双拳紧握,骨节咔咔作响!
“我知道你和野猪是发小,也是兄弟。”驹子是亡命之徒,缓缓地将闪烁幽光的蝴蝶鱼刀递了过来:“这样吧,你扎我一刀,我替野猪偿命!”
周玉帆一把夺过鱼刀,顶住鲨鱼喉咙,黑色眼睛,寒光涌动:“你以为我不敢?”
两人转眼就要动手,自相残杀。
吴钗连忙劝解,拉住周玉帆手臂:“救人要紧!”
周玉帆不想让野猪就这么死了,缓缓放下了鱼刀,怫然而叹:“我下去看看。”
驹子眉毛一轩:“你要下去?”
周玉帆无奈地点了点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吴钗没有办法:“驹子,再下去一次吧!”
乌木深埋大坝之下的湖底,要想挖走无疑痴人说梦!如果能够挖走,当年常跃进就不会修改设计啦!鲨鱼面露踌躇之色,去了一次水底,桫椤湖已经失去了吸引力,再者也没有什么好处,不愿意再下去冒险。
周玉帆知道他们其实并不怎么将野猪的命放在心上,未必真心营救。无论如何,野猪毕竟是兄弟,这件事必须亲自去做:“把你的装备给我。”驹子脱下鱼鳍潜水服,再次露出斑斓纹身,那条过肩龙。
这是周玉帆首次水肺潜水。驹子也许出于愧疚,讲了一些潜水知识,简单介绍潜水装备。潜水是一项专业性很强的活动,仓促之间哪能掌握多少?周玉帆深吸口气,对驹子摆摆手,戴上面镜和呼吸管,穿上脚蹼,背上气瓶,毫不犹豫地翻入湖中。
为了避免此次探险出现突发情况,吴钗有备无患,私下里也准备了一套潜水装备。周玉帆入水之后,她的目光投向了驹子。
“你望着我干嘛?”因为扔下野猪独自浮出水面,驹子原本也有些愧疚,不好气地说:“鱼鳍潜水服已经脱给他了,没有装备怎么下水?”
“我有。”吴钗拿出私人珍藏:“他们都是新手,你必须下去帮他们一把。”驹子总算还有些良心,没了借口迫不得已开始动身准备。吴钗装备虽比不得他的专业,下水没有问题,而且有总比没有好。马骁骏心里极不情愿,再次穿上潜水服:“这头死肥猪,真他妈不让人省心!”发了一句牢骚,跃入湖中。
探险队成员陆续下水,周遭始终面如平湖,其实并非那么简单。
这片荒僻水域水深五十米,曾经出现过巨鱼吞人的传说。每年都有老百姓莫名其妙地溺水死亡,死因不明。那年村妇在水边洗衣服莫名其妙地溺水,如同秤砣拉都拉不住!此后就这么被收了命,很长时间没有浮上来,也找不到尸体。四天后,尸体浮上水面,死状惨不忍睹!呈现一种惊恐万分的遗容,也不知道临死之前发生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所以出于安全考虑,政府已经严禁群众下水,为恐有类似情况发生。
现在探险队深夜潜水的举动,其实是违法的。驹子下水之后,湖面静悄悄仿佛连长风都没有了。吴钗脖子上原本鼓荡如帆的黄色围巾服服帖帖,连一丝衣袂的摆动都没有。
这样的环境静得可怕,就在吴钗对周围的碧潭和水坝逐渐麻木,注意力开始下降的时候,平静水面忽起波澜,皱起微小漩涡。吴钗望着水坝旁边竖起的红色标识牌,“水深危险,严禁下水”几个白字赫然醒目,暗忖:“难道此行真的有灾?”
这时更深处,水流出现奇异搅动。咔嚓一声,深渊之内有一双如同死神般的眼睛霍然睁开!锐利眸光直冲天际,神光灼灼!湖底神秘巨怪如同卧伏深处的神龙注视一切,尾巴摆动,暗暗跟随。
※※※
驹子手拿黑金猎鲨枪分波斩浪来到渊底,一米多宽巨大头颅霍然而现,占满视野,实在太大,到了令人无法想象,匪夷所思的地步,看得人汗毛倒立!霎时间驹子出现错觉,觉得眼前无穷无尽的深渊都被它给填满了,哪里是鱼,根本就是深潭巨龙!如此巨大的生物便是尾巴轻轻一摆都会引发庞大吸力,搅动深渊地震!
驹子身躯渺小得似一粒沙子,猎鲨枪直接射击,直面巨大鱼头凛然不惧!这条巨鱼浑身鳞甲又厚又硬,豺狼虎豹锋利牙齿都休想洞穿,天下最为坚固的甲胄都莫之能比,普通攻击对于它是蜉蝣撼树,打在鳞甲上只怕连个痕迹也留不下,可是驹子武器犀利,黑金猎鲨枪悄无声息,杀伤力极大!瞄准的正是最为软弱的部位,一击奏效,巨鱼吃痛,大怒不已!身躯缓缓浮现,水中洇染大量浓稠血浆。
水中恶战,那叫一个动人心魄!
巨鱼搅动险恶漩涡,中心竟然隐隐有奔雷之音传出,声势威猛,气势如虹!这样子的漩涡可以吞下整条渔船,而且周围暗礁丛生,足以粉碎任何坚物,化为齑粉。
驹子借势而起,面镜后面的眸子锋锐如同刀锋!这条小白龙站立漩涡之上,蝴蝶鱼刀向漩涡中心剜去。
那条水中恶怪不仅庞大,而且早已通灵。驹子低头看去,恐怖巨头霍然便在眼前。漩涡之中裹挟泥沙,隐隐出现奇异纹路,霎时便将驹子身影湮没,卷入深渊。
驹子和黑龙交手两个回合,一胜一败,算是平分秋色。毕竟三进三出桫椤湖,恶战拼得脱力,冲入石缝深处。这样湍急的湖底激流非同小可,两壁崖石如刀,锋锐至极!别说是人,便是鸭、鹅到了这里都会碰死。如若换了平时,驹子稍微冒头便会磕着崖石,脑浆迸裂,幸运的是他陷入半昏迷状态,顺水冲出,居然逃过一劫。
顺着暗流向下冲了很久,终于冒出头来。
这时早已处于一种半休克状态,水流一推,离开水面。
隐隐约约之中,他感觉来到了一间金碧辉煌的华丽石室,分列两侧有两座石墩,两口雕花棺材中央是一座一尺来高的汉白玉石台,宝床上面是梓宫,可是停放的巨大棺椁早已不知去向。
驹子意识逐渐模糊,眼前越来越黑,昏迷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喃喃地道:“地宫主墓室……”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