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没有逻辑的混战

章喜悦的父亲年轻的时候在老家县城做服装店生意很赚了些钱,最风光的时候开了六家门脸。本以为日子就这么下去,小生意做到退休,也不失为富家翁。无奈时代变化实在太快,受到网购冲击,生意一日不如一日。

服装这个行当不好弄,他就开书店,开饭馆。也不知道究竟是中了什么邪,做一行亏一行,几乎弄到破产。

老爷子奋斗了一辈子的事业就此失败,心情郁闷身体也垮了。索性退出江湖,搬来成都和女儿团聚,说是就近照顾闺女生活。

章喜悦从小被父母管得紧,几乎是二十四小时监控。到大学和毕业后参加工作的那几年获得了自由,现在却又重新落入二老掌握,心中气恼,日常和他们也诸多摩擦。

客厅大门开着,小章同学的父亲叫章建设,一个五十来岁的精瘦老人,他铁青着脸坐在沙发上朝门口张望,显然是等待已久,见到女儿,就冷冷道:“吃火锅了,和卢波在一起?”

吃啥火锅啊,吃了一肚子气,章喜悦不说话。

章建设:“你浑身都是味儿,一身轻松,满面红光,怎么样,吃得愉快吗,浪漫吗?”

章喜悦以手抱头,无语问苍天:“别说了。”

章建设呵一声:“那肯定是的,可惜啊,可惜你浪漫对象是个垃圾,纵有良辰美景虚度。”

这话满是讽刺,章喜悦不服:“什么垃圾,说话别这么难听。我和卢波虽然已经分手两年,但我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好歹也互相爱过。物以类聚,你说卢波是垃圾,当你女儿什么人,瞎了眼吗?”

女儿以往回家遇到自己发怒的时候通常都是不理不睬,今天忽然反驳,章建设恼火:“谁瞎眼谁知道。”

章喜悦:“爸,是是是,我是觉得卢波身上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且不能容忍,这也是我决定和他分手的原因。但他人品还是不错的。你生病每次来成都看医生,人都是跑前跑后忙碌,又是挂号,又是端茶送水,尽到晚辈的本分,咱们客观点好不好。”

章建设身体不好脾气本就怪:“他当年是挺热心的,可我也不至于舍出去一个闺女吧?中国是个人情社会,人这一辈子要欠很多人情,找机会还回去就是。如果一遇到事就要嫁女,我就算有一百个女儿也不够使的。你说卢波人品还可以?呵呵,咱们就拿那次我来成都看病的事情来说吧。你们都住一块儿了,我可是他的准岳父,为岳父付出一些不应该。可你看看他的表现,连给我挂号的二十快钱都要问你妈报销,怎么开得了这个口?我在医院吃食堂,那杂皮总是掐饭点,说有事要离开,死活不出饭钱。我和你妈也就是在那件事上把这人看穿,他就不是一个可以依托终生的人。”

章喜悦故意抬杠:“人家这是节约顾家,懂得计划。”

正说话间,母亲杨小红从卧室出来,呸一声:“什么叫顾家节约,对自己的未来的老婆、岳父岳母都是这种态度,可见这人自私到了极点,不是垃圾还能是什么?选了这么个垃圾,说你眼瞎,还不承认。呵呵。章喜悦,我警告你,如果敢再和卢波来往,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

章喜悦:“爱到尽头,覆水难收。我和卢波分手已经两年,感情早就淡了,今天他来找我是另外有事,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说这么多,烦死了。”

“哟,还爱到尽头,给我念起歌词了,章喜悦你要不要脸?”杨小红夸张地叫起来:“那你说究竟什么事,告诉我呀。”

卢波要游戏帐号,并要同自己AA这事实在太丢人,章喜悦怎么说得出口,心中郁闷得要命。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女儿是父亲前世小情人。

杨小红是章建设今世的老婆,她们母女本就是天敌。加上章母又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见章喜悦低头不说话,更来劲,道:“你也别嫌我烦,我是你的亲妈,我要为你的人生负责。作为你的长辈,应该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予你必需的指导。一个人的幸福和成功与否,很多时候得看命。所谓,一命二运三读书,四积阴德五读书。读书和个人努力要排最后。你投生在我们这个普通家庭,那是命,没有办法。你运气不好,碰到卢波这个丧门星,才弄成现在这个地步。”

“就卢波家和他的个人条件,给得了你幸福吗?他在大学里就缠上你,你人生最美好的时间都给他了,到现在都二十八岁,成大龄女青年了。这不是害人吗,对,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不积阴德,缺德,缺大德了。”

章喜悦:“……”

林小红:“章喜悦,你生我咱们家是命不好。但作为一个女人,还有第二次改变命运的机会,那就是结婚。是的,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必须慎重,必须擦亮眼睛。你倒好,瞎眼选了卢波,那就是从天上的元帅自甘堕落坠入凡尘,错投猪胎。错过一次也就罢了,你现在和他约会,那是第二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二老话多唠叨,往日章喜悦也懒得跟他们争执,姑妄听之,就当春风过牛耳。但此刻母亲的话实在难听,都把自己骂成猪八戒了,章喜悦本就心情恶劣,顿时爆发,尖叫:“我就是要和卢波旧情复燃,好马回头吃草,受二茬罪怎么了?讨厌,太讨厌了,杨小红,我跟你拼了!”

“你敢!马上跟姓卢的断了,否则对你不客气。你一个女人,懂什么,跟你妈一样。”章喜悦父亲章建拍案而起,狠狠地瞪了正在闹的母女一眼。

却不想这话让杨小红误会,她也是个脾气不好的人,顿时不服,顶撞道:“什么叫懂什么,当年我没拦他们吗,我就差提刀把卢波给杀了。他和悦悦非法同居的时候,究竟是谁跑成都二十四小时盯着。是我,是我,还是我。那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在开同学会,暗七对,和初恋唱歌跳舞游山玩水,就差喝交杯酒了,当我是聋子没听人说?章建设,欺负人也不是你这么欺负的。”

“你放屁,谁喝交杯酒了,别说得这么龌龊。”

“你做了龌龊事还不兴人说了?”

“住口,你这婆娘还监视我,你是间谍,可耻的间谍。”旧事重提,直接扎心,章建设恼羞成怒端起桌上的杯子砰一声就摔地上。

杨小红躲闪不及被溅了一身水,尖叫一声,张开十指朝丈夫扑去:“章建设,陈世美,薛平贵,史上第一渣男,我要和你玉碎宫倾鱼死网破。”

“哎哟……泼妇,泼妇,没文化,小市民……哎哟……”

家中乱成一团。

“好好说我的事情,怎么扯到初恋……你们别打了好不好?”章喜悦弱弱地叫了一声,脑瓜子嗡嗡的。

从前的父亲和蔼文雅,但生病后整个人变得敏感。病人脾气不好,家人多关心多包容就是了,偏偏母亲杨小红是个典型的川妹子,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争个输赢。

最令人崩溃的是,家中发生任何事情二老都能上升到互相攻击上去。这几年,爹娘打打骂骂,老年夫妻的战争就没有停止过。

章喜悦见得多了,审美疲劳。被二老这一打岔,她心中郁闷全消,好受了许多,便跑回自房间,砰一声将门摔上。

电话响了,随手一接,里面传来卢波的声音:“悦悦,求求你,帮我找下密……”

章喜悦哪里容他继续说下去,拉黑,关机,睡觉。

外面依旧传来父母摔锅碗瓢盆声音,闹了一个多小时,才暂时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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