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坐在中军大营里指挥的宋小牛，双脚早已冷得麻木，看着蚂蚁一般攀爬上前沿阵地，疯狂向着自己腹地挺进的浙军，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成就感来。
敌人终于上勾了。
这第一条防线的阻击，虽然给敌人造成了巨大损失，但虎贲军同样承受着重大牺牲。
打到现在，自己前面的一个旅，连死带伤，失去战斗力的士兵已超过二千余人了。
敌人数量众多，就有三四千人伤亡，但他们却无惧这种消耗。
让敌人再深入进来，U形的底部，有费莱的两个旅在抵着。
接下来，就看曾新的骑兵师从两侧进攻了。
浙军中军大营，涩谷看到浙军第二旅，终于攻破虎贲军的第一道防线，不由得一拍大腿，大叫了一个好字。
他心里明白，攻坚战，最难打的就是第一道防线，特别是今天这种战场。
一旦打破了敌人重兵屯集的第一道防线，便是这场战事的逆转点。
突破防线，浙军士气大振，进攻的难度开始下降，士兵不用再仰攻，进攻效率也将成倍增加。
看来彻底击败虎贲军为时不远了。
涩谷一郎非常得意地站起身来，在原地踱了几步，再看看黑沉沉的夜色，终于下定决心。
“请转告丁司令官，要他从第一旅中，抽调两个团，支援第二旅的攻击，争取在天亮之前，彻底击溃对手！”涩谷下达了作战指示，让丁九司令官去下令。
一队队士兵被投入战场，闽江岸边，双赢短兵相接，最前沿的山谷棱堡之中，虎贲军开始了与浙江进化了近距离的对攻作战。
一时间里，嘶喊声，惨叫声，刀枪撞击声，不绝于耳，鲜血飞溅，浇在坡面上，还来不及在寒冷的天气中流动，新的热腾腾的鲜血便将其覆盖，不断有尸体沉重地砸在地上。
宋小牛又忍不住亲自上阵了，他带着自己的亲卫，组成预备队，那里的防线出现危险，他便飞奔而上，出现在哪里。
纯钢打制的战刀早已砍出了缺口。
此时，全军都已陷入了苦战，各自为战，任何命令都已无法得到有效贯彻，拼死作战的士兵只是为了活着而战了，杀掉对手，自己就能多活一刻。
这时候，山谷两侧的树林里，出现了轰隆隆的声音，像是发生了地震似的，地动山摇起来。
曾新埋伏很久的万余骑兵，终于出击了。
“杀…”
“砍光敌人，活捉涩谷。”
“……”
这些以逸待劳的骑兵，宛如猛虎下山，直扑进入山谷的万名浙军。
整个山谷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士兵们面对突如其来的骑兵，不是抱头鼠窜，就是举手投降，除此之外，一切抵抗是徒劳的。
日籍顾问福田英寿意气风发，他一手执着一面红色的三角令旗，一手挥舞着倭刀，正在鼓舞着浙军士兵们奋勇向前。
当山谷巨大的马蹄轰鸣声响起时，他骇然抬头，却发现浙军两侧山坡，漫山遍野黑乎乎的骑兵，冲下山来。
许多骑兵手里举着火把，对着山谷里的人影就是一阵砍杀。
这怎么可能？
他的脑子里闪电般地掠过这个念头，打了一天一夜了，就未见山坡森林里有啥动静。
这骑兵犹如天神下凡。
不等福田有啥反应，他们都已无路可逃，口袋被从山上冲来的骑兵扎紧，变成四面向中间的浙军大开杀戒。
“天兵天将！”福田脑子里忽然荒谬地掠过这个念头。
此时，骑兵斩马刀连同战马，已经到了跟着，“卟嗤…”一下，福田人首分离。
恐惧让每一个人都僵立在当地。
南军阵地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万胜，威武的吼声瞬时压倒了所的声音。
已麻木了的南军士兵霎时之间，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他们一个个都在阵地上守着，像观众似的在看台上看骑兵砍瓜切菜。
失魂落魄的浙军士兵，回过身向阵地里的虎贲军投降。
“天兵天将来了，我们投降！”有人大声吼道。
这吼声彻底击碎了浙军士兵最后的意志。
是啊，这U型山谷里，无路可逃，只能投降。
万余名浙军兵卒，一个小时多点，就被曾新的骑兵，连砍带踩地折损一半，另一半全面投降。
满怀胜利喜悦的涩谷，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便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转换。
同所有浙军将士一样，他不明白这万余南军骑兵，怎么就从山谷两边杀出来了呢。
自己两三天之前，一直尾追着虎贲军，哨骑就没有发现有大队骑兵的动向啊。
看到浙军大部被歼，外面只有一个骑兵旅，和二个多团的步卒，近万人马。
还有中军警卫部队，兼做预备队的两个团。
而南军，光是从山上冲下来的骑兵，就有万余。
战力悬殊太大了，就是现在想逃，也很难摆脱得了敌人的追杀。
何况陈天华归来的队伍还未露面，说不定，就在外围悄然等着他们突围呢？
想到这里，涩谷两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一切被阻断归路，前有咆哮冲杀出来的虎贲骑兵，后有陈天华的回归精锐。
绝望的浙军骑兵旅，想着往外突，没想到，早被陈天华的万余步兵阻击阵，严阵以待，而阵地两侧，则是五千精锐骑兵。
“给我突围出去。”
陷入重围的浙军，在涩谷和丁九等将领的指挥下，企图向外突围。
南军早就架设到位的轻重机枪，排枪等着呢。
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弹声。
浙军被打得溃不成军，成批倒下，简直就是送死。
步军干脆丢掉手中的兵器，跪倒在地投降，但仍被冲杀过来的南军骑兵，毫不留情地砍翻在地。
涩谷一郎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从大胜到大败，这突然之间的悲喜两重天，让他再也无法承受。
“顾问先生！”两侧亲卫从震憾中惊醒过来，扶起涩谷。
此时，四周都是震天的欢呼声，喊杀声。
这时，在浙军大营的左边，数里之外，一条蜿蜒的黑线正向浙军最后的中军大帐袭来。
涩谷的身子猛地一抖，那是陈天华的亲卫团。
他突然反应过来，触电般地跳了起来，大声嘶吼道：“结阵，结阵！”
陈天华亲率唐虎、铁豹的特务团，正迅速地向浙军大营的帅帐冲杀过来。
数里的距离，对于全速冲刺的骑兵来说，也只不过是几分钟时间。
魂飞胆丧的浙军士兵，在反应过来的军官们指挥下，拼命地向着涩谷的中军旗帜汇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