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除夕当夜，姜羽才接到父母的电话，大明星忙得很，刚说完话就被催着准备上台。
沈如月在电话里问他们团上的是哪个台的春晚，姜羽说他出场三分钟不到，就个歌舞串烧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沈如月却说，现在她和姜望归已经到沈家老宅了，他舅舅正调电视给大家看。还说大家边吃边看，等他们下节目直接过来，再起一桌新菜。
搞得姜羽上台前更紧张了。
江屿看见他表情的变化，想来可能是那通电话的锅，抬手刮了下他的鼻梁：“因为家人都在看，紧张了？”
岂止紧张，简直就是社死，姜羽嘴唇微动：“在老宅，那得多少人在啊。而且我哥他……他居然带着景哥来看现场，还是前排，到时候肯定就盯着我看。”
“他看让他看呗，你这么好看。”
姜羽皱着眉头瞬间舒展开，眼尾挂上了笑：“什么呀，我紧张着呢，不想被夸。”
江屿玩笑道：“现在不夸，等下台回了老宅，我就排不上号了。”
沈家人丁兴旺，每年团圆都是一屋子人，江屿第一次去的时候很不适应。
他把自己当作外人，可那些在场的没一个不对他热情，可能是他男朋友招人喜欢，连带着所有人爱屋及乌，也可能是那些人都太好了。
他以前常常会想，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姜羽这样好的人，后来见到沈如月姜望归，再后来他见到了许多姜羽的亲人，他们每一个都是很好的人。
无论多大，姜羽在家人面前总是小孩子，调皮任性，却又期待被认可。
同辈的哥哥姐姐们都很有出息，唯独姜羽一直没什么成就，家里人总安慰他说他年纪小，可与他同岁的人那么多，就比如他二表哥沈齐。
从前一个人的时候觉得长大后继承家业是最好的，后来遇到了江屿，在那个最迷茫的年纪，他什么都不想去考虑，而江屿却已经在为他而努力了。
他不傻，他全都知道。
他也开始想要奋进，幸好一切都不算晚，他很快找到了自己喜欢的方向。
表演结束后，众人都赶着回家吃年夜饭，曹之杨楚沐一家都在春溪，道别完瞬间没影儿了。
温知节正盘算着撤离，出门前正巧撞上了进来的沈齐。沈齐瞥了他一眼，眼神算不上太礼貌。
上次两人在公安局见过，沈齐知道这人是个麻烦，不计较已经是他能保持的最大风度了。
“小羽，”顾景推了推沈齐，让他不要挡着人家的路，然后进去将捧花献给姜羽，“祝贺你们演出成功。”
姜羽开心地接过来，问：“我刚在台上跳舞帅吗？”
“全场你最帅了。”顾景打开手机给他看，“群里都是夸你的。”
家族群除了分享谁家孩子的新八卦，就是个夸夸群，尤其逢年过节的时候，每个小辈都要挨夸，不过今年被夸得最狠的是姜羽，红遍宇宙这样的词都出现了。
今天沈齐当司机，连顾景都不在副驾陪他，跟姜羽他们三个人挤在后座。
姜羽：“快快快，舅舅发红包了！”
顾景：“我抢到了，但手气不好，就五毛。”
姜羽：“daddy你呢？”
江屿：“九十七。”
顾景咕哝道：“这也太……”他拍了拍驾驶座椅，“沈齐，把你手机给我。”
“要用我的手机？”沈齐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在旁边储物格里，打开自己拿。”
沈齐自带欧气，加上他之后，本来手气就不佳的姜羽更背了。
姜羽夹在中间左看右看，最后视线落在拿着两个手机的顾景手上：“别啊景哥，你这拉低我好运了。”
不出所料地遭到沈齐的训斥：“你是祖宗啊，谁都要让着你。”
姜羽重重“哼”了声，没话顶。
沈齐还在继续：“季远可跟我告状了，说你没事儿就骚扰他，打扰他学习练球，还欺负他。”
姜羽：“你信他胡说八道，明明是他私信骚扰我，打扰我唱歌练舞。”
沈齐直接给出最高评价：“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人。但你比他大三岁，哥哥应该让着弟弟一些。”
“谁说的这种话？简直离谱！”他嚷嚷完，旁边江屿没忍住笑了声。
沈齐的笑随之而来，对他的好弟弟说：“怎么咱家大明星记性不好？这不是你对我这个哥哥说的好话么？”
姜羽这下知道为什么男朋友和哥哥接二连三地笑了。
他们说话的工夫，顾景又抢到了几个大红包，运气王降临：“小羽准备，该我发红包了，告诉你第一个抢。”
抢红包看手气，数量够的前提下，次序不是很重要，但姜羽不管，他就要冲：“准备好了！”
微信页面跳出红包标识的瞬间，姜羽手速飞快地点了，200块！
但是红包数额……就一个？
姜羽扭头看着顾景：“给我一个人发的？”
“是你自己抢到的。”顾景问他，“开不开心？”
“景哥最好了！”
喊出这句话的同时，姜羽调转方向，亲在了江屿脸颊上。
把顾景看懵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你这是被谁骂过了？”
之前有过一次经历，顾景就以为沈齐又说他了。
“没有谁骂我，我就要亲我男朋友。”姜羽眼睛不自觉向前瞟，怕沈齐误会那天回去后他被江屿说了。
他那点心思沈齐都不用猜：“想亲就亲，不用刻意说给我听。”
江屿微侧着头，看着姜羽的脸部轮廓，心中熨贴至极。
车右拐后驶入一段路灯夹道，江屿还维持看他动作，看他们影子产生，分离，又再次重叠。
直到车缓慢停下，车内一下子亮开，驱散了所有阴暗。
沈齐顾景下车后，姜羽从手机上抬眼：“到家了。”
江屿亲了亲他的头发，又抱了抱他：“除夕快乐。”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姜羽回抱他：“除夕快乐。”
因为节日，因为天气，因为黑夜，因为喜欢……
他们有一万个接吻的理由。
许久不见儿子进来，沈如月坐不住了，姜望归陪着她一起，迈出大门的时候正撞见他们抱在一起。
夫妻俩没去打扰，姜望归轻声说：“刚刚几个孩子说要放烟花，我们在这里站一站，看能不能等到。”
沈如月往丈夫怀里偎了偎，莞尔道：“烟花属于天空，天空属于我们，抬头就能看到。”
烟花升空的瞬间，伴着数声响，姜羽对着天空望了会儿，想起来用手机记录下这一刻。
他记录的这一幕，又被江屿用眼睛收藏，画面里他的金发被风吹起，笑容无意间沾染上烟花的色彩，仿佛回到美丽又热烈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