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同时大笑。
傅雪痕道:“可惜现在没酒,要不然我和你拼个死活。”
欧阳骏马憨厚的脸上堆满了笑,连连道:“可惜,可惜。”
忽然,傅雪痕想到了什么,对欧阳骏马道:“你还想不想知道我是谁?”
欧阳骏马笑道:“其实,对酒鬼来说,你是谁根本不重要,因为名字只是一个符号,一个无关紧要的符号,对不对?”
傅雪痕笑而不语。
这时,司徒根源道:“不,不对!”
欧阳骏马一愣,道:“怎么不对,难道名字可以当饭吃?”
司徒根源正色道:“名字不仅可以饭吃,当酒喝,而且可以当一件犀利无比的武器使用。”
司徒根源说着一指傅雪痕,道:“就比如他的名字……”
欧阳骏马不信道:“他……”
司徒根源不知是在吊欧阳骏马的胃口,还是怎么的,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欧阳骏马却笑了,道:“我不想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是一个酒鬼就够了。”
“你听说过轻轻一刀这个名字吗?”司徒根源一字一顿道。
“轻轻一刀傅雪痕?”欧阳骏马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注视着傅雪痕,说道:
“你是轻轻一刀傅雪痕?”
“傅雪痕就不可以是一个酒鬼吗?”傅雪痕微笑笑着。
寂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同一个方向看,朝同一个人看。
正午的阳光,直直地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过了好久才知道,所有的目光并不是在看傅雪痕,而是在注视着大门口。
因为这时候,大门口又出现了两个人。
大家都饿极了,他们都这么认为,只要最后一个客人到齐,酒宴便可开始。
所以,当门口出现两个人影的时候,所有的目光都一齐望过去,他们要看看清楚,使他们饿了一个上午的人是什么人!
在这么多目光中,有惊喜的,有恼怒的,当然也有不屑一顾的。
可是一刹那,大多数目光都变作了惊叹。
能够使男人饥饿的目光变作惊叹,只有美女才能做得到这一点。
门口出现的,正是一个美女,美丽的女人。
勾魂摄魄之美。
倾国倾城之美。
柔情无限。
媚力无限。
门口的两个人,一个是刀无赖,一个是惭儿。
除了傅雪痕只看刀无赖之外,其他人也许都被惭儿吸引了。
傅雪痕注视着刀无赖,心道:“小桃呢?她怎么会变成了惭儿?”
一刹那的寂静之中,那句:“傅雪痕不可以是酒鬼”的话,恐怕没几个人听到了。
就算听到,也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酒宴马上就要开始,是不是酒鬼,马上就可以见分晓了。
可是,刀无赖和惭儿在一张桌边坐下,还是不见酒菜上来。
所有的人又开始纳闷:难道还有人没到齐?
欧阳骏马快饿昏了,他对司徒根源道:“你这张倒霉的请帖向谁要的,拿回去还给谁!”
司徒根源一甩手,一个耳光便打了过去。
若不是欧阳骏马闪躲得快,这一巴掌打得可不会轻。
司徒根源骂道:“别人有理由埋怨,你就没有。因为酒宴还没开始,你就交了一个朋友,这个朋
友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轻轻一刀,再一个字,看我怎么撕烂你的嘴……”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清晰的吆喝:“磨刀嘞,磨刀!”
众人一惊:这个磨刀客真是太不知趣了,人家在举行寿宴,他却到这里来磨刀……正想着,磨刀客竟已在门口出现!
磨刀客戴着个旧草笠,抗着行头,又大声吆喝道:“磨刀,快来磨刀嘞!”
磨刀客的话音未落,院子里四十九个伙计一起喊到:“开宴喽!”
立时,酒香菜香一起飘溢。
等酒菜都上齐了,从屋子里走出三个人。
郭风、肖若云和郭仪。
许多人还是第一次看到郭风以及他的妻子和儿子。
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他们在心里暗暗地羡慕:
郭大侠就是郭大侠,气质与风度果然与众不同,还有他的妻子和儿子,看起来他们真是一个非常幸福美满的家庭……
傅雪痕忽然想起孤独败说过的话:
明天的寿宴,也许会变成屠场。
他抬头看了看那些穿梭奔忙的伙计,见他们脸露微笑,眼中却暗藏杀机,如果谁要在这个时间闹事,那么,他们一定会叫他瞬间变作肉酱的。
这四十九个伙计,刚才布下的无形阵是针对每一位客人的。
现在,四十九个人一致保护郭风,若是谁要杀郭风,那么只有先杀了他们四十九个人。
能够在一招之内杀死四十九个人,恐怕没人做得到。
不要说四十九个人,就是一招杀五个,这也非常困难的。
所以,郭风是绝对安全的,没有人可以动他一根毫毛。
客人们开始喝酒。而且,很快就有人喝醉了。
这么快就喝醉,这个人的酒量一定不大。
但他却自称是酒鬼,酒鬼也许是逢酒必饮,每饮必醉之人,但酒鬼绝不会只喝这么一点点酒便醉成这样!
难道他是假装的?假装喝醉酒有什么好处?
傅雪痕不明白,欧阳骏马为什么要不醉装醉?
他的演技也太拙劣了,别人一眼就可识穿他这是在演戏。
傅雪痕皱皱眉头,自顾喝酒。
欧阳骏马斟了一杯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举杯道:“郭大侠,我欧阳骏马敬你一杯!”
他说得口齿清楚,根本不似酒醉之人,而他举杯的手,却摇晃得厉害,好像身体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有很多人已经在笑他了。
司徒根源不笑也不看他,从一开始喝酒便没歇过。
欧阳骏马离郭风很远,他举着酒杯,大声道:“郭大侠,你是我神交已久的英雄豪杰,你使平安镇的土匪窝变成真正的安居乐业的地方,来,我敬你一杯!”
欧阳骏马说着搬开椅子,踉踉跄跄地从人缝间往郭风跟前走去,口中还在不住道:
“郭大侠,你站着不要动,我过来跟你干杯。”
笑容堆在其他客人的脸上。
他们忘了自己是来喝酒的还是来看热闹的。
伙计们见欧阳骏马已离桌,又踉跄不稳,一个个都过来扶。
一路上,有五个伙计扶过欧阳骏马。
傅雪痕一瞥之下,不由得大惊,他看出那五个伙计在扶欧阳骏马的时候,都用了上乘的功力,而且,五个伙计用不同的手法在试欧阳骏马的武功。
欧阳骏马依旧踉跄前行,他不知道,他已经跨
过了五道鬼门关。
只要稍有不对,伙计可立即置他于死地,傅雪痕暗暗地替他担心。
欧阳骏马跌跌撞撞到了郭风面前,笑道:“郭大侠,赏脸干一杯。”
说着身子又晃,差点跌倒,郭仪想伸手去扶,却被郭风拦住了。
这时,伙计已递上一杯酒。
郭风笑道:“来的都是客,我跟这位欧阳大侠干一杯,就跟各位干过一样了。”说着,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很多人鼓掌。很多人举杯同饮。
别人饮酒的时候,司徒根源却不喝了,他望着欧阳骏马,眼睛都不眨一下。
直到欧阳骏马回到座位上,司徒根源才道:“跟郭大侠干杯,是不是很过瘾?”
欧阳骏马还没坐稳,情形已经大变。
刚才扶过欧阳骏马的五个伙计,这时已经倒在地上了。
他们死了,但他们是怎么死的,没人知道。
司徒根源忽然喝道:“好大的胆子!”随着呼喝,他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刺向欧阳骏马。
欧阳骏马头一偏,但听“当”的一声,一件暗器,正打在剑尖人。
暗器是一只杯子。
如果欧阳骏马的头不偏,那么,这只杯子恐怕已经装满了他的脑浆。
院子里的人群刹那大乱,他们都在找一条可以出去的路。
在这纷乱的人群中,郭风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欧阳骏马的背后,郭风冷冷道:
“这位朋友,请问郭某与你有何冤仇?”
欧阳骏马道:“没有。”
傅雪痕还在喝酒。
司徒根源也还在喝酒。
走的人都走了,没走的人,都还在喝酒,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其实,走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没有动。
只听郭风道:“我的伙计并没有得罪你,你为何要杀了他们?”
欧阳骏马道:“他们不是我杀的。”欧阳骏马说着,静静地坐下了。
“那我错怪你了。”郭风说完,也转身而去。
郭风离去,忘不了将那只当暗器打的杯子从桌子上带走。
想象中的厮杀和流血场面,没有出现。
五个死去的伙计也已被人抬走。一切归于宁静。
郭风回到刚才的地方,肖若云和郭仪仍在他的左右。
郭风道:“各位朋友,刚才是误会,请大家继续喝酒。”
误会?
难道五个伙计之死也是误会?
难道伙计没死?
谁也不会相信,五月初十会这么平安就度过。
郭风也不相信,为了这个生日,他花费了巨大的心血,尽管他确信这个生日可以万无一失地度过,但他却不希望这么平平淡淡度过,他宁愿看到一些意外的情形出现。
看到生死的搏斗和智慧的力量,看到绝境之中的考验……
郭风甚至还渴望自己败得一塌糊涂。
可是,随着黄昏的渐近,客人们一个个向他告辞,每走一个,他就沮丧一分。
最后,客人都走了,院子里空空荡荡。
郭风很悲伤,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他心里清楚,今天没有出现的恶劣局面,终将会出现。
而同样的局面,要是在日后出现,比今日出现要难以防范得多。
所以他悲伤,他觉得今天的平平安安,并不是好兆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