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好呀！”路瑶一如往常般知心，不问原因，直接遵从。舒唛鎷灞癹一脸笑笑的，柔柔的煞是动人。
乔小北眼睛湿润了，悄悄地靠在她肩头久久不语。最后浅浅地笑：“路瑶，要是哪一天身边没有了你，我觉得我才真活不下去了。”
“去你的。人家听到了还以为我们俩不正常呢！”路瑶噗哧笑了，推她，然后凝了神情，“真的准备离开？”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乔小北含笑反问，“路瑶真伤我心。”
“好，反正……”路瑶说到一半，忽然停了。脸色微微黯淡下来。
“怎么了？”纵使心烦，乔小北还是注意到了路瑶的寥落。
“蔡成风已经找到我了。”路瑶浅浅地笑，“已经找了无数次了，只是我没放在心上。如果小北一定想离开这儿，那么我也顺便躲躲好了。瞧，他现在就在下面。我猜他不知道我们住哪个楼层才没上来。”
啊？乔小北表面不变声色，心内暗惊，走到阳台上，果然见到蔡成风正站在下面，凝神深思，圈巡着这栋楼层。这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比以前更严肃，似乎把等待这件事当作人生头等大事。
“天，他来多久了？第一次来？”乔小北大惊，这一阵子自己不是烦恼就是病，完全忽略了路瑶。
“第一次来。打电话是两个月前就开始的，我一直没接。但从那时开始我就没出过花园了。”路瑶淡淡的，仍有她独特的潇洒，瞧得乔小北蹙眉。这个路瑶啊，总给人一种四大皆空的感觉，好像生死早置之度外，让人看了既欣赏又担忧。
“这个该死的蔡成风！”乔小北咬牙。男人就是麻烦！养情人的男人既麻烦又可恨。
“人家活得好好的。”路瑶浅浅地笑，“你瞧，气色很好。相反地，小北你不是说他妻子去世了么？我瞧八成被他养情人养得气死的。”
想笑，无论如何笑不出来。乔小北摇头，男人到底都是什么生物，除了性就没有别的了么？
但她心里隐隐地又觉得，这个蔡成风对路瑶还真用上了心。六七年间忘不掉一个情妇，也算是长情的一个男人了。如果是个专一的男人，路瑶想必会有不同的看法，两人极有可能会有不同的结局，毕竟也有过两年共同的生活啊！
如果蔡成风真的恶心透顶，依路瑶的性情绝不会拖上两年。
“喂，在想谁？”路瑶的手伸过来，一个劲在她眼睛前面晃。这妞儿年头到年尾喜欢深思，总是忘记身在何处。
“想蔡成风要是个懂得忠诚的男人该可好！”乔小北自言自语。
路瑶笑了。摇头，轻问：“什么时候离开这儿？”
乔小北紧紧蹙眉，然后淡淡一笑：“我们赶紧吧！”
“赶紧不了。”路瑶浅笑，“今晚还有个盛大宴会必须参加，虽然人是要逃，可是还得挣钱吃饭。小北，虽说是小公司，可要是打出点名气来，订单稳定，没有了后顾之忧，也是值得一拼的。今晚一定得去哦！完了我们再逃命好不？”
“那当然。就是逃跑也要有路费嘛！”乔小北跟着她笑。
“一言为定？”路瑶轻笑，扬起手来。
击掌。乔小北浅浅一笑：“一言为定，只要今晚之前不出意外，我们明天就到上海，我去看看我弟弟，然后再南下，我们去阳光普照的地方。”
“成交。”路瑶扬眉，唇角扬起，煞是隽永可爱。
乔小北笑笑，转过身来看下面的蔡成风。心里微微有了安慰，可不，幸亏让路瑶住进了这里，要不成早就成了蔡成风口中的肉。想到这里摇头，东方明霞呢？还在蔡成风身边么？
真奇怪，东方明雪这样正气十足的女孩子，居然也任妹妹走这条不归路。
“心心怎么办？”路瑶担忧地瞄瞄坐在最里面的杜心心，皱眉。
“莫二不错，让她在这里吧，我们公司注册也在北京这边，她当头儿了。我妈会帮着她。”乔小北扬眉，看着另一个房间里正在想设计方案想得愁眉苦脸的杜心心，忍不住就笑。
杜心心这马大哈当真和莫二很相配，再加上磨人的杜啸，其实是一个奇妙而可喜的组合。估计真组成家庭了，家里会天天热热闹闹，笑语连珠。可称之为中国式模范家庭。
路瑶也瞅见杜心心那有趣的模样了，自然也跟着笑：“也好。虽然两人才交往，可两人可喜的交往方式真让人大开眼界。估摸那个莫二也放不开这好笑的心心了。”
“嗯。”乔小北笑点头，“离开的时候别跟她说。”
路瑶点头。当然了，要跟杜心心说了，她们两人也估计走不开了。
下楼，乔浪和杜啸两个就跑过来，用杜啸式的亲热法迎接乔小北。被扑在地上的乔小北笑得眼泪直掉，这两家伙是没有爸爸，但真心比有爸爸的孩子还优秀。杜啸总是那么狡黠，乔浪总是那么懂事，两个小家伙虽然不是什么天才儿童，可学什么会什么，两人都能看懂三四年级小朋友的书。
“小北回来了？”颜如意听到声音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乔小北的神情，她堆起了笑，“小北不高兴呀？”
“妈，没有。”乔小北赶紧说。
“那个容澜在这里待了整整一上午。”颜如意边说边仔细观察着女儿的神情。
“哦！”表示明白，乔小北面容淡淡，让颜如意什么也没瞅到。不由得更加担心，“小北，你昨晚……你这衣服……”穿的衣服不是昨晚穿出去的那套，看来和前夫一起发生了点事儿。
“昨晚那衣服湿了，只好买新的穿。”乔小北装糊涂，“妈，昨晚没什么，就是睡了个好觉。”这话她可没瞎说，昨晚是睡得超舒服。
“唉，这孩子！”颜如意叹息着，知道女儿在打太极。不好追问，可是女儿神情间倒似镇定，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吧？
“妈，我饿了。”她笑着，午饭还没吃呢，主动去厨房里看还没有吃的。
“在桌子上呢。饭菜都有，才吃了还没收。”颜如意这才跟上来，替乔小北盛饭。
吃完饭默默回房，站在镜子前面半天，打量着他给她准备的衣服。橙红外套，咖啡色西裤，看上去似乎让她青春热烈了许多。感觉人小了好多岁。她浅浅笑了，人要衣装。是比较好看。可是心情跟衣服不搭配呀。
想换掉穿自己的，终是放弃。如果在意他买的衣服而特意换掉，不是说明她在乎他？
她才不在乎他。心里微微一跳，他知道她不是当初那个洁白无瑕的乔小北了，可是黑瞳里一如当初，这个当初宣告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女人的男人，把自己的心思隐藏得让人看不出一点来。
他肯定会有纠结的，只是装作不在乎。唉，东方澜……
回过神来，收拾些有的没的。不会再留在北方，衣服倒不用带许多，但是证件一定要带齐，要不然寸步难行。拿出小小的皮箱，找着所有的证件，全倒在床上，一样样地收拾着。
身份证和银行卡是必须带的，首先就把平时用的那张银行卡收到小背包里。这才看其余的东西。看着看着突然愣住了，东方澜当年给她的那张银行卡居然还在。
银行卡一如当年，非常新。她默默地盯着，想着这卡上曾经的天文数字，想起了东方集团的半世繁华，一场烟花。这张巨额卡她仅仅用了几次，可以说只动用了里面的九牛一毛。
拿起来瞧瞧，当然知道如今这卡只是一张空卡。东方集团所有资产冻结，这张卡一定是第一批冻结的银行资金。随手扔进垃圾桶，眼睛却移不开。半晌又躬身捡起，默默地放回了小皮箱。
对于东方集团，对于A市，所有的见证已经只有这张银行卡。在那儿她度过了四年的岁月，留着吧，横竖占用不了她多少空间。
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她约东方明雪：“明雪，我们见个面吧！”
只放不下东方明雪啊！喜欢她的爽快，喜欢她的笑容，喜欢她对她乔小北无限的支持。
二十分钟两人就见面了。一见面东方明雪就给颗糖给她吃：“大嫂，你今天真漂亮。”
“明雪！”不由自主竟变得娇声娇气的了，乔小北扬眉，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果然就有什么样的心情。和明朗有东方明雪一起，她也变成了阳光天使。
“大嫂，什么时候回归成我的大嫂呀！”东方明雪笑盈盈的，轻叹。
“这样做朋友不好么？”乔小北轻笑，又嘟嘴儿给曾经的小姑子瞧，“以前哪有这么快乐过。”
“可是我哥不快乐！大嫂，我可怜的大哥经常半夜起来喝红酒，大嫂你真的完全不爱我哥了么？一点也不怜惜他的深情？”东方明雪直爽人，而且一门心思想哥嫂复合，不放弃一切游说的机会。
“明雪呀……”乔小北浅浅笑了，转过身来，虽然比东方明雪矮上半个头，可是气度从容，倒是觉得和东方明雪平视，双手轻轻搭上东方明雪肩头，“爱情是看不出来的，只能感受到。你觉得你真把你哥的心都看透了么？再说了，婚姻和爱情不一样。”
“不对。”东方明雪直言，“相爱的人走进婚姻，多美的事啊！”
“婚姻不仅仅是爱情。”乔小北浅浅笑了，掩饰了心中的酸涩，“要相知相异相爱相扶持。明雪，有爱情并不一定就能共度一生。”
“可是婚姻里没有爱情那有再多的要相知相异相扶持也没有激情啊！几十年的婚姻不是时刻有出轨的可能？”东方明雪不明白，“在婚姻里思念着曾经的爱情，那才是最痛苦的是不是，大嫂？”
犀利的东方明雪啊！乔小北摇头，有一半认同，也有一半否认。但全然不说了。婚姻爱情是个永远说不清的话题。
和东方明雪道别，乔小北知道这一离开可能今生不会再与她相见。不禁有些惆怅，走了好久还在回头看。
回到家，才出电梯就听到客厅里传来吵闹的声音。这声音有点熟，她静静地听了会，脸色慢慢变得苍白。神情也渐渐严肃起来。
她淑女如此，也总是招人，真的该死的混蛋。
推门进来，客厅里颜如月已经有两个小朋友打发到楼上去，正独自面对着何香琴。何香琴怒气冲冲，而向来温雅和气的颜如意也没好到哪儿去。两人都面红耳赤。显然争了好一会儿，而且那么会说话的颜如月居然打发不走面前这个女人，显然是打定主意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显然，面对何香琴，圣人也发狂。
何香琴正在大放猖獗之辞：“乔小北呢？叫她出来，今天没好好说清楚我还就坐在你们乔家不走了。孙月怕你们乔天洪，肯放云弈来相亲。我何香琴可不怕，现在你们女儿惹上我们云家，就得给我们一个保证。”
“云夫人，我女儿向来不上你们云家，再说我女儿的坏话，我可直接报警了。”颜如月毫不客气。
“我在这儿。”乔小北进去，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见乔小北进来，何香琴愈发红了眼，冷笑：“好啊，一口一个我不配作母亲，乔小北，你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倒有资格训码我这做母亲的了，你瞧瞧……”从小包中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啪地一下重重地放在茶几上，斜着眼睛瞄她，鼻子里哼一声。
颜如月瞧着这没素质的女人，珠光宝气也遮不住的俗气无无赖，第一次失了镇定，气得要死，大大地拉开门：“你这女人，我家小北在家好好的，不招你不惹你，又来闹什么闹，给我滚出去。要不然我真报警了，到时可别说我不给你们云家面子。”
“你报啊！”何香琴轻蔑地回着，“报啊！就让这些人全知道，我们的乔首长的女儿是何许人物，居然勾引一个比她小四岁的男人买结婚戒指给她。天啊，我的天，要是长得人模人样也就好了，瞧瞧，除了一脸的假惺惺，还有什么？”
“结婚戒指？”颜如意蹙眉，可很快又笑了，“不就一个结婚戒指吗？云夫人，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个结婚戒指就把你气成这样了。可是你儿子买结婚戒指是你儿子的事，那臭东西我家小北又没要，找我家小北做什么？你疯了？”
乔小北看着继母，一股寒气上升，淡淡地笑着，上前几步，走到茶几面前，轻轻捡起红色的小盒子。
“别动它。”何香琴上前来抢。
“云夫人把这东西送上门来是什么意思呢？”乔小北轻笑，笑意不及眼，声音轻轻地，冷冷地，完全不是平日的乔小北，“云夫人，你要再来骚扰我父母，信不信我立即把这戒指带上。云夫人，你这样的态度，我忽然觉得，我是不是应该接受皓天的好意……”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凭你也配！”何香琴恼差成怒，又慌又惊，一把夺过去，但高高的姿态依旧，“你如果敢进云家的门，我也敢把你磨死。”
乔小北瞧着颜如意这种老道的人脸都气得发紫，也不由得心酸，这世道果然泼妇最难治。可事情真不能拖到家里来。她淡淡地：“我想皓天如果真想娶我，也不会带我进云家的门，一样的可以过日子。”
“你……你们……”何香琴气结，却说不上话来，因为心知肚明这确实是真的。儿子真要娶她，完全可以不留在北京。这个儿子自小不对盘啊。
“云夫人可以走了。”眨眨眼，乔小北声音轻柔下来。和这种人对着干，失了自己的姿态。
“不。”何香琴本来已经气馁，这会儿又硬声硬气，“好了，我既然来了，我就说清楚。乔小北，我不管你是哪里勾住了皓天。我请你高抬贵手，马上放了我家皓天。皓天才二十五岁，大好的日子在后面，也还没见过多少世面，好女人还没来得及见几个，等真见了名门闺秀，你可就只有哭的份。所以请你不要来纠缠了。我就不信了，你不来缠，我家皓天还会真来缠你不成。如果你真的离不开皓天，你要做皓天的小三小四我倒不怎么在乎，可是别想堂堂正正地登堂入室。否则别怪我通报，说出不好听的话来……”
“小三小四？真是混蛋！现在你们云家就是八人大轿抬我家小北，小北也不会进你云家的门。”话说到这儿，颜如意这样的人都气得说不出话来。深呼吸，颜如意走上几步打电话：“天洪，你回来，家里有只疯狗欺负我们小北。看请人拉出去。”
“云夫人，请你出去！”乔小北细致的脸儿泛白，天天跟文明人打交道，所谓这种气派的贵妇还真是头回见，富而不仁原来是这回事。
何香琴是彻底恐慌了，生怕她乔小北真成了儿媳，不然不会如此捕风捉影，看到一个戒指就找上门来。要知道，乔天洪毕竟是国家干部，若要给她安罪名，何香琴这罪名可真不小。
这会儿，外面响起脚步声，听到这脚步声乔小北有些慌。用力地闭闭眼，却是无力。这脚步声相当熟悉啊！
果然是熟人，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乔小北悄悄地别开了眼，这个时候他来，不是让她死。
是东方澜。他人高马大的，一站在众人面前，何香琴就瑟缩地后退两步，说话没敢那么嚣张。但脸上不服输的神情更加明确，而且还一直在哼哼：“想做我云家媳妇，没门儿。我家皓天才不会娶个老女人。”
话音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何香琴挨了个耳光，伴随着颜如意愤怒的声音：“何香琴，给我滚出去！”
乔小北真想死了，要想惹继母这样的人发这样的火，这何香琴已经是极品呀。而且，东方澜居然此刻来。就算分手是一定的，可是被他看到她被人这么消遣，还真是该死的难受……
眼睛偷瞄，东方澜高深莫测。她看不懂，赶紧收回目光。
东方澜看着的是桌子上的小红盒子。
“结婚戒指？”他说，声音轻得像烟。可这声音让乔小北整颗心高高提了起来。
“你是谁？”何香琴是怕面前这个像座山的男人的，说话小声了，连神情间都不再那么嚣张，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小北是我的妻子。你说我是谁？”东方澜居高临下地瞄着这个女人，难掩神色间的轻蔑，“是云家的贵夫人？看来夫人很喜欢说胡话。这样好了，小北的事就是我的事。尊贵的夫人有什么要说的，请尽管跟我说，要不，请你把刚才说过的话再和我容澜说一遍，看看我应该如何让夫人满意。”
东方澜说的是反话，何香琴就算再逊，这会儿也听出来了。张口欲言，可硬是被他的身高和冷脸给吓了回来。嚅嚅地：“原来你是乔小北的前夫……”
没想到乔小北这女人的前夫这么帅气，当真气势得让人眼红。可不，乔小北的前夫就是东方澜嘛，自己女儿不是动过心，那时候天天嘴上不就是一个东方澜，原来还真是不差。可惜女儿无缘，这么有气势的男人，比起前些年相中的苏庭可气势多了。可是女儿居然抓不住，还让这乔小北给占先了。
越想越气，何香琴拿起结婚戒指给他看：“瞧，你不要脸的前妻居然要我家皓天给订婚戒指。”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乔小北倒淡定了，让何香琴胡说吧，让这个男人听。
“结婚戒指？”东方澜居然笑了，一笑夺魂，伸出手来，他右手中指上骇然有只光芒四射的钻戒。这么多年，曾经的婚戒他还戴着，乔小北心一跳，脸儿硬生生地别过去。
可是手儿却被旁边的男人牵起，一个冰凉的东西被他用强圈进了她右手中指：“我的小北不是早戴了结婚戒指。”那个厚脸皮的男人说。
大惊，乔小北飞快回过脸儿，果然，她右手中指间光芒四射，正是当年她放在离婚书上的那枚婚戒。这个男人玩笑开大了，她赶忙要取下来。
可正在这时，门口传来冷冷的声音：“妈，你不是借我的戒指看看。怎么一看看到小北家里来了？妈，我看你是完全不想再要我这个儿子是吧？”
云皓天？乔小北石化。
半晌黑白分明的眸子转开，默默地瞧着门口那个修长帅气的年轻男人。
东方澜也看了过来，三个人的目光交交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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