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零破此拘束海天空九

明末风暴 一七零、破此拘束海天空(九) 全本 吧

埋伏在林中的,便是黄茂所说的“援军”,来自安南高平莫氏的象兵。

他们的人数虽然也不多,只是区区两三百人,但有数十枝鸟铳,其余持线枪,另外还有三头大象,若是猝然发难,家卫少年初次与大象打交道,倒真有可能吃亏。

但现在,吃亏的不是家卫,而是峒人与莫家的联军。

海边上原本有百余峒人聚在一处对着船嘲骂的,如今那百余峒人一半都变成了碎尸,另一怕则失魂落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地面上是一个大坑,而四处是散乱的碎肢与血迹。不仅如此,巨大的爆炸声,将那隐藏在树林中的三头大象惊吓了,它们从安南人中践踏出来,又踏入了峒人当,几乎是趟出了一条血跑,然后逃入山中不见了。

罗九河嘴角微弯,这一幕让他觉得快意。四口箱子里,唯有抬回来的那一口当中,才真正藏着鸟铳,其余三口,满当当地塞着的都是火药!

而箱子夹层,则是引信,他们在新襄寨里做过数十次测试,这么长的引信,大约西洋时间十分钟后会引到尽头。当他们将箱子搬离木筏时,便将三口箱子上的引信都悄悄点燃,这样即使哪一口出了问题,另外两口也会炸开。

若不是这些黑火药是未经选捡的,爆炸威力尚有些不足,只怕聚在箱子边上的那些峒人,都要被炸得稀烂。

“升旗,开炮!”快意归快意,罗九河并不准备就此收手。

这五艘战船,是俞国振手中能使用佛朗机炮的全部战船。它们停在离岸边只有十丈处,船头上的佛朗机炮装入子母铳。随着罗九河的船上升起了炮旗,各船便先后开火。

隆隆声里,十二门佛朗机炮先后喷出成百上千枚弹丸,在这不过三十余米的距离内,这些弹丸仍然保持着可怕的破坏力。

岸边被开始爆炸吓傻了的几十个峒人,象是被镰刀收割过一圈般,顿时全部矮了一截。

密集使用火炮,哪怕是威力有限的三百斤佛朗机炮进行近距离霰弹轰击。在岸边下了一场死亡的铁火之雨。当这场雨结束之后,整个岸边,已经变成了彻底的血狱。

在三口木箱被引爆之前,岸边原是有百余名峒人,都是峒人中的勇士,但现在,只有一个峒人还站着。

这个峒人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衣裳被铅子撕成了碎片,他愣愣傻傻地站着,向着海中伸出了手。

“妈、妈妈……”他口中发出如此的声音。然后人向后倒下去,倒入一片血肉泥污之中,唯有那只手,还顽强地伸向天空。仿佛是等待他母亲将他拉起。

海风中瞬间就充斥着硝石味与血腥气息,罗九河嘴巴又是弯了弯,他轻蔑地看着岸上完全傻愣的黄茂一眼。

刚才还在张口大笑的黄茂,到现在口还没有合拢,仍然保持着那笑的模样,只是眼里全满是恐惧。

“清膛,换实心弹,准备。”罗九河下令道。

佛朗机炮比起红衣大炮,最大的优势在于它的射速更快。一般每门炮都配有四到五枚子铳,放完一炮之后,稍清炮膛,便可以塞入子铳。再放第二炮。不过数分钟之后,第二轮炮击又开始,不过这一次效果就差得多了,事实上,一枚都没有命中。

最近的一炮,炮弹落在离峒人约七八丈的防城江中,激起的水花,倒是浇了黄茂一脸。

这水也把黄茂浇醒了,他发出狼嚎一般的声音:“汉狗!”

“奸诈!”

“无耻!”

骂声响起了一片,罗九河却甚为得意。他回过头,对着身边的家卫道:“小官人过去常跟我们这些第一期的家卫说一句话。敌人的谩骂便是对你的赞誉,敌人的憎恨便是对你的畏惧……看来今天咱们做得不错!”

“司局。咱们要不要上去再给他们来一下,看他们这模样,只要我们一个冲锋,就可以击溃他们了,剩余的,便是抓俘,咱们窑里还少些劳力呢。”一个家卫跃跃欲试。

罗九河心念大动,然后他笑着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还是算了,若是自己出现伤亡那可就不合算。

他又看了一眼海边的血狱,心情十分平静,与上回新襄寨之战时他曾经出现的动摇不同,这一次,他冷酷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血的历炼,能让人快速成长,能锻去人性格中的软弱。

“黄少峒主,今日送你们的礼物,你们还满意吧?”他扬声喊道:“我们寨主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黄少峒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屠人!”

“汉狗,卑鄙的汉狗,我们会报复的,我们必将报复……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会杀了那个姓徐的汉狗……”

“哦,说起此事,小官人还要我转告一句,这几日徐先生就多谢招待了。”罗九河说完之后,便转向身后的家卫:“瞧,你们的准头就这般模样,起锚,升旗,咱们回新襄了!”

船队调头而去,水手们欢声笑语,也不知是谁起的头,众人唱起了歌来。海风将歌声传到了岸上,禤祚汉话最好,听得清清楚楚。

“……汉马援,伏鲸波,石塘万里今属我,明海疆,有郑和,七下西洋慑万国。孰言中华唯中土,海上亦有好男儿,手把红缨长鲸缚,腰悬龙泉敌舟破……”

歌声渐远渐消,禤祚虽通汉话,却不解汉歌,只觉得这些海上汉人唱得粗犷豪迈,自有一种睥睨一切的气势。

“少峒主……”

“哇!”

黄茂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向后栽倒过去,禤祚慌忙将他扶住,他支撑着站稳,然后将禤祚一把推开。

“回……回寨,回寨!”黄茂下令道。同时,他的眼中有一种难言的恐惧。

他在最得意之时,被人击破,这种打击,让心高气傲的他难以忍受。更重要的是,他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清醒,一件让他揪心的事情,盘绕在他的脑海之中。

汉人的寨主。那个诡计多端的俞国振,他没有出现在这里,他会在哪儿!

这个问题,象只毒蛇,疯狂地咬着他的内心,注入剧毒的汁液,让他无限痛苦。

禤祚也同样想到这个问题,因此他眼中也满是恐惧,就在峒人准备撤走之时,那些安南莫氏的援兵首领却走了过来:“黄茂。你这边是怎么回事,为何会中了计,害得我折损了不少人手,还失了三头战象……这个损失。你得赔我!”

“莫小王只管放心,所有损失,小峒都会赔偿……只不过如今还有一事相求,莫小王请随我回寨,一应赔偿,都到我寨中取就是。”黄茂抹了嘴角的血迹,用沙哑的声音道。

来时可以顺防城江而下,来得速度较快,去时就不成了。不仅木排与船的速度较慢,而且遇着险滩之时,还需要人力拉纤。因此,尽管黄茂归心似箭。可直到半夜,也没有回到自己寨中。这个时候安南莫氏的援兵不干了,他们也是奔行了数日,这才赶来相助,饥累交加之下,一个个嚷着要歇息吃喝。

黄茂也只能下令扎营休息,准备吃喝,扎腾了半宿,次日大早他催促莫氏援兵动身,结果又是遇到了一个大白眼。直到日上三竿。莫氏的小王莫敬耀才慢条斯理地表示,可以动身了。

动身不过十里。莫氏援兵又开始嚷着午饭,这一次黄茂依然忍了。他不忍不行。在海边的经历,让他对自己失去了信心,若他猜想是真的,那么在他的寨子里,可能会有更多的敌人在等他!

他却不知,当他还在途中迁延时,将岸已经回到了时罗峒。

“这是……谢礼?”时罗峒峒主黄浩看着那些金银器物,犹豫着道。

“正是,我家小官人说了,多谢黄峒主相助,我们已经攻破了那黄茂的寨子,夺了些物什,只可惜我们人少,所运有限,要不然,便可以多带些来给黄峒主充作谢礼。不是黄峒主相助,我们也没有那么容易诳黄茂离开……哦,对了,黄峒主上回送我们的一些东西,也被不小心遗漏在黄茂的寨子里了。”

原本黄浩脸上是尴尬的笑的,可将岸最后一句话说出,那尴尬的笑顿时变成了惊愕:“你这话何意?”

“没啥意思,我们穿着时罗峒的衣裳进的峒寨,不小心遗漏了些东西在那里,不过黄峒主只管放心,寨子里人已经被杀尽了,不会留有什么纰漏。”将岸满脸都是笑。

黄浩有心不相信将岸所说,但是他的人已经看到了徐霞客,这证明新襄寨确实是从黄茂手中救出了徐霞客!

“我一直待新襄有如亲族……”黄浩脸色沉了下来:“你们便是如此回报我的善意?”

“黄峒主待我们有如亲族,我们感激不尽,故此礼物不断,比如说,我们在黄茂的寨子里见到了黄峒主的人,我们也都是善待的。”将岸皮笑肉不笑:“峒主方才的话,在下不大懂,不过我们寨主肯定懂的,因此他来此之前,叫我对峒主说一声,若是峒主觉得自己这边吵得慌,也可以到我们新襄去小住。”

黄浩眼珠转了转,终于挥手:“此事不再提了……黄茂死了没有?”

“让他侥幸逃了,不过他实力大损。”

“好,这厮胆敢到我时罗峒疆界中扣押我与俞寨主的客人,实在是胆大妄为,我就去将他提来,献与俞寨主陪罪!”黄浩道:“贵使先请回去,我的还礼随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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