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二章 又是睿王

“在当时看来,的确如此,但也不尽然。”叶远舟摇摇头,“听父亲说,当时先帝的身体已如日薄西山,一日不如一日,也愈发笃信那些天命天意之说。

宇文阙曾经在先帝面前说,大皇子是个厚德厚福之人,对大殷的千秋基业会有福泽。

先帝并没有说什么,不过在驾崩前没多久,却突然下旨,将空缺了许多年的太子之位许给了大皇子。

立了太子之后没多久,先帝驾崩,太子继位,成了如今的圣上。”

杜若皱了皱眉:“虽然我没有怎么与朝中各方势力打过交道,但一个没有半点靠山和势力的皇子,在先帝驾崩之前匆忙被立为太子,后来竟然能够四平八稳的继位?

这事情听起来就让人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你说得没错,的确如此。”叶远舟知道杜若一定会想到这一层,“的确如此,当今圣上刚刚继位的时候,的确是不大太平,有一些朝中权臣倚老卖老,各种刁难,以新帝无法服众为由,想要替自己拥护的皇子找到一个取而代之的借口。

但是这些人都未能成事,一来是因为当今圣上虽然算不上杀伐果断,却是一个做事稳妥,不会铤而走险的人,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做出什么令人诟病或者被人捉了错处的事,这让那些想要难为他,想要找茬儿的人无的放矢。

二来,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有一个位高权重,势力很大的人站出来支持了他。

你可能猜得到那个人是谁?”

“是你父亲?”杜若顺着他的话猜测道。

叶远舟苦笑,摇摇头:“我父亲性情正直不阿,他认为谁坐皇位属于天命所归,而他的职责就是效忠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抵御外敌进犯,守护天下太平。

宫墙之内的尔虞我诈与他无关,他是绝对不会被任何一方拉拢的。

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支持当今圣上,帮助他坐稳了龙椅的人,是睿王。”

说到这里,叶远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默默的看着杜若,他知道,说到这个份上,杜若一定会恍然大悟,所有疑惑都得到解答的。

杜若果然满脸都是了然的神色。

这就难怪得从一开始叶远舟就对宇文阙有着各种提防,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信任对方,原来这里面还牵扯到了睿王那边。

杜若认识叶远舟的时日尚短,对于叶远舟从小到大的种种经历也只是略微有那么一点耳闻罢了,但是窥一斑而见全豹,大略也能想见他在睿王这一支那边是吃了多少苦头。

杜若想了想,开口问:“你真的认为宇文阙是睿王的人么?”

“我不敢断定,但是又觉得十分可疑。”叶远舟没有对杜若隐瞒自己的想法,很坦诚地摇了摇头,“你也看到了,这厮是个什么出身,什么来头,讳莫如深,三缄其口,对谁都没有说起来过。

他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巧的帮先帝安抚住御马,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生疑的事情。

作为一个游方术士,为何偏偏夜观天象会去看客星如何,帝星又如何?

为何那么多皇子之中,他偏偏选择了大皇子,而在大皇子是否能够稳坐皇位变得不确定之后,睿王会突然站出来公然支持新帝?

你不觉得这里面的巧合有些太多了么?”

“确实很多,多到换成我是你,我也会起疑心的。”杜若承认叶远舟说的这些都在理,“我也觉得宇文阙的出身和来路或许的确暗藏奥妙,但他应该不会是睿王的人。”

“哦?你又如何断定此事?”叶远舟对杜若是信任的,只是自己笃信许久的事情,乍听她说出不同的看法,诧异之余难免有些不愿意接受,说起话来的语气都不知不觉加重了几分。

“在这世上,谁是恨不得你死,或者说,恨不得你求死不能,生不如死的?”杜若没有在意叶远舟的语气不善,甚至在用一个问题来作为对叶远舟的回答时,还下意识把自己的语气放得更加温和了几分,像是在照顾叶远舟此时此刻的情绪一样。

“自然是睿王府那一支的人!”叶远舟回答地不假思索,不过说完之后他自己也很快意识到了杜若问自己这个问题的用意,愣在了那里。

杜若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从自己之前先入为主的牛角尖里面钻出来了,略微松了一口气。

叶远舟虽然性子有些轴有些倔强,但最大的优点就是足够理智,能听得进去劝。

“你说,如果宇文阙真的是睿王那边的人,他有必要在看到你身体里面还有余毒没有消除的时候告诉你这件事么?

更别说又是施针又是用药,费了不少的心力。

别的我或许不清楚,但是他那一套银针一看就知道是做工精巧,得来不易。

为了给你解毒,几乎无一例外都变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重新变回来,如若不能,那就等于全变成了废物。

明明不理你,你就会因为那余毒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若是真的沦落到生不如死的境地,睿王想必会非常高兴,比我死了都还要更高兴。”叶远舟这会儿也从情绪中冷静下来,点点头,帮杜若把事情说得更透彻一些,“如果他的人有解毒的法子,而我被那毒折磨得不成人样……他应该会借此机会以我的性命相要挟,逼着我父亲为他卖命的。”

“是啊,如果宇文阙真的是睿王的人,他明明就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置身事外就足够了,又何必多此一举?”杜若知道叶远舟是开窍了。

叶远舟两条英挺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满是困惑:“可是,既然如此,他那个人看起来也是十分聪明通透的,又为什么不肯解开我对他的误会呢?”

“我觉得,一方面是性子天生便如此,不喜欢把话和事情都说得太白、做得太白,就像他之前与我下棋的时候,看似评价棋局,还有我下棋的水平,实际上却似乎另有深意。

另外一方面,你不信任他,你可知宇文国师是否也能够信任咱们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跟咱们的心思是一模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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