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小二端上来饭菜,鱼十鸢只当没听到裴言浔的话,她濡着笑意,将地主之仪展现得淋漓尽致。
大抵是饭菜味儿过于浓重,方才跳开的宝宝又跑了回来,在桌子底下喵喵叫着。
鱼十鸢一笑,弯腰把猫抱进怀里,“公子只管吃就行,您的宝宝,在下定会好生照看的。”
“叫公子多生分啊,咱们都认识一柱香的时间了,自是算做朋友了吧。”裴言浔将第一柱菜夹进鱼十鸢面前的碟子里,虽是漫不经心的问句,语气却是不容质度的坚定。
“木泽兄唤我言浔就行。”
鱼十鸢硬着头皮点头,她是慢热的性子,有些应付不过来这样自来熟的裴言浔。
可恨李酌修,还不快些来!
正想着,鱼十鸢余光扫到了楼下正往这边来的轩辕烨,她在桌子下飞快踢了踢顾知韫,顾知韫心领神会,夹起一片肉放到掌心,借着喂猫的样子,往楼下扫了一眼。
“兄、兄长,我肚子疼。”顾知韫只顿了一息,飞快捂着肚子,可怜兮兮凑到鱼十鸢身前,她本就眉目染愁,如今这一颦,更是惹人垂怜。
“我这就陪你……”
“下楼左拐,右手边有一家药铺,药铺在往里有茅厕,不论姑娘是病了,还是闹肚子,都可应对。”
裴言浔打断鱼十鸢的话,站起身子,丝毫没有怜香惜玉,拽着顾知韫的胳膊将她扔了出去。鱼十鸢去追,裴言浔却早已阖了门。
他回身,一副了然地挑眉,脸上尽是得意,语气却是分外嗔责,“木兄不会想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吧?你没有付账呢。”
反正顾知韫已经出去追轩辕烨,鱼十鸢想着,便坐了回去,继续夹菜喂猫。
裴言浔也不在拿筷子,他为自己倒了杯热茶,眯着眼打量鱼十鸢,脸上的笑意更加幽深晦暗。
粉面玉颜,声音娇弱,适才借着拿菜单的空档偷香,柔荑若无骨,又是男生女相,当真是好物什。若是能夺来为自己解热降噪,当真是一桩美事。
只是……不知道他可有没有龙阳之好。
裴言浔往椅子上靠去,有没有又如何呢?只要诱饵下得足够丰厚,在难钓的鱼也会上钩的。
想到这,裴言浔心情愉悦,“在下瞧着,公子也是爱猫之人。”
鱼十鸢撸着猫的手一顿,笑得颇些淡漠,“毕竟是我们的马吓了公子的猫。”
这回答模棱两可,鱼十鸢心下有些许思量,若是她说自己爱猫,保不齐这人之后会以猫为由来多加骚扰。于是,这样答最好不过了。
“呵。”裴言浔一笑,自是猜透了鱼十鸢的心思,他又说,“在下孤陋寡闻,锦都还没有听过贵胄簪缨之家有木姓。不知公子可否详细说一说家世。”
在鱼十鸢越来越深幽惶恐的眼中,裴言浔指了指几乎堆满桌子的餐食,笑说:“若是公子家小门小户,这顿饭,裴某可不好意思让公子破费。”
“一顿饭而已,算不得破费。”
“哦?”裴言浔挑眉,“这顿饭,少说也要百两银子,既然公子这么说,想来是个大户人家。”
鱼十鸢头皮发麻,没想到这人这么难缠,她不由往楼下觑,却没瞧到顾知韫和轩辕烨的身影,心中更加慌乱。
裴言浔还在等着她答复,鱼十鸢张了张嘴,正要在去编排一个身份。
紧闭的房门忽然被叩响,鱼十鸢一喜,“许是小二来送菜了。”
说完,她急忙起身去开门,没有留意到裴言浔越来越暗的神色。
门打开,并非是小二,而是顾知韫,她身后跟着轩辕烨,鱼十鸢顿时松了口气。
她侧身,让二人进来。
“适才路过药房,忽然遇到另一位友人,他还不曾吃过饭,便擅自叫来了,还望公子莫怪。”顾知韫走进来,脸上保持着友善的微笑,如今轩辕烨来了,她心中底气不知道多了多少。
顾知韫本是打算打完招呼就带着鱼十鸢走人的,谁知道当裴言浔看清轩辕烨的脸后,忽然笑着站起身,作揖迎来,“原来是敬辰兄。”
轩辕烨看清来人,神色不着痕迹一暗,随后笑道:“幸会幸会。”
“真是缘分啊。没想到这位小兄台还是敬辰兄的友人。”裴言浔递给轩辕烨一杯茶,轩辕烨接过,眼神却纠结着看向鱼十鸢。
他靠近裴言浔,在他耳畔低声警告,“裴兄还是省些心思得好,她是燕王的人。”
裴言浔挑眉,他稍稍偏身,与轩辕烨隔开一段距离,执着手中的杯子,在半空随意敬了轩辕烨一樽,“没想到……时予兄也好这一口。”
“你!”轩辕烨咬牙,却只能隐忍着。
裴言浔是东吴的储君,此番前锦都,代表的不但是他一个人,背后更是二个国家的安详太平,只要裴言浔所行不过分,他们,都无法对他如何。
就算他有出格之事,圣上,大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鱼十鸢只觉有剑拔弩张的氛围在周围蔓延开来,她去瞧那二人,却见他们正把茶言欢,虽有氛围怪异之感,却不知出在何处。
鱼十鸢没有等来李酌修,她回府时瞧见木津,便问了一嘴。
得知李酌修陪着陆思琼去了郊外踏青,鱼十鸢心下泛酸,气呼呼回了屋。
虽说她知道李酌修有预谋,并非对陆思琼有意,可陆思琼对李酌修,那是明眼可见的爱慕,加之陆思琼身份贵雅,鱼十鸢自觉形秽,颇为郁闷。
月如勾,吊枝稍。鱼十鸢坐在屋前的台阶上,望着暗幕出神。
火药研制不出来,还要成日里遮遮掩掩过日子,她真真是厌烦了。
于是,鱼十鸢又起了回家的心思。左右李酌修现在也用不到自己,自己在这里,反而给他徒增压力。
正想的出神,耳畔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打趣之声,“今日出去吃了好的,便是连府上的晚膳都瞧不上了?”
随着李酌修坐下,他独有的清冽徐徐萦散开来,鱼十鸢鼻子没由来发酸。
“哼。”她闷闷的将头偏向另一侧。
李酌修盯着鱼十鸢的后脑勺一阵,忽然坐下,将手中的食盒放到身侧,柔声问道,“怎了?”
“哼,你只管说我!”鱼十鸢忽然面向李酌修,“你呢?今日陪着美人出街,可舒心啊?!”
鱼十鸢越说越激动,她脸颊因为生气,涨得通红,甚至有些许麻意,胸口也是起起伏伏,窒息感凝重。
谁知李酌修反而轻笑,只见他从身侧提出来一个食盒,“我给你带了饺子。”
他一边打开食盒,一边又说